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要怎麽說出口(3)

字數:6195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對你情不自禁:不能沒有你最新章節!

    將近七點的時候,董知微已經換好了赴宴所用的小禮服,她的行李箱裏是帶著禮服的,仍是那件一字領半袖的黑色連衣裙,她第一百零一件的赴宴工作裝。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但她立在門裏,手放在門把手上,久久都無法動彈。

    怎麽辦?她要去嗎?袁景瑞要對她說什麽?不,他說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次,她還能控製住自己嗎?

    她在這段時間的掙紮與保持表麵平靜中已經耗盡了她的所有精力,她並不是個超人,遇到的又是一個太強大的對手,她已經變得軟弱,就連陳雯雯的突然出現都沒能讓她堅強起來。

    她也可以不去,這樣她就連與他麵對麵說話都不用,就能讓他知難而退。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可這個念頭讓她想流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驚醒了她,並且讓她猛地後退了一步,手也離開了已經被她握得溫熱的把手。

    門外響起女人的聲音,“知微,你在嗎?”

    驚恐過去,莫名的感覺隨即而來,董知微應了一聲,在開門的時候想著,為什麽陳雯雯會來找她?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陳雯雯,一身淡金色的斜肩禮服,頭發全都盤了起來,異常美麗。

    一個女人如此精心打扮之後出現在其他人麵前的時候,沒有加以讚美就是一種不禮貌的表現了,做慣了待人接物的工作,即便是這樣心亂如麻的時候,董知微都沒有忘記說一句,“陳小姐,你今天很美。”

    是嗎?謝謝。”陳雯雯微笑,回答,“你也是。”

    董知微看一眼自己身上,再抬起頭,也微笑了一下,說,“你太客氣了。”

    陳雯雯又說,“我想跟你聊幾句,能進去嗎?”

    ……”董知微看一眼時間,距離袁景瑞所說的時間還有十分鍾,她還沒有決定好是否要去,但是……

    陳雯雯仿佛能夠讀心,立刻說,“幾分鍾,行嗎?”

    怎麽今天人人都有話要跟她說……

    董知微無法不點頭,退了一步道,“當然,請進來吧。”

    兩個人走到露台上說話,董知微是這次路演隨行的唯一女性,所以每到一處都是單獨一間房,半島酒店靠山麵海,從露台上望出去,維多利亞港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海風溫暖而濕潤,令人微醺欲醉。

    陳雯雯無比的直截了當,半句寒暄都沒有,第一句話就是,“知微,我想跟你談談袁景瑞。”

    董知微抿起嘴,以一種禮貌的冷淡回答她,“陳小姐,我覺得這不太恰當。”

    陳雯雯被拒絕得頓了一下,她與董知微隻見過幾次麵,對她的印象一直限於安靜寡言,沒想到偶爾開口就這麽令人難以招架,但她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盯著董知微的眼睛再次開口。

    是因為你也喜歡他嗎?”

    董知微吃了一驚,首先,她沒想到陳雯雯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然後,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回答是“與你何幹?”但這句話太情緒化了,她不喜歡自己情緒失控至此。

    董知微的沉默讓陳雯雯找到了突破口,她說下去,語速略微加快了,“我知道你是喜歡他的,我看得出來,你原來不是他的秘書嗎?可你就連他的家裏都去了。”

    董知微在刹那間想要反駁她,問她說這些的理由是什麽?但她隻是沉默,將一切情緒都掩藏在沉默裏。

    陳雯雯終於忍不住了,“你怎麽不說話?”

    董知微抬起眼來看她,慢慢地道,“陳小姐,你想要我說什麽?”

    陳雯雯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露出一個難過的表情來。

    對不起,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我與他已經分開那麽久,那年的事情……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他了,可我們又遇見了,我突然發現,原來我這些年來都沒有與別人在一起,不是因為我挑剔,而是我忘不了他。我還愛著他,我想與他重新開始,你明白嗎?”

    董知微在這樣直白的剖陳麵前黯然了,並且再也無法堅持漠然,她垂下眼去回答陳雯雯,“陳小姐,你不用對我說這些,我隻是在成方工作而已。”

    可我覺得他是因為你才不願與我重新開始的,一切都是我的一頭熱。”

    我隻能告訴你,我與袁先生沒有任何特殊的關係,我也不能代替袁先生回答你這個問題,晚宴就要開始了,陳小姐今天是要一同參加的吧?您不需要去做最後的準備嗎?”

    是,景瑞邀請了我。”陳雯雯點頭,“我到香港來,是想最後再做一次努力,對不起讓你聽我說這些,可我實在太在意他了,我一直想把這些話說給他聽,可是我很緊張。”

    董知微用一種令自己都敬佩的強大自製力迫使自己抬起頭來麵對她,看,這個淡金色的美人兒,與之相比,她是多麽不起眼,陳雯雯是有理由說這些話的,她曾與袁景瑞在一起過,是他曾愛戀過的女孩子,他曾為她年少輕狂,而她在多年之後仍舊不能忘情,還有比他們更般配的情侶嗎?在這樣的過去於現在麵前,她又算得了什麽?

    陳雯雯終於離開,董知微隻覺自己剛才做了件讓自己筋疲力盡的事情,時針無聲息地移動,七點已經過了,在她還沒有查覺到的時候。

    她頹然地坐在了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往外走一步。

    她羨慕陳雯雯的勇氣,這個時候,說不定她已經走到袁景瑞麵前去,麵對麵地將她想說的話都告訴他了。

    至於他怎樣回答,她又有什麽資格去猜測?

    房間裏持續著令人窒息的靜默,她手表上的走針移動發出的聲音被無限放大,一下一下都像是打在她的心口上。

    不能這樣一個人待在這裏。

    董知微對自己這樣說。還有那麽多的工作等待著她,如果她沒有出現在宴會上,別人會怎麽看她?

    可是將會看到袁景瑞與陳雯雯共同攜手出現的情景,這念頭讓她心碎。

    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音令她驚起,不是門鈴,有人在敲門,略微急促的,她看時間,七點半都快到了,一定是有人來催她下樓。

    她不可能在屋裏躲上一輩子,這頓晚宴是逃不了的。

    董知微逼迫自己振作起來,低低應了一聲,站起來去開門,手放到門把手上的時候,她在門邊的鏡麵櫥門上看到穿著黑色禮服的自己,黑色以外的一切都是蒼白的,平板的,就連她自己都不覺得喜歡。

    門開了,來人沒有給她開口的時間就一步跨了進來,並且反手將門在自己的身後合上,一聲悶響。

    是袁景瑞,瞪著她,黑眼睛裏隱現血絲,呼吸的節拍都是亂的,左手拿著一隻淡黃色的信封,也不交給她,隻將它扔在門邊的茶水櫃上——就像是在扔一張廢紙。

    她被嚇到了,並且在不及思考任何問題之前開始緊張,問他,“怎麽了?你怎麽了?”

    他咬牙,“董知微,你就那麽討厭我?”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震住了,張口結舌。

    你可以不喜歡我,可你沒權利將我推給另一個女人,你在想什麽?”他逼近她,挫敗的焦躁,重複著,“你到底在想什麽?”

    她被迫得微微向後仰了一下,心慌意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是你讓陳雯雯到我房間來找我的?是你告訴她你對我沒有一點意思的?董知微,我已經受夠了,我告訴你,我還就是喜歡你了怎麽了?你究竟是哪裏不能接受我?今天我們就在這裏把話說清楚。”

    她呆住了,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在她退縮的一瞬間移開自己與她對視的目光,並且開始在她麵前來回走動,又伸出一隻手去扯筆挺整齊的領口,他也是換好了衣服的,一身正式的淺灰色條紋禮服,這時卻將襯衫的領口扯得一團糟。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煩躁不安的樣子,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與他平日裏的樣子迥然不同,她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生死都一同經曆過,袁景瑞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個掌控者,什麽情況下都是舉重若輕的——即使是在生死邊緣,但現在他在她麵前發狠,氣急敗壞地,她慌了,比他更亂上一百倍。

    我沒有,我沒有那麽說過,我不是那麽對她說的。”

    那你該死的到底想說什麽?”他停下腳步,猛地將臉轉向她,“你是怕我一時心血來潮玩弄你嗎?我他媽還真不是,我就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怎麽了?我現在就鄭重地告訴你,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在她麵前爆粗口,不再咄咄逼人地說我要你,而是煩躁地重複著,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什麽都看不清,喉嚨劇痛,掙紮著想說話,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她的沉默讓他爆發了,他擰緊了眉頭,逼近她,“你為什麽不接受我?難道你已經有了別人了?”

    話說到這裏,他也突然地無以為繼。

    突如其來的設想令他錯亂,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可能是錯的,他看到她的好,別人又何嚐不能?難道她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拒絕他,而是為了別人?

    她與他同時錯亂了,並且再次向後退了一步,房間不算小,但也絕對不是寬敞無阻的,她這樣一退再退,後背就碰在了轉角的三腳立式裝飾桌上,桌上還放著水果盤,被她撞得一同傾斜,眼看著就是一場混亂。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緒低潮之中,袁景瑞也發揮了他優於常人的運動神經,眼疾手快地用一隻手扶住了那張桌子,另一隻手伸向她的肩膀想要扶住她。而董知微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轉過身去,兩隻手按在那小小的桌麵上,同時也借由它穩住了自己,留給他的隻是一個單薄的脊背。

    他的手已經碰到了她的肩膀,一字領的黑色小禮服質料輕軟,他甚至能夠透過衣料感受到她皮膚的溫度,但她背轉身去的姿勢擊垮了他最後一道防線,他已經觸碰到她的手突然握成了拳頭,而這拳頭也是沒有力氣的,他同時垂下了兩隻手,就連聲音也低了下去。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討厭我,是我強把你留下來,還要你回答這種問題。”

    洶湧的情緒讓她發起抖來,她寧願他是好整以暇的,不急不緩的,給她帶來壓迫感的,甚至是危險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她麵前整個地軟弱下來,像一個受了傷的孩子。

    她被打倒了,再也顧不上掩飾自己的情緒,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轉身抓住他,結結巴巴地,“不,不是那樣的,沒有別人,沒有,我是喜歡你的,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他出於本能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卻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過度的意外與震驚讓他維持著這個姿勢,許久都無法動彈。

    然後,令人遺憾的一幕就發生了,一直以來在女人麵前都是遊刃有餘,隨心所欲的袁景瑞,在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第一次表白麵前,如同一個笨拙的初墜愛河的少年那樣,徹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