第19章 你不知道的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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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她再說自己沒有感覺到袁景瑞對她產生了興趣,那就不是個女人了。
可她從沒有想過他會對她有興趣,他是那種永遠都不會缺女人的男人,身邊鶯鶯燕燕,花團錦簇,這樣的背景下他居然還能注意到她,簡直匪夷所思。
還是說他突然厭倦了重複的感覺,想從她身上找一點新鮮感?
她想到這裏,放在鍵盤上的手指都有些錯亂了。
袁景瑞不好嗎?不,他太好了。她像任何一個麵對發光體的普通人那樣,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就覺得目眩。
但她是不能接受他的,她看多了他身邊女人的來來去去,接到過太多心碎的電話,更何況他背後還有一個永遠都揮之不去的陰影,她每一次想到那個懸疑而可怕的事故,都會情不自禁地打寒噤。
她也想戀愛,想有人傾心以對,但她所期待的是一個安穩的男人,或者還能是有趣的,也希望他優秀,但絕不是袁景瑞那樣的。
與他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不用嚐試都能看到自己的下場,她必定會很快地成為一個過去式,然後看著他再對另一個女人燃起相同的興趣。
或者她還能得到一些實際的補償,袁景瑞是個大方的男人,什麽東西都送得出手,分手補償也必定是漂漂亮亮的。她還記得自己曾替他定過鑽飾送出去,東西送到先讓他過目,絲絨盒子打開之後滿室生輝,他隻瞄了一眼就把眼睛眯起來了,她還以為老板不滿意,正想解釋,他已經把目光移開,隻說了一句,“以後這種東西不用給我看。”
就完了。
她後來想想,應該是那天陽光太好,鑽石的反射光讓他覺得刺目了,但由此可見,他對那些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女人有多麽不上心,這樣的男人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她永遠都不能接受自己是一張擦手紙,用過就被丟掉。
董知微默默而反複地用這些話告誡自己,飛機穿越雲層,空中小姐微笑著送上餐點來,她胃口全無,隔著走廊坐著地產部總監的助理,是個年輕小夥子,見她不動,就問了一聲,“董秘書,你要是不吃,能給我嗎?我家住鬆江,為了趕飛機天沒亮就出門了,早飯都沒吃。”
她點頭,將餐盒遞給他,自己繼續在電腦上改文件,隻是一低頭之間,袁景瑞那些微狼狽的表情又出現在她眼前,還有那天他立在露台上,對她說看看他的家;遇見溫白涼的那個晚上,他帶她到藥房買藥,走出來之後又拐到邊上的水果攤去,在明晃晃的燈泡下低著頭與老板講價……
無論袁景瑞在其他人眼裏是如何的厲害,但他對她,總是不錯的。
或許她的反應,是有些過分了。
她這樣想著,手下還是繼續著自己的工作,但半天才打下兩個字去,還是錯的。
飛機在三個小時以後降落在雙流機場,出口就有人接應——J市市政府的季副市長的秘書,姓李。李秘書四十上下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政府部門工作的,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熱情得讓人無法拒絕,嘴裏卻全是千篇一律的場麵話。
董知微走在隊伍的最後頭,看著袁景瑞在一群人的蜂擁之下往外走去,機場外就有J市政府派來的車子等著,一輛別克商務車一輛七人座的麵包車,準備的很周到。
袁景瑞走在前頭,到了車邊卻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
其他人都隨著他的目光轉頭,他叫她,“董秘書。”
董知微無法不走上前去,他還向李秘書介紹,“這是我的秘書,董知微。”
李秘書之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董知微,但這時卻很是多看了她兩眼,她想伸手拉門,但李秘書動作比她更快,先她一步將移門打開了,嘴裏還請他們先上車,喬總監與另一個中層低頭先進了後座,袁景瑞也上去了,隻剩下靠門的一個位置,董知微無奈坐了進去,身邊仍是自己的老板。
她有一千萬個理由不想與他太過接近,但是現在看來,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幸好袁景瑞早已經恢複正常,一路上又有李秘書滔滔不絕的說話聲,不停地向他們介紹S省當地的美景美食,再加上車裏的另外兩個人不時接話,車廂裏的氣氛一直都不錯。
偶爾袁景瑞也對她說話,問一聲,“董秘書,你覺得呢?”平常口氣,好像之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她便漸漸定下心來,覺得隻要自己態度明確,以她對袁景瑞的了解,他也不至於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袁景瑞在對待女人這方麵一直是個有些懶惰的男人,習慣了別人的主動,就很少自己用心,或者一時有了些想法,如果沒有回應,那也就很快過去了吧。
她正這樣想著,耳邊聽到李秘書對她說話,“董秘書來過S省嗎?吃辣習慣不習慣?”
她答他,“第一次來S省,不過我什麽口味都能吃一點,上海也有很多川菜。”
李秘書就哈哈笑,“那就好,到S省了第一頓一定得吃正宗川菜,我還怕上海姑娘吃不了辣呢,袁先生你說是不是?”
袁景瑞笑了一下,把臉轉向她,“董秘書能吃辣?”
她坐正身子,端莊肅穆而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他,“是的,袁先生。”
那樣專業的態度,讓坐在前頭的李秘書都奇怪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從成都到J市走高速並不算太遠,兩個小時也就到了,高速下來之後就是雙向六車道的主幹道,兩邊全是嶄新的樓房,雖然是陰天,但看出去倒也幹淨整齊。
喬總監就在後座說了聲,“J市這城市建設得挺不錯的。”
李秘書當然點頭,“那是,我們季副市長上任之後狠抓城市麵貌,這兩年在S省都是有名的。”這樣一開口,就是一長串的讚美之詞,一聽就是平時說習慣了的。
袁景瑞突然開口,“李秘書,這些都是震後重建的吧?”
啊,那是。”李秘書回答,“512那會兒,到處都是東倒西歪的,城裏還算好的,您要是走過往西去的那些山路,別提啦,到現在還塌的塌,修的修,就沒好過。”
前陣子不是還泥石流過?”喬總監也跟著開口,成方參與招標的地塊在並不在城裏,屬於山內的風景區,在這裏是看不到的,不過成方看中這塊地之後,地產部做了數月的前期調研,詳細測算了可以操作的土地成本,風景區的未來趨勢和項目發展的餘地,是以喬總監雖然人在上海,但對這片土地的情況還是非常熟悉的。
是啊,山都震酥了嘛,那石頭都跟酥餅似的,手捏都能碎了,一下雨,能不‘嘩’地垮下來嗎?”
太危險了。”
沒事沒事,這回招標的地塊在風景區,離山遠著呢,地理位置特別好,使我們市大力發展的重點區域,以後我們的財政收入都要靠那塊兒了,這不正在加緊修路嗎?潛力無窮的好地方啊!”
袁景瑞微笑,“S省這地方,自古就是蜀道難,山區艱險,有些個平地就人摞著人,平地都是黃金地。”
他這樣一說,李秘書眼睛都亮了,一個勁地說對,要不是在車上,多半就要回過身來狠狠地跟他握一把手。
晚上當然是飯局。
季副市長親自到酒店,吃飯的時候談的全是關於那塊地的事情。
吃的是傳統川菜,在新開的大酒店裏,包廂金碧輝煌,走廊裏都掛著大幅的中國畫,董知微坐在袁景瑞的邊上,落座就看到桌上幾瓶茅台都是開著的,李秘書還拎著幾瓶洋酒,看她看過去,還特地笑著比劃了一下,“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
袁景瑞一直都是很能喝的,其他人當然也不甘落後,推杯換盞之間,席上氣氛立刻暖熱起來,就連董知微都被勸酒,她很認命地喝了兩口,席上還有當地政府負責招商的幾個人,紅著臉替她倒酒,紅著臉對她舉杯子,要她一口幹了。
董知微遲疑了一下,被倒滿的並不是普通的白酒小杯,而是一個平時用來裝啤酒的玻璃杯,她工作之後一直是做秘書的,說得好聽是文職,其實無論是當年與溫白涼一起風裏來雨裏去的創業,還是坐在大廈頂層辦公室外每天麵對袁景瑞,到了飯局裏,喝酒是逃不了的,尤其是當年和溫白涼在一起的時候,偶爾遇到北方來的豪爽客戶,不喝就當場拍桌子,她酒量沒練出來也給嚇出一點來了。
隻是她到了成方之後,袁景瑞的身份地位放在那裏,席上要麵對的客人自然與溫白涼不同,就算是酒會,開的也大多是香檳與紅酒,宴席上也不例外,她習慣了這樣刺刀不見紅的溫文爾雅,酒量大是退步,現在突然一大杯白酒放在麵前,兩眼立刻有些就直了。
又不能不喝,人人都在看著她,就連袁景瑞也轉過頭來,他喝過酒是不會臉紅的,但兩眼總像是帶著些水汽,濕漉漉的,看人的時候比平時更有壓迫感。
她咬咬牙,臉上還要保持笑容,端起杯子的時候說,“我酒量不太好,再喝就要出醜了,不過這杯就幹了,敬敬大家。”說完仰起脖子就喝。
高度白酒穿過喉嚨的味道就像是一陣火灼,讓董知微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耳邊還聽到鼓掌與喝彩的聲音,再咽了一口,握著杯子的手就被人按住了。
我這小秘書挺敢的吧?不過再這麽喝下去,一會兒晚上就得找個人專門伺候她了,這回過來我們人手可帶得不夠多,季副市長你看,放她一馬怎麽樣?”
董知微張開眼睛,酒杯已經到了袁景瑞手裏,季副市長在那裏笑著對那兩個人說話,“胡鬧了吧?人家一個小姑娘,怎麽喝得了那麽多。”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句地開口,一個小小的過場很快就過去了。
她慢慢地坐下來,知道許多眼睛在看自己,就不敢轉頭去看身邊男人的目光與表情,眼睛放在靠近自己的一小片桌麵上,看著那個玻璃杯,杯裏的白酒還是半滿的,沒人去動它,也在微微的晃。
席上談笑正歡的時候,外頭有人叩門走進來,彎腰低頭走到季副市長耳邊說話,季副市長“嗯啊”了幾聲,雖然還是帶著笑容的,但明顯臉色有些變了,就連董知微都覺得異常。
那人走出去之後,袁景瑞開口問,“季副市長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季副市長端著酒杯開口,“啊,沒事沒事,當地的幾個房產商跑來托關係,我早跟公開說過了,這次什麽關係都沒得談,一切等招標結果出來再說。”
李秘書也在旁邊說話,“對,季副市長早就在市裏公開宣布過了,這次招標必須得按照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進行,不開個好頭,怎麽引來外界的優質投資,副市長,您說是不是?”
對,袁先生啊,我去上海的時候看到過你們公司在上海開發的房產項目,施工啊管理啊都太專業了,這次項目招標,我看好你們公司啊,來,咱們幹一杯。”
幾句話說得席上氣氛再次往高潮裏去了,人人都舉了杯子。
倒是董知微,乘隙看了一眼袁景瑞,看到他喝酒的時候另一隻手放在領口處,想要鬆一鬆的樣子,又沒有真的做出這個動作來,兩隻眼睛已經微微眯起來了,也隻是仰頭的那一瞬,放下酒杯又笑了開來。
董知微過了不久便離開去了一次洗手間。酒店富麗堂皇,就連洗手間都是金色的,隔間裏居然還放著鮮花,在充足的暖氣裏悠然開放,四處暗香浮動。
喝過酒了,董知微在隔間裏稍稍多用了一點時間,捂住臉想讓自己盡快清醒,外頭突然有聲音,是兩個女孩子在說話,帶著些驚嚇的。
真的?不會吧!那是政府的車子。”
阿常就是在停車場裏做的,怎麽會搞錯,就是市政府的車子,輪胎給紮爆了,車上劃得一塌糊塗,還寫了字,不知道是誰幹的,後來市政府來人把車給拖走了,還叫他不要亂講話。”
倒黴,這種事情出在我們酒店裏,到時候又不知道老板要賠多少錢。”
什麽錢?我看是黑社會吧,連市長的車子都敢搞。”
不是市長的車,是另一部,他們開來好幾輛呢。”
那還不是一樣的,做給市長看的唄。”
真有那麽厲害的黑社會啊……”
你才來打工,不懂的,我們這種小城市……”
兩個人的聲音消失了,留董知微一個人坐在隔間裏,一身冷汗,身上的酒徹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