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桃花，想著劫匪的事，白曉生用力把桃花按在臉上，側身蜷縮起來。

    這些劫匪麵帶刺青，都是罪人之後。

    這刺青會跟隨他的一生，讓人一眼就知道這是罪人之後。

    古代陳勝吳廣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宣言，生而為平民就有人不願意了，何況大漢這種，生來就是罪人。

    這讓他們找誰說理去。

    大商朝隻有一種罪會留下這種刺青，那就是逃兵。

    戰場上的逃兵會被定罪，為人所恥，禍及三代。

    相對於寬鬆的大商刑法，這條罪名尤為嚴厲。

    原因出自初代商帝，當時的商帝和大夏舊勢力列陣對戰，旗鼓相當，戰爭進入白熱化，就在這時，左軍發生暴亂，大量軍士逃散。

    結果商帝的大軍迎來了他一生中最慘烈的失敗，元氣大傷。

    至此，大商律令第一條墨刑出現了，凡逃兵，墨麵，殃及三世。

    也就是說，逃兵之後，代代墨麵，受人指責。

    並且，逃兵之後不得加入大商官府。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商朝的教化讓商民人人勇武，很少再有逃兵出現，但是總有些人會怕死，逃兵依然時有發生。

    這些人被處以墨刑，他們的後代也延續了這份恥辱。

    沒人會出手幫助這些罪人之後，因為當今的大商，人人都不大看得起逃兵。

    這些逃兵的罪名在這裏比地球的強奸犯還要惹人厭惡。

    出手幫助罪人之後，就是對這個世界普世道德的宣戰。

    墨麵這個刑罰的目的就是警告世人，因為暴怒的商帝最初是要誅殺逃兵三族的，不過被屬下勸告，免去了株連的刑罰。

    在白曉生看來，墨麵這個刑罰比株連更殘暴。

    死就死了，你讓活著的人受罪何來的道理？那些還未出生的人生下來就麵帶青紋，受人厭惡是何道理。

    但是這是無法改變的，甚至商民也認為這樣是對的。

    罪人之後，不止是不可加入大商官府，甚至商民也自發的不允許罪人之後入百業以討生活。

    罪人之後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入林為匪，三代之後墨刑消失才能進城重新做人。

    做山匪遠遠不如想想的那麽好，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是什麽軟蛋，個個都是些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狠角色。

    你想打劫，一個不小心就是被反殺拋屍。

    在大商，打劫是重罪，但是如果劫匪不殺人道罪不至死，但是打劫哪有不殺人的。

    而且你一個罪人之後去打劫，別人殺你一個罪人之後就沒人多嘴了，最多也就是交些罰金。

    這並非是說罪人之後就是奴隸，大商是沒有奴隸階層的，甚至沒有各種貴族階層，大商之人隻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商民。

    問題就在於，罪人之後是大商唯一一種低等商民，不受大商刑法保護。

    所以說，這些罪人之後就是活死人，熬過三代才能重新做人，熬不過去，那就沒有以後了。

    因為鬼物的存在，一個人如果不居住在城市中，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鬼物的腹中餐。

    白曉生舉起桃花輕聲道：“桃花，你說，把前人的罪孽歸結到後人身上是不是不公平，雖然白曉生甚至認為逃兵都算不上罪孽，逃跑還不是為了保命，人活著誰不為自己的小命著想。”

    桃花笑道：“這有什麽，也沒人肆殺罪人之後，公平不公平怎麽說呢，讓他們和戰死沙場的人去說？”

    白曉生笑了笑沒再答話。

    是啊，賞罰分明。

    如果取消墨麵，禍不及後人，那麽是不是也要取消有功之人恩及後世的規定。

    桃花作為一個妖怪得以在黑虎城居住，還不是因為她是忠烈之後。

    奶奶的，為了這點破事愁個屁。

    先不論對錯，任何一個世界本來就沒公平而言。

    有人生下來就榮耀加身，同樣有人生下來就身負罪孽。

    貧富、愚智這些東西每個人都不同，好的不一定要羨慕，但是壞的絕對不值得同情。

    人要有惻隱之心這點是值得肯定的，幫助弱者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保持一顆溫熱的心，那麽惻隱之心完全沒有意義。

    這話可能太過劍走偏鋒，但是可以換個方式理解。

    就拿惻隱之心來說，沒有理性的惻隱之心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且不談惻隱之心本就是不理性的情感。

    一個乞丐和一個地主發生爭執，大部分人肯定認為錯在地主，原因很簡單，乞丐是弱勢群體，是個人都怕感受同身，遭此不公，因為即使你不是乞丐，那也有比你的身份地位更強的人，地主在皇帝麵前和乞丐沒差別。

    幾乎人人都能遇到比自己強大的人，會讓自己處於弱勢群體的地位，所以人人都希望公平，就會有側隱之心，幫助弱的那一個。

    同樣的，一個傻子和聰明人發生爭執，大部分人認為肯定是聰明人搞事情，欺負傻子。

    但是事實到底是什麽，到底誰是對的，誰是錯的，這說不準。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事，在同樣沒有理性的前提下，最可怕的是人沒了惻隱之心，認為聰明的那個就是對的。

    你的為強是理能讓富人或者聰明人對你青眼相加，成為你人生的助力嗎？如果能，那麽恭喜你，你會活的更加痛苦。

    因為事情回到原體，你可能失去了惻隱之心。

    幸福的源泉來自感動，一顆溫熱的心才會感動，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大致無法感動，幸福就無從談起。

    說到底，一個人需要柔軟一點，理智一點，不是為了別人，權當為了自己。

    不過想成為一個柔軟又理智的人真的太難了，腹中空空大致是做不到的。

    想到這裏，白曉生就懶得再想那些人生陷入黑暗的罪人之後。

    瑪德！你生下來就身負罪孽是夠慘的，但是沒辦法，這都是命，下輩子好好投胎。

    白曉生揉了揉手中的桃花，嗅著桃花身上的香氣，心中想著：真好聞，這狐狸精烤著吃肯定更香。

    側頭看著葉紙月道：“我想把這個狐狸烤了吃。”

    葉紙月滿臉無語。

    桃花聽到白曉生的話卻滿眼放光，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都想把自己烤了吃。

    桃花眯著眼露出奇異的笑意，下一刻就化形變成了美麗的老板娘桃花，隻不過身上赤果果的一絲不掛。

    白曉生暗爽不已，桃花柔軟的身體讓白曉生感覺十分舒服，垂眼一看，一片白膩。

    桃花眉眼撩人，媚聲道：“好啊，怎麽吃都行，先生想從哪裏開始吃？”

    下意識的白曉生往葉紙月看去，隻見葉紙月滿臉冷漠，眼中夾雜著怒火。

    白曉生急忙道：“你快變回去，我開玩笑的。”

    桃花沒有堅持，瞬間又顯出本體，成了人畜無害的四尾小白狐。

    白曉生坐起來掂著桃花向葉紙月解釋道：“我說的是這樣吃。”

    葉紙月麵色平靜道：“你愛怎麽吃怎麽吃，不過吃的時候最好出去，別讓我知道。”

    白曉生訕訕一笑。

    白曉生知道這種事越抹越黑，索性就這樣了。

    沉默了一會，白曉生取出一壺陽春酒自顧的喝了起來。

    “拒馬城到了，有需要買東西的下車。”

    白曉生沒有下車的意思，本來還想看看拒馬城的武器，但是現在白曉生感覺了然無趣。

    看到白曉生的樣子，桃花道：“還在想墨刑的事？隻有商帝可以取消這種刑法，甚至商帝也不行，你最好不要多想了。”

    白曉生看了一眼桃花道：“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