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以我之血,換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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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得早,對於西北邊的蒼牙鎮來說,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晴朗抑或陰沉。 w w w  v  w   空氣湧動著的,是幹燥的空氣。稍微不同的是,幹燥帶著點寒意。

    大漠風沙摻雜著些許寒冷,告訴著人們,初冬到了。裹挾著沙塵的寒風吹到蒼牙鎮某個府邸的西苑,空蕩蕩的院子因為這場風的到來,有了點動靜。

    禦靳霆握著一雙粗糙滿是劍繭的手,他將手輕輕觸到自己的麵龐,唐曉,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嗯那雙手的主人雙眼緊閉,臉普通的麵容變得格外蒼白,嘴唇漸漸現出一點裂痕。

    玄武,快拿水來。

    是。

    禦靳霆接過玄武遞來的水,輕輕用沾了水的調羹,碰著唐曉幹裂的嘴唇,嘴唇那些翹起的死皮,在水滴的浸潤下,漸漸變得安分,重新熨帖地貼在唇。

    禦靳霆頭也不回,將手腕拿給玄武,繼續自顧自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蘇醒。

    公子,您在這已經守了三天三夜,什麽都沒有吃,屬下擔心您的身體

    她也三天三夜沒有吃東西了,我要看著她醒來,然後和她一起吃東西。

    唐曉的臉色不好,在她身邊守了三天三夜的禦靳霆的臉色,又能好到哪去他身穿著的,還是當日的衣服。自從她昏迷,他便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大夫告訴禦靳霆,唐曉得的是熱渴症,這個症狀原本並不會要了她的命。但是她的體內還有另一種花毒,這是一種通過皮膚,進入身體的毒素。花毒進入熱渴症病人的身體,卻足以致人於死地。

    大夫斷定,花毒是通過唐曉的臉進入她的身體。好在,有那個人皮麵具,替她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毒,唐曉沒有立刻死去。

    而是如現在這般,陷入昏迷。她臉的人皮麵具被撕下,露出她本來的麵容。不是枯瘦的老人臉,也不是魅惑的美人臉,而是真正的她,一張普通,眉眼間透露著滄桑的麵容。

    玄武見無法勸動禦靳霆,隻好拿著水碗離開了房間。

    隻有他一個人守在唐曉的身邊,默默敘說著他此刻最想說的話。

    不管你是戚望殊唐曉,還是曙雀明心,在我心裏,你是你,是那個我從牛家村監獄裏救出來,和我有著交易,卻死活都不願進宮的女人。

    我禦靳霆這輩子見過許多的女人,可我卻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膽小怕事,可當事情逼到麵前時,卻又特別勇敢的女人。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禦靳霆在唐曉耳邊說了許多的話,沒有人知道她是否聽見了。

    說完心裏話,禦靳霆沉默地坐在床邊的腳踏,怔怔地望著,手仍舊緊緊地握著,好像一鬆手,他便會失去眼前人。這份害怕失去的恐懼感,讓他不願放手。

    公子。離開西苑,複又回來的玄武,看見禦靳霆還和他離開時一樣,守在唐曉的身邊,握著她的手。

    玄武見禦靳霆沒有反應,繼續道:大夫吩咐了,每天都要帶明心去泡澡,泡澡的時間到了。

    玄武身後站著三個婢女,這是他剛招進府的婢女。

    禦靳霆望了眼站在他身後的那些人,眼角抬也不抬,他對身後那些人不放心,他擔心她們會傷到唐曉。

    不用了,我會帶她去的。

    公子,您是千金之軀,這種事還是讓我們來做吧。

    我的話,你聽不懂嗎

    屬下不敢。

    那都給我出去。禦靳霆不免有些動怒,玄武等人隻好退出房間,將房門重新關。

    禦靳霆站起來,腿有些麻,他並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橫抱起床的唐曉,走到牆邊。禦靳霆將牆往後推了推,牆在受到感應後朝後挪,一個窄小的門出現在他眼前。

    抱著唐曉的禦靳霆,蹲著身子,走過這窄門,來到隔壁的溫泉水池。水池不斷冒著熱氣,禦靳霆不是立刻將唐曉放入水池之。而是先在水池邊坐下,一邊抱著昏迷的唐曉,另一隻手插入水池,感受著水池的溫度。

    不冷也不熱,確認溫度正合宜後。他看著唐曉,解釋道:我實在不放心讓別人伺候你,你現在昏迷,要是她們讓你不舒服了,你也不會反應。

    你放心,我不會看你的。

    禦靳霆保證完之後,抽出一條黑布,將自己的眼睛蒙。他憑著感覺,將唐曉身的外衣褪去,隻剩下裏衣。他抱著唐曉緩緩放入水池的時候,他能感受到身體的柔軟。

    耳根子瞬間紅了,禦靳霆將唐曉的後背靠到水池邊,讓她的頭斜靠在自己的腿。所有的動作都做完,禦靳霆僵硬著身體杵在水池邊,等待著唐曉的身體慢慢補充著水分。

    大夫囑咐泡澡的時間要滿兩個時辰,禦靳霆端著這個姿勢等了兩個時辰。為了讓唐曉舒服,他不敢亂動。

    看著這片水池,想到當初他和偽裝成明心的唐曉之間發生的事情,曖昧不清的感覺在他們之間靜靜流淌。禦靳霆忍不住嘴角的笑容,要是知道那個人是她,或許那一夜,他不會輕易放開她。

    或許,那一夜,她便會成為自己的女人。

    禦靳霆低頭看著唐曉,她很平靜,麵色隨著水池的浸泡,變得漸漸紅潤。直到時辰到了,禦靳霆的手護著唐曉的腦袋,他換了個姿勢,湊到唐曉的耳邊,道:時間到了,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替你換衣服,你放心,我讓別人替你換。

    禦靳霆叫來在門外守著的婢女,讓她們替唐曉換衣服。直到唐曉換好一身幹淨的衣服以後,禦靳霆便再次抱著她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這樣忙碌一天下來,禦靳霆的臉色更顯疲憊。玄武很擔心,可算是擔心,他也無法說動禦靳霆。要是唐曉一天不醒,禦靳霆很有可能會一直這樣守下去,照顧下去。

    府邸的東苑,睡不著的吉沐蘭站在窗戶邊,朝西望去,那是西苑的方向。那日,她略施巧計,讓明心背負下毒害她的罪名。同時,她也在自己的發簪下了花毒,這種毒透過她和明心交談時,滲入明心的皮膚,進入她患有熱渴症的身體,便會讓她難逃一死。

    吉沐蘭千算萬算,還是沒想到明心臉竟會帶著個人皮麵具,擋住絕大多數的毒素,保住了她的一條賤命。

    她的手指嵌入橫木,眼裏是要將人吞吃的可怕。讓吉沐蘭更為生氣的,是婢女從西苑打聽回來的消息。

    這麽多天,禦靳霆都守在西苑,守在那個女人的身邊,寸步不離。吉沐蘭想到自己為他擋下槍左肩受傷的時候,禦靳霆隻是讓玄武照顧自己。

    明顯的區別對待,讓吉沐蘭妒火燒。她恨不得,明心這樣死去,永遠不要醒來。

    昏迷的唐曉,眉頭微微皺了下,禦靳霆注意道:唐曉,唐曉

    眼珠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停地轉著,禦靳霆激動道:你是要醒了,是嗎

    他期待著,等著,唐曉轉著的眼珠突然又不轉了,皺著的眉又慢慢舒緩,一切重新回到了她昏迷不醒時的狀態。

    沒能看到唐曉醒來的禦靳霆沒有失望,反而是慶幸。雖然她沒有醒來,但至少她現在已經有了些反應。他很感激這樣細微的變化,或許,再過不了多久,她會突然睜開眼,和自己說話。

    懷著這樣等待的耐心,禦靳霆又寸步不離地守了一天。直到無名的到來,他才從守護唐曉的執著暫時抽離出來。

    你在這裏,已經守了好多天了。這樣的禦靳霆,無名第一次看見。

    事情都辦好了

    禦靳霆問的是另一件事,好像他們的對話不在一個頻道。

    你放心,以後在西奴,沒有人敢違逆你的意思。無名辦事,禦靳霆向來放心。他能說出信誓旦旦的話,便證明他已替禦靳霆將那些不聽話的人通通解決了。

    青海王不讓他活著回蒼牙鎮,但他還是活著回來了。既然如此,他便不會再對那些不服從自己的人心慈手軟。

    禦靳霆麵的狠厲一閃而過,在看到唐曉的瞬間,化作輕柔。他將唐曉身的被子蓋好,被子四周的縫隙都被他堵住。

    你很在乎她

    禦靳霆沒有即刻回答無名的問題,他確認被子將唐曉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蓋住後,漠然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希望她離我而去。

    我希望她一直在我的身邊。

    算她曾經為了別的男人逃婚,讓你忍受世人的嘲笑,你也不在乎

    那個時候她對我,隻有一麵之緣,我不奢望她會對我情根深種。

    無名望著天,帶著不經意道:但是你,卻對她一見鍾情。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當年禦靳霆對唐曉的情感,無名是最明白的人。

    禦靳霆被無名說了心事,無話回應。

    無名忍不住笑道:你對她情深義重,她對你也是不離不棄。

    禦靳霆聞言抬頭,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他斷定無名一定是知道什麽,不然不會說出這番話。

    我是不知道你們以前在汝南發生過什麽,但是這些日子在綏陽,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在意。

    禦靳霆望著唐曉昏迷的樣子,繼續聽著無名的話。

    你還記得在沙漠裏的那段日子嗎你以為你是怎麽活下來的而她又是怎麽患熱渴症的

    你都看見了

    是,我都看見了。當時你們身沒有水,我本來想現身的。可還沒等我現身,我看見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用手腕的血,解了你的渴。

    更救了你的命。

    禦靳霆長歎息,如果他知道,他不會讓她用自己的血來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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