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過頭來，看向鴿子。他眼罩都沒脫，低著頭，用右手舉過頭頂，做了個向左的手勢。

    默然坐在燕子的後邊，燕子通過後視鏡看著他。

    他也通過後視鏡看到了燕子的眼睛，怯怯地不敢直視，不自覺間臉已經漲得通紅，有些手足無措。無耐地深呼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道：“啊……是的，這是一個假警……我是說……可能誤會了。你知道的，小蟲子的記憶隻有幾秒鍾，螢火蟲的更短，它們體型又太小，見到一點小血珠就大呼小叫……”

    燕子道：“你個磨嘰！到底怎麽回事？說。”

    默然道：“呃……好吧……其實不是匪情。”

    燕子問道：“那是什麽？”

    默然還是有些吱唔，他正在尋找一個恰當的詞，最後故作平靜地道：“是激情……是的，就是這樣。”

    燕子聽了，疑惑地問道：“不是說有血光嗎？”

    默然：“……其實，都是小情小愛……”

    鴿子：“……”

    秋女：“……”

    一切都是小情小愛。

    ……

    重新振作精神的林夕言，已經做好了去西部旅行的準備。他每天都打電話問那戶租客是否找到了默然的日記本，但每次都失望。

    這天，正當他看著那株已長出幾瓣黃豆大小葉子的碰碰香時，忽然想到了默然辦公桌上的工作筆記。或許那裏麵會有什麽發現。當天下午，他又回到了雜誌社的辦公室，仍舊空無一人。隻是他發現，辦公室裏一直很幹淨，空氣也很正常，沒有悶味。

    “一定是有人經常來打掃。”他想。

    他來到默然的辦公桌，找出他的工作筆記。

    默然屬於規律型，幾乎每天的工作計劃、完成情況及日常信息都記錄得很工整。並用不同顏色的鉛筆和熒光筆進行記錄和標記。同時，林夕言驚喜地發現，除了工作事務外，默然還在筆記中記錄一些生活片段，也會在筆記上畫一些構思的圖案。

    “難道是雜誌社真的經營不下去了嗎？”他要找到答案。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因為筆記上清楚的記錄了雜誌社曾經的輝煌，並且一直延續到筆記結束，甚至輝煌到令他們畏懼、躲避。

    當然，輝煌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黑夜四俠”演繹成現實版。

    在救火事件被媒體首次曝光後，向來嗅覺敏銳的媒體很快就發掘出了“黑夜四俠”故事。有些媒體認為是在該故事的影響下，才會有人效仿著挺身而出見義勇為。但是，也有反方認為是一種蓄意的炒作。不管怎麽說，越是爭論，就越是火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連環畫冊被搶購到脫銷，甚至出現了半夜排隊購書的現象，一時“洛陽紙貴”。

    而真正讓雜誌社扭虧為盈的，是一個更加重要的人物——宇文卓，一家大房企的幕後老板。

    他不光買下了近一半的雜誌社的股份，更是買斷了所有關於“黑夜四俠”的版權。包括雜誌、影音、網刊、代言、專利……

    他是一個商人，精明地嗅出巨大的商機。通過英雄人物的塑造和各種版權的控製，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產業鏈——“黑夜四俠”戴的麵具，被授權給一些商家製成臉基尼和兒童麵具。美神穿的內緊身外加罩紗的裝飾被年輕女士所追捧。鴿子的單邊分的發型也被小夥子們鍾愛，還有默然平時戴的黑框眼鏡，“雙子彗星”也注冊了商標……

    更意外的是，一時間，大街小巷到處都流行“黑夜四俠”元素——“臉基尼”、玩偶、麵具、廣告、動畫片、化妝品、日用品、汽車用品……

    作為“黑夜四俠”故事的原創，雜誌社也熱鬧了起來，成了名符其實的熱點，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媒體的神經。很多媒體也成天擁在他們雜誌社，打探故事的最新信息，采訪，錄節目……“癩子咕”社長也火了起來，他開始裝模作樣地胡謅一些不著邊際的故事。當然，媒體也不可能放過默然、鴿子他們幾個主創。

    榮譽來得太快，太容易，也太多。讓他們感覺應接不暇、疲憊不堪、不堪重負。除了各種應酬、做節目等活動外，還要日夜提防被跟蹤、被監視……

    其實他們不知道，還有一雙隱形的眼睛，已經盯上了他們，馬上就會把他們帶離這個正常的世界。

    ……

    第一次見到宇文卓是在他們從西部山區回來的當晚。當然，那個時候還沒有“黑夜四俠”，鴿子和默然也都是窮吊絲。

    鴿子興高采烈地去醫院門口等琪燕，就是小燕子，全名叫徐琪燕。他要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提前通知她。當他在醫院門口等她時，他想起琪燕打小就愛吃冰糖葫蘆，於是轉過街角去“串串福”冰糖葫蘆專賣店購買。就在店門口，他被一個人撞了一個趔趄。要知道，以他現在的功力，一般人是不可能撞得動他的。所以他一怔，回頭看時，一位身穿西裝，脖係領帶，麵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子也在怔怔地看他。他當時心情正好，想扭頭走掉算啦。可是他看到那人朝著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優雅地走了。

    鴿子本來也沒想什麽，就去買了一串“眾星捧月”，這是琪燕的最愛，也是她起的名字。可是剛才那人的笑容卻一直映在他眼前，揮之不去。那人一雙眯起的眼睛，讓他感覺非常不自在。那不僅是一種高貴的笑容，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氣質，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示威，還是挑釁？”鴿子自解地想著。

    琪燕最喜歡山楂的酸，冰糖的甜，炒熟的芝麻和瓜子的香。小時候，鴿子和默然為了給她弄冰糖葫蘆而沒少挨批。鴿子每次都把福利院發給自己的冰糖葫蘆留給他的小燕子吃，自己隻是吞咽幾口口水。而默然在鴿子的“建議”下，會先吃掉最上邊那個最大的，其餘的又在他的監視下“送”給小燕子。鴿子最喜歡燕子看到糖葫蘆時欣喜的表情，但是福利院不會常常發放冰糖葫蘆，所以他就帶著默然去另辟捷徑，當然是去偷。每次都是默然打掩護，吸引賣冰糖葫蘆的老爺爺或老奶奶的注意力，而鴿子轉到他的身後去偷。有時被發現了，默然為了掩護鴿子手中的成果而被情願被抓住。被抓後，無論是賣糖葫蘆的人還是福利院的阿姨，再怎麽責問他、罰他，他也決不會把鴿子出賣，每次也都是鴿子事後主動承認，再去解救默然。雖然他們三個給福利院添了很多亂子，但是福利院的院長、阿姨們最喜歡的還是他們三個。“福利院三寶”的名號也漸漸形成了。

    每當想到這些，他都會幸福的笑。

    那天，當他興高采烈地排練著如何對琪燕講述自己這次采風時的遭遇時，遠遠地看到琪燕已經挎著包走出大門。隻不過，她是朝著一個恭恭敬敬地站在醫院門口的人那裏去的，並愉快地從那人的手裏接過一支同樣的“眾星捧月”。那個人正是剛剛把他碰了一個趔趄的金絲眼鏡男，他就是宇文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