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深陷舊憶,藥石罔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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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雲帆的手朝她伸來,唐曉習慣性地逃避,事情可不要是她猜測的那樣!駱雲帆的手停滯在空中,無言收了回去。唐曉不欲與之多言,要是想從她嘴裏套出話來,她是打定主意不會說的!

    四周像是石沉大海般寂靜無聲,未曾想駱雲帆背對著,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不是要了一個時辰來問話嗎?為什麽此刻一言不發?

    “你走吧!”始料未及,駱雲帆竟會放她走。唐曉不欲管太多,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可是她該怎麽走?她的輪椅!

    駱雲帆轉身走向她,唐曉害怕道:“你幹嘛!你不是說放我走嗎?啊!”駱雲帆一把將她抱起,盡管害怕,她不敢亂動,要是引來駱耶又或者被駱雲帆扔在地上,哪樣她都討不到便宜,隻得咬牙道:“你究竟要帶我去哪?”

    駱雲帆看著前麵的路,把唐曉的話當耳旁風。

    這裏是,是剛才她被抓的地方。朝著輪椅,駱雲帆將她放在其上。他真得是要放了她,唐曉心軟道:“謝謝!”駱雲帆沒有任何反應,戴上銀白色、兩頰處長著獠牙的麵具道:“前麵就是南堂,你應該知道回去的路。”

    這麵具好生嚇人!

    “嗯!”他難道就不怕唐曉回去告密,將西奴軍隊夜襲的消息告訴禦靳霆。唐曉真自猶疑間,遠處火光大盛,南堂出事了!

    “我不願你受傷,同時也不願叔叔的計劃落空!”駱雲帆究竟是什麽時候籌謀好這一切,她分明一直和他在一起,看來是事先商量,他竟料到自己會一個人偷偷跑出來?

    大哥、父親,還有他,唐曉心下一慌,慌不擇路,推著輪椅朝回趕去。不會的,父親身經百戰,一定不會這麽輕易被擊潰的!

    “你現在趕回去,恐怕是無濟於事!”真得無用嗎?不,就算無用功,她也要盡所有可能。

    “你錯了!”火光處,仿佛傳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出現在她麵前的,是握著染血利劍的禦靳霆,他的衣襟上也被鮮血浸染。

    “禦靳霆!”一時忘我,她的身子受不住慣性,朝前傾。

    “小心!”卻是一前一後傳來的聲音,她正落在禦靳霆肩上。唐曉輕聲道:“你真得沒事!”這話倒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寬慰她不安的心。

    “我沒事!”他這是在回應她嗎?還欲回味,她便被扶回輪椅,躲在禦靳霆身後。

    “真沒想到,你竟然識破了我的計劃。”戴著麵具的駱雲帆孤身一人,禦靳霆的一路人馬和他對峙著。原來戴麵具,是為了掩飾他東陽國駱家堡少堡主的身份。

    “閣下究竟是誰?為何不敢露出真麵目來!”卻是白奕,唐曉看著大哥安然無恙,心裏多了份安心。

    “禦靳霆,我果真是小瞧了你。不過你放心,下次我不會再輸給你!”駱雲帆這是要逃?就憑他一己之力!駱雲帆身後突然竄出一群黑衣人,白奕驚道:“玉京影衛!你究竟是什麽人?”

    一旁的唐曉越發看不明白了,玉京影衛是什麽?她倒是知曉玉京,是北殷國曆來信奉的女神,就和西奴國人信奉薩耶父神一樣。怎麽又和北殷扯上關係了。

    禦靳霆一行人似乎很是忌憚這玉京影衛,“小莘,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走的!”駱雲帆這話卻是對唐曉說的,這聲小莘令她汗毛豎起。任由駱雲帆離開,白奕擔心道:“殿下,這西奴人竟和北殷有牽連,這?”

    禦靳霆阻斷了白奕的擔慮,他這是顧忌唐曉在場嗎?白奕看了看唐曉,責備道:“小妹,你怎麽如此膽大!要不是殿下及時趕到,你……”戳了戳唐曉的額頭,唐曉低頭認錯道:“對不起,大哥!”

    “好了,白將軍,既然令妹無事,你也莫多責怪!”禦靳霆的一句話頂她說十句話,白奕立刻便不責備她了。

    “對了,你見過那人的長相嗎?”禦靳霆這是在問她,唐曉不是非要為駱雲帆保密,隻是若告訴禦靳霆,會不會影響東陽與南堂兩國的和睦,更何況駱雲帆算是救過她!她打定主意,便搖頭否認。

    禦靳霆沒有繼續追問,一行人準備回營。此刻火已被熄滅,天空中飄著陣陣殘煙。望著這殘破不堪的樣子,唐曉心下生涼,為了贏,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輕易摧毀,今天是這些營帳,明天會不會就是人命?

    雙腿好像發麻似的,麻意從低下往上湧,她不是感覺不到嗎?這分明不是麻,待回過神來,是痛感,她竟能感覺痛。這痛超出了她的負荷,白奕衝過來擔心道:“小妹,你這是怎麽了?”

    “大哥,我,我的腿好痛!”她抓著雙膝,指甲掐得紅腫也抵不過自腿根處發出的痛。

    “來人,快來人!”

    唐曉被人抱回臨時搭建而成的營帳,她根本無力睜眼,任由人將她放在塌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妹,你忍著點,大哥去請大夫!”

    “大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少爺,小姐這是怎麽了?”帳內司琴見唐曉如此難受,不免擔心。

    “司琴,你好生照顧小姐,我,”白奕看到唐曉的怪異忘記了說話,司琴不解道:“大少爺,怎麽了?”

    司琴順著白奕的目光轉身,“小姐!”司琴指著唐曉,唐曉正站在他們麵前。

    “大哥!司琴!我怎麽會在這麽?”唐曉的雙腿支撐著她的身體,白奕喜道:“小妹,你能走了!”他摟著唐曉一陣開心,唐曉不解道:“大哥,我能走,很稀奇嗎?”

    此刻的唐曉卻和之前有些不同,不對,應該是說和近幾日來的白莘不同,倒是更像真正的白莘。

    白奕驚訝地鬆開手,唐曉環顧這四周,疑惑道:“我怎麽會在軍營之內?雲帆,雲帆呢?”唐曉拉住司琴,卻在找雲帆!

    司琴皺眉道:“小姐,我不知道什麽雲帆,小姐,你,”唐曉抓著她不停喚雲帆,司琴有些吃痛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還是白奕出手將司琴拉至身後,“小妹,你這是做什麽?”

    唐曉像是失神般,兀自看著這四圍,“我這是在哪?”她朝外走去,迎頭撞上禦靳霆,恍惚道:“雲郎!”竟將禦靳霆看做雲帆,唐曉緊緊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的,我……”

    胃內一陣翻騰,有東西直往她喉間湧,一個不及,將將吐了出來,汙穢物濺在禦靳霆身上。唐曉愈發不可收拾,胃內的東西不斷往外湧。她剛才說了什麽?什麽雲郎?竟懷疑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仿佛要將胃內進行搜刮一般,吐到後來她實在吐不出東西,隻是不斷幹嘔。白奕將唐曉扶回床,她抽搐著蜷縮在床上,白奕擔心道:“這樣不行,大夫怎麽還沒來?”手下人一聽,驚慌跪在地上道:“將軍,眼下兵荒馬亂的,實在是找不到大夫啊!”

    “無用的東西,讓你們找個大夫都無能為力!”白奕堪堪惱怒,摸著唐曉的額頭,陣陣冰涼。唐曉當真是時運不濟,原本的軍醫恰巧被西奴軍射死,方圓百裏更是找不到大夫。

    “父親!”白奕抬頭見是白浩南,心掛女兒的白浩南見唐曉不大好的樣子,心疼道:“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現下……”這虛弱的樣子,白浩南真不知如何形容。

    “白將軍,不如去請古堡的大巫師!”剛被吐了一身汙穢的禦靳霆,提議請大巫師來。禦靳霆雖貴為皇子,又是監軍,但畢竟主帥是白浩南,話裏仍是尊敬。

    唐曉忍著自體內冒出的寒氣,她難道真的要死了嗎?身體每況愈下,腦子裏還不斷浮現著陌生的記憶。一牆之隔,牆外有個男子在等著她。不,不是她,是身體的主人白莘,白莘越牆而出和男子相會。

    她的身體顫了下,這分明不是她的記憶,為什麽前主人的記憶會抓著她不放?遠在古堡的大巫師,聽是唐曉出了事,便趕來。

    “大巫師,您快看看,小女究竟是怎麽了?”白浩南一行人圍在大巫師身後,大巫師將手搭在唐曉脈上。大巫師原本緊張的眉目更皺了,再摸摸唐曉的額頭,驚得縮回手。

    他連忙跪在地上,朝天道:“薩特父神啊愛尚網,您這是要帶走這位姑娘嗎?她不是您恩待的客人嗎?”

    沉不住氣的白奕,聞言便將大巫師從地上揪起來,怒道:“你胡說什麽?小妹她明明還有意識!”

    “將軍,鄙人確實沒有胡說,她這是垂死的征兆啊!身體已經開始僵硬,藥石罔顧啊!”白奕揮舞著拳頭,欲朝大巫師,禦靳霆阻止他道:“你先冷靜下,大巫師曾盡力醫治過白莘的腿,雖未治好,但本王相信,他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白奕氣憤地放下,一直沉默不言的白浩南坐在唐曉旁,握著她的手道:“孩子,是爹不好,爹不該將你從府上接到這來,是爹無用,連你都保護不了!”

    白奕跪在白浩南麵前,道:“父親,您別自責,要怪就怪我,是我沒照顧好小妹!”一下下巴掌,落在白奕的臉上,此刻仿佛隻有自摑,才能消解他心中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