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新時新錦新成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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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一直熱鬧到很晚,爸爸,弟弟,趙以敬三個男人喝的意興闌珊小真看著暖暖和曉黎,兩個年歲差不多的小朋友一見如故的嬉笑玩鬧著。媽媽挨我坐著,忙不迭的問著我這兩年的生活,一個人帶著暖暖好不好之類,外婆看著一家人,笑得盈盈。
我一直想找機會再問問外婆杜衡的故事,隻是那夜,太熱鬧,太歡騰,人生總是相逢相聚少,離別思念長,才顯得那短暫的相聚,是格外的珍貴。到了十一點多,暖暖和曉黎都困得不行,弟弟家裏住不下這麽多人,我拿了爸媽家裏的鑰匙,和趙以敬帶著暖暖回去住。
爸媽的屋子也是白牆灰瓦的平房,在月夜清輝裏靜靜的佇立著,門前的小橋青石板,還如舊時一樣細細窄窄,車開不進來,趙以敬把車停在了巷子外的空地,抱著已經睡著的暖暖,和我一起並肩走在小路上。暖暖的身上裹著趙以敬的外套。斯人斯景,一瞬間,我的心裏滿滿的。
“我的家就在那邊第三戶。”我伸手指著。
“我知道。”趙以敬淡淡的笑看著我。
“你怎麽又知道?”我愣住了,在他麵前總像沒有**辦被他事無巨細的熟悉,我這次真的驚訝了,“你別說也來過我家裏?”
“第一次來這個鎮子,我本來隻想打聽成悅錦,但最後,”趙以敬搖頭笑笑,深看著我說道:“也不知道怎麽鬼使神差的,探問著宋清揚的家在哪裏?當時特意匆匆開車路過掃了一眼。”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我掩唇輕笑道:“幾年前掃了一眼就記得這麽清楚?”心裏卻是甜絲絲的,想著趙以敬心裏好奇卻一本正經裝路過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不止。”趙以敬頓住了步子,看著我說道:“後來有事經過,都會特意看看。尤其在不能見你的那段日子,有次路過這裏,停車看著你家門口,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兒。那時我就問自己,什麽時候,我能堂堂正正走進這個門?”我愣在了那裏,我的確從沒想過,在我煎熬的時候,他也在煎熬著。在我為進不了他家的門憂鬱落淚的時候,他也在同樣的徘徊低歎。我的心裏忽然就酸酸的。
“最近一次,有筆生意恰好離你這裏不遠,我轉道過來,心情好,你家巷子後頭有個小鋪子吧?我還在那買了包煙抽。”趙以敬說著看我淺笑,“後來正好你打電話說在公司樓下要見我,那天的車開的高興,一路飆了回去,全程180。”
我忽然想起了姚清蓮約我談交易的那個下午,趙以敬輕快的聲音。從老家到南京的路並不是高速,居然能開到180,也算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了。
看著剛毅果斷的趙以敬,背後竟然也有這樣的小心思,我的心裏一時波濤翻滾,抬眸看著他眼裏的深情,濃的讓人心碎。情到濃時,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化醉。
我的臉有些發燙,轉身在前麵緩緩走著,嗅著空氣裏的舒爽清香,隻覺得所有的陰霾,都散了去。
把暖暖放到床上,鋪蓋好被子,看著她熟睡的小臉,我輕輕抬手把她額前的碎發抿了抿。一抬眸,趙以敬正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和暖暖笑意濃濃。我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嗔道:“有什麽好看的。”
說著把暖暖這邊的屋門關上到了客廳,卻被趙以敬從身後攬上,聲音低沉動情:“我們再要個孩子吧。”我扭捏著:“一個就挺好。”
趙以敬的吻已經湊上耳邊鬢角:“誰說的,湊個好字,才是真的好。”他的氣息撲麵而來,用情的把我揉上,吻從耳邊到臉頰,洶湧的覆到了唇上,我伸手扶上他的腰,隻一瞬,便被他緊緊的擁在懷裏。一如當初的激烈,一如當初的動情,像絲綢一樣,如水的化在了他的身下。
當潮水般的激情褪去後,躺在他身邊的我幾分慵懶,我縮在他的胸前笑道:“這間屋子是我以前的閨房呢,今天提前讓你占了。”
“人都是我的,房間還不是該我用。”趙以敬笑得悶悶的,靠在床頭撫著我的頭發,他的掌心很暖,那一瞬間,從未有過的安寧,從我的心底漾起。就這樣,該有多好。
第二天一早,趙以敬還要趕回公司,我們三人開車到弟弟那裏,好容易回來一趟,我想帶著暖暖多住兩天。進了弟弟家裏的院子,外婆正站在棗樹前,細細看著昨晚係上的絲綢。看到我和趙以敬進來,淡淡的笑著說:“起來了?”
“嗯。”我應著,走到外婆身邊攬著她的肩笑道:“這絲綢好不好?是以敬的公司新生產的呢。”
“很好。”外婆仔細的揣摩著樹上的絲綢,說著:“如果說柔軟,手感,都比當年的成悅錦還好了不少。”
趙以敬上前了一步說著:“隻是可惜沒有見過真正的成悅錦。不知道有幾分相似?”
“成悅錦最大的特點,是顏色,每種顏色都不是單色,泛著五彩。”外婆定聲說著,我在一旁不由點頭,在我虛幻的記憶裏,趙石南和杜衡一起染色成錦似乎就在昨日,隻是那錦的顏色,也確實無法記清。外婆接著說道:“你這個,已經有幾分像,顏色再進進,就差不多成了。”
“如果知道當年的染色配方,是不是就可以染出來了?”我不由的問著。外婆搖頭:“那我就不懂了。”
趙以敬擺手道:“不是那麽簡單。如今的工藝和過去完全不同,就算知道配方,也不可能再放到大鍋裏去煮,去染。那套染色方法,已經過時作廢了。”
“過時了”外婆低頭沉吟,眉眼間幾許失落,輕輕歎著氣:“是啊,八十多年了,也確實過時了”
“想出五彩色的效果,我那裏正在研發,前天又購了一個專利,這次應該可以做出五彩的錦。”趙以敬看著外婆,信心滿滿,“現在的技術很發達,失去的東西,可以用另種方式找回來。”
外婆的身子動了一下,看著趙以敬神色有些震動,半晌說著:“這樣最好,我也不必為當年迫不得已燒掉成悅錦耿耿於懷。”外婆眸裏的悵然少了許多。
我能理解外婆的感受,如果真的成悅錦被燒掉,外婆心裏的不舍和愧疚,必然不少於趙家的人。也許,這也是外婆一直不願提起往事的緣由。
我心裏一動,問著趙以敬:“可是地標怎麽辦?沒有傳世的實物,你的新麵料不可能申請地標的。”
趙以敬淡淡道:“那就不申請了。隻要新品好,我相信銷量會好。何必非靠著祖宗吃飯?”
最後一句說的我和外婆都不由看著他眼中幾分欽佩。新的時代,就讓新的成果成就新的輝煌,也很好。外婆的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
忽然趙以敬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接了起來。我對外婆說著:“天涼了,先回屋吧。”正要一起進去,卻隻聽得趙以敬的聲音有些不悅:“要開董事會?我知道了,我馬上趕回去。”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由看著他說道:“出什麽事了?”公司一般都是由董事長,也就是趙以敬有資格召開董事會,如今不知是誰要求要開,但必定是有不同尋常的事情。
趙以敬看了眼外婆,眉頭微蹙:“沒事,我回去處理。”說著進屋和父母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走了。
我帶著暖暖留在家裏,卻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白天和弟弟到店裏盤了盤庫,算了算損失,被砸的東西也沒法再找誰說理去,人能回來已經是萬幸。和弟弟一起把貨架整理好,弟弟把要補的貨記下,一起回到了家裏。
外婆看我倒三不著倆的樣子,對我說道:“你要是擔心,就回去看看吧,別在家耗著。”弟弟也說著:“姐,回去看看姐夫吧,後天就周末了,到時再回來。”我想想也是,如今和家裏也再沒了遮遮掩掩的事,隨時都可以再回來探望家人。便傍晚時分,帶著暖暖回了南京。
等到晚上九點多,趙以敬才終於回來,我忙去問著:“到底出了什麽事?”
趙以敬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聲音很平靜:“趙信儉聯合了幾個董事,讓我把蕪湖分公司的主管權交出來。”
蕪湖的分公司是絲之恒最重要的蠶種基地。蠶種是所有絲綢的源頭,蠶種廠經營的好壞,是公司很核心的技術。許多蠶絲改良,就是從蠶種開始的。尤其對於目前正在研發新的成悅錦的趙以敬,蠶種場更是重要的源頭基地,是堅決不能放手的。我忙問著:“結果怎麽樣?”
“暫時壓了下去,但是三天內,要給他們個說法。”趙以敬蹙眉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