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再回故鄉解親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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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以敬在前麵開車,我和小真坐在後排。心裏焦急,握著小真的手都在抖著。小真在後麵看著趙以敬一臉的疑惑,終於忍不住低聲問著我:“姐,是那個人嗎?”

    那個人,這個稱呼很隱晦。我點著頭:“是。”這才想起給他們介紹著:“這是趙以敬,這是我弟媳婦小真。”

    趙以敬的聲音穩穩的從前麵傳來:“你好。”

    “你好。”小真是樸實的小鎮人,不是很善於這種程式化的打招呼,臉微微紅了。低聲和我說著:“姐,他看起來挺有派頭的。”我的心跳了一下,沒有說話。

    到了派出所門口,車剛挺好,我和小真來不及等趙以敬,已經跳下車跑了進去。門口有個正在抽煙的警察,我打聽著:“剛才是不是帶回來5個人,在哪兒呢?”

    那警察看了我一眼,抬手指著裏頭說道:“倒數第二間屋。”我和小真又快步跑過去,門開著,有兩個警察在整理著卷宗,我問著:“剛才帶回來的五個人的事是在這說嗎?”

    其中一個抬眼看了看我說著:“五個人?因為假護手霜鬧起來那事?”

    “是是。”小真急忙點頭,一眼的殷切。

    “調解完了,回去了。”那人低下頭繼續整理,態度很冷淡。

    我和小真相視看了一眼,都很疑惑。這麽快就調解完了?那調解的結果是什麽?小真拽拽我的袖子:“姐,要不咱回家看看?”

    我忍不住問著:“那五個人都回去了?都同意調解的結果?”

    另一個人不耐煩的看著我說道:“你是誰?”

    我竭力冷靜的說著:“我也是當事人之一,剛從醫院趕過來。”這時趙以敬也走了過來,看了看那兩個警察,直接問道:“宋清義回家了嗎?”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那兩人警惕的看了看他,不再像對待我那麽不耐煩擾,相互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說著:“他沒有,他打人了,我們還得繼續調查。”

    我全身的血“轟”的就衝到了頭頂,憑什麽要把清義扣起來?我脫口而出:“是他們尋釁在先,也是他們打人在先,為什麽要把宋清義抓起來?”

    “同誌,請你注意用詞。”先前整理卷宗的警察很嚴肅的看著我說道,“什麽叫抓起來?我們對宋清義進行的是合法留置,警方有權在二十四小時內對他的事進行詳細調查。”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啊?”小真急的快哭出來,“明明是他們訛人鬧事,我們做生意的,想息事寧人,賠他一萬塊都不行,他們還在鬧,還把我姐打的頭都破了,你們怎麽不調查他們?”

    “你們也有人受傷了?”警察驚訝的看著我,“那你們怎麽不把受傷的事先告訴我們出警的同事,再去治療?”

    “是警察告訴我們先去治療的啊。”小真急忙說著。

    “不可能。”警察揮手說道,“即使讓你們先去治療,也會先對傷者進行登記的,但是這裏現在完全沒有你們受傷的記錄。”另一個警察附和道:“你們是剛才受傷的嗎?不會是從別的地方磕了碰了說事吧。”

    我和小真愣在了那,我們完全不懂派出所的辦案程序,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是之前的警察調虎離山,還是現在這兩個警察故意亂說,我們根本判斷不出來。小真急的眼淚都掉出來了:“你們怎麽這樣?”

    趙以敬走到前麵,沉聲問著警察:“什麽時候可以放出宋清義?”

    警察看了看他說著:“那要看調查的結果,他現在不僅是涉及打架,還有製賣假冒日用品,都需要詳細的偵查。”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這不是調查,這是故意針對。我忍不住說著:“店門口就有攝像頭,為什麽不調出來看看那人到底有沒有去過店裏買東西?”

    “我們怎麽辦案不需要你來教。”一個警察說話很不客氣。我還要再說,被趙以敬拽著胳膊扯出了房間。小真看我們出來,也忙跟了出來。

    我氣的全身哆嗦,對趙以敬說道:“拉我出來做什麽?有他們這麽辦案的嗎,這分明就是”

    “好了。”趙以敬冷著臉打斷我,“很明顯這裏沒法講道理,你在白費力。”說著走到車前:“先回家!”

    我看了看眼淚漣漣的小真,也沒辦法,隻好拽著小真一起上車,卻還意氣難平。趙以敬拿出手機,似乎在給律師打,大致說了下情況道:“你找人問問,背後是誰的主意。先把人弄出來。”

    說著發動了車子。很快到了家裏。我和小真下車,還好,家裏父母這邊沒有人搗亂。媽媽聽到我們回來開了門,看到趙以敬愣了一下,我忙介紹著:“這是我的朋友,趙以敬。”

    卻看到趙以敬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多了一樣東西。我仔細看了一下,臉卻紅了。他手裏提了一盒絲綢。是絲之恒的牌子,包裝很精美,卻是我沒見過的係列,可能是新產品。趙以敬一早去公司,恐怕就是為了拿這個過來吧。

    老家是個絲綢重鎮,自古以來就是產絲染綢的地方,所以老家舊時有個風俗,男方到女方家提親,聘禮裏是一定要有絲綢的,女方如果接納了男方,便把絲綢掛在自家門前,表示這家的女孩子已經有主定親了。還通過絲綢的質量,色澤,暗示著未來女婿的財力。

    演變到了如今,聘禮漸漸從金銀器皿變的花式繁多,但是唯獨“絲綢”這項,仍然沒變。準女婿第一次到未來嶽父嶽母家去,除了煙酒,是一定要帶盒絲綢的。那是女方家裏的臉麵。

    當年和顧鈞說了幾次,顧鈞最後來的時候,還是忘了帶,下車後我和他匆忙到路邊店裏隨便撿便宜的買了一盒應付了事。當時年輕,隻覺得禮節繁瑣。可如今看著趙以敬,我從未提起這個禮節,他卻鄭重的拿著一盒絲綢,我心裏忽然酸酸的,原來傳統的禮節並非刻意繁瑣,而是通過這份繁瑣,考驗著一個男人對你的態度,對你的珍惜,對你的在乎。

    趙以敬很恭敬和媽媽打著招呼:“您好。”進了門,又和爸爸打了招呼,接著說道,“本來想過來談談和清揚的事,沒想到發生了一些事情。”說著把絲綢放在了家裏的矮櫃上,很誠懇的說著:“這是我的心意,先放在這裏。我知道現在不適合談論這個。等事情解決後再談。”

    趙以敬的進退有度和沉穩氣勢,讓爸媽一震,家裏還從來沒來過這樣的人。爸爸點了點頭,示意趙以敬坐下。轉而焦急的問著我:“清義店裏的事怎麽樣了?”

    小真嘴快又要說,我趕緊截住她的話頭:“沒什麽,有人挑事,清義在派出所接受調解呢,晚些時候就回來,我們幫不上忙,就先回家了。”小真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吭聲。

    爸爸“哦”了一聲,情緒稍微好了些,對媽媽說著:“給趙先生倒茶去。”媽媽應著,倒茶遞給了趙以敬。爸爸靠著床頭坐起來,問著趙以敬的年齡,做什麽生意之類的家常問題,趙以敬都一一認真的回答著。

    我坐在旁邊,看著趙以敬的手機半天也沒響,托付的人還沒有回音,不禁擔心著,趙以敬在南京和北京還好,在老家的小鎮,能有什麽關係疏通呢?他也很難手眼通天。

    我腦子裏在飛快轉著,把老家的親戚同學朋友挨個想了個遍,想著看誰能幫這個忙。平日縱有千般好,遇到事情才最糾結,總覺得可以幫忙的人太少。

    忽然想到有個初中同學,好像在派出所管戶籍,雖然遠了點,但好歹是一個係統,我趕緊翻出手機,找到同學的號碼,走出門外給她打著。好幾年沒聯係,我都擔心這號碼能不能用,所幸的是,很快接通了,同學一陣驚喜:“宋清揚,你怎麽想起打電話了?什麽事?”

    我來不及和她聊太多,簡單的問著:“你們派出所管治安那邊你有熟人沒?能幫我打聽個事嗎?”

    “認識幾個人,但不太熟。什麽事啊?”同學問著。我大致說了下,同學有些為難的說著:“這事啊,我去幫你問問吧,不一定說的上話。我盡量。”

    我說著謝謝,同學笑笑說:“你們姐妹倆今年都走什麽運氣呢,正月的時候姚清蓮找我,現在你又找我。”

    我一怔,問著她:“她找你做什麽?”

    “她也沒細說,就說想辦個戶籍證明,後來不知道她怎麽手眼通天的找到分局去了,分局領導直接給我們所長打電話,所長親自給她辦的,具體我就不清楚了。對了,你讓她找啊,所長現在應該和她挺熟,她多會來事,上次辦完事還是我們所長把她送回去的。你這事還不是所長一句話?”同學看來還不知道姚清蓮和我的閑話,說的心無城府。

    我支吾著:“你先幫我問吧。”說著掛了電話,手腳卻一片冰涼。姚清蓮原來和派出所這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