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大結局:情絲故人心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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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也會結伴而來。成悅錦研製出來了,國家的專項資金扶持也立項了。我並不懂這些如何操作,但肖彬和吳董事他們懂,有他們和國家絲綢項目專項的人接洽,絲之恒被注入了一支強有力的強心針。

    絲路的那把火點大了事,我的更招大了事。專項扶持資金的宣傳做的不各個頻道的新聞都在播。無形中給絲之恒火災的調查施加了壓力。調查的進展也快了起來。而且我並不知道是何方的推手,先前調查的人撤了出去,進駐了一個專案組。這個專案組的調查雷厲風行,將蠶種廠病毒案和南京城郊的火災案件一起合並調查。

    不出半月,這兩起案件的幕後推手浮現出來,不僅是絲路,還有絲路背後的大人物,都順藤扯秧一起被牽了出來。也不僅是絲之恒的案子,絲路牽涉的案件還有洗錢,盜取商業機密,出賣商業機密給外企絲路的背後,整個是一個龐大的官商勾結,對外勾結的絡。

    肖彬都不禁倒抽著涼氣:“難怪絲路停盤那麽快就有錢重新洗牌呢,原來這麽多來錢的項。”的確,之前我們一直無法猜出絲路的資金為何那麽充足,在幫了趙信儉後,還有那麽強大的資金實力自救。原來他除了盜取商業機密,還涉嫌做二道販子,把那些絲綢數據又轉手賣給了韓國、日本的一些的企業。

    蔣正齊倒台後,坊間流傳蔣正齊本就有一半的日本血統,出賣資料不足為奇。真相是否如此無證可考,隻是加上蔣正齊平時總以病推脫各種露臉,這一解釋倒越傳越真。

    那兩派的鬥爭結果是一方跟著絲路慘敗倒台,而另一方也未能如願,反而空降了一位繼任了他們一直垂涎的位子。

    趙信儒搖頭歎氣:“這就是政治。永遠琢磨不透其中的奧秘。也許我們這回,也是莫名其妙的沾了一點光吧。”

    也許真相的確如此,隻是我更願意相信,是趙以敬孜孜不倦的努力,是成悅錦華彩再綻的成就,贏得了一切襄助。我看向趙信儒,想到調查組的幕後推手,又想到上次放以敬出來並不是何院士寫的信,忽然心裏一動:“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後相助?曾經幫趙家收回北京四合院的那位親戚?”

    “趙天雄?”趙信儒搖搖頭,“他早故去了,不是他。他隻有一個女兒,在國外很多年不回來了。”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收回宅子的是趙天雄?”我的記憶裏,又浮現出八十多年前,那個瘦瘦的小夥子,帶著我駕著馬車到了六圩渡口逃婚的場景。後來他隨著淩泉到了上海,便沒了音訊。

    “是他。”趙信儒歎氣道,“當年若不是在假山池子裏發現了一個有地下黨名單的項鏈墜子,才能說明我的祖父除了做錦緞,也曾立過功勞,那座宅子還真不好收。”

    趙信儒的話將我的心又悠悠的蕩回了那個熱血激昂的年代。我抿唇笑了,沒有再吭聲。

    這次調查的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推動,我不得而知。隻是有一天在翻著以敬的櫃子,看到了一張他郵寄東西的運單底單,從底單上,我看到了他將那隻買的保溫杯,寄到了一個類似“秦城監獄”的地方。而收取人的名字,叫趙偵。趙偵,趙信偵,我隱隱的明白了什麽。

    我不知道趙偵的手中是還有可用的資源,還是手中還有可用的把柄,這一切,也許都不重要了。我隻希望那個老人,在那裏可以安度晚年。不知道以敬的保溫杯,以敬做出的成績,能否讓他在那個寒冷的地方得到溫暖。

    絲路的倒台,自然將趙信儉也牽扯了進去。手足情深,到了這個時候,趙信儒終究不忍,並不打算將趙信儉出賣絲之恒的商業機密一事訴諸法律。隻是趙信儉摻和了背後大人物的地產交易,卻不是趙信儒放手,就能平安無事的。

    躲在海南蔣正齊別墅裏的姚清蓮被抓了回來,隻是被蔣正齊家的母老虎又撓了臉。姚清蓮除了助紂為虐也涉及盜取商業機密外,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我車上檢查到的迷香,竟然是她的手筆。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的破二手車壞在了門口。如果車沒有壞,我迷迷糊糊的開著,不敢想象會是什麽後果。隻是那車救了我,卻把以敬搭在了火海。

    當我扶著清蓮的奶奶,去看姚清蓮的時候,那個老人的眼中都是渾濁的淚,姚清蓮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向我,卻沒有說一句話。她沒有敢看奶奶。奶奶隻是不停地喃喃自語著:“清蓮,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奶奶喃喃了幾次後,姚清蓮終於忍無可忍,看著我冷笑道:“宋清揚,你別來這裏貓哭老鼠假慈悲,我到了今天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你不要搶了我的東西再假惺惺裝可憐。你挺著個大肚子來向我示威?向我炫耀你有了趙以敬的孩子?請你滾好嗎?滾!”她竟然有幾分歇斯底裏。

    奶奶不可思議的看著清蓮,說道:“清蓮,你怎麽這麽說話?!”

    我把奶奶扶了出去,轉回身麵對著姚清蓮,第一次很鎮定,也很坦然的對她說著:“清蓮,我知道你很怨恨我,你覺得是我搶走了以敬。你的奶奶姓杜,你才是杜家的後人,你才配有那10的股權,你才配嫁給以敬。是不是?”

    姚清蓮看著我冷笑道:“難道不是嗎?”

    我看著她,很奇怪,我竟然說不上恨她,那一瞬的前世今生的詫異,我隻覺的她有些可憐,過了半晌,我對她說著:“那我給你講段往事吧。”我把民國的故事,簡要的給她講了梗概,尤其是關於鄭小魚,抑或叫鄭錦葵的那段,細細的講給了她聽。

    我還沒有講完,姚清蓮的臉已經變得鐵青,當我講到小魚和趙重台的往昔時,清蓮揮舞著手,幾乎沒了理智的嘶吼著:“不可能,你撒謊,你編的這種下三濫故事。奶奶親口告訴我,她就是杜仲的女兒”

    我打斷了她的話:“那是因為你奶奶,也就是第二個杜若,並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

    姚清蓮看著我麵目幾乎猙獰:“你騙我,七八十年的事,你有什麽證據?誰能證明?這不過是你和你外婆編的瞎話,你們為了名正言順搶我的東西,故意捏造的往事,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好哄嗎?”

    “清蓮!”我實在對她的歇斯底裏忍無可忍,隻好再次打斷她,“如果你奶奶的生父是別人,那麽的確如你所言,我無論如何也證明不了她的身份,沒有任何人,能拿出任何鐵一般的證據說明她不是杜家人。杜家的人已經死了,鐲子證明不了,我外婆的口述證明不了。可是你別忘了,她的生父是趙重台,是趙石南同父異母的兄弟,你奶奶如果和趙信儒趙信儉去驗n,是可以驗出親緣關係的!這個誰能捏造!”

    姚清蓮愣住了,她看向我的眸子從狂躁到灰暗到絕望,過了許久,她把目光收了回去。沒有再說話。半晌,她忽然冷笑不止,笑著笑著,眼角有幾滴淚出來,自語道:“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世界有沒有瘋我不知道,但是一周後,聽說她有些癲狂的症狀,被送到了醫院進行檢查治療。我的心忽然有些悲戚,世世代代,究竟是誰的宿命,誰的奢望?

    姚清蓮的股權,除了轉讓給趙信儉的,所剩也不多。我不想去揭穿她的身份,不為鄭小魚,不為姚清蓮,更不為姚清蓮那張狂的母親,隻為那位為杜衡掃了一輩子墓的杜若,我不想在她的晚年,顛覆她一生的幸福。

    絲之恒這邊在吳董事他們的努力下,利用著國家扶持的資金,在恢複著生產。地標初審組小莫那邊又打電話催問我成悅錦的情況。如今有了新的成悅錦,地標並不是那麽重要了。但是找不到又始終有些不甘。

    我不由的打電話問了問趙信儒,他夫人的嫁妝會不會有成悅錦。趙信儒歎氣道:“如果有就好了。也不會一直這麽費勁的找。我夫人的母親出嫁的時候,恰好祖父意誌消沉,兩箱絲綢都是普通錦,文革的時候也都燒了。哪還有一根成悅錦的絲線。”

    聽了趙信儒的話,我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既然如此,那過往的曆史,就讓它翻篇好了。

    我正準備抽時間給小莫打電話撤了成悅錦的申報,卻忽然在趙以敬的電話裏,接到了一個電話,打電話的人我知道,卻很意外。竟然是幾年前我還在絲之恒工作的時候,那位香港的世家周小姐的電話。曾經是姚清蓮假想情敵的周小姐。

    聽到我接電話,周小姐的聲音有些意外:“趙總呢?”

    我咬咬唇,穩穩的回著她:“他病了,在醫院。您有什麽事,和我說也一樣的。我是他妻子。”

    周小姐“哦”了一聲,聲音很誠懇:“有點遺憾。是這樣的,我經常在香港和國外跑,趙總曾經托我打聽打聽國外的華人有沒有還保留成悅錦的。正巧了,前幾天我們在上看到你們做的閑聊,有個朋友對我說她家中就有,她去世的祖母原先是大清朝什麽王爺的十四格格,她家裏在解放前就到美國了,家裏還有幾匹成悅錦緞。我就是想告訴趙先生,找到成悅錦了。不知道還能幫得上忙嗎?”

    那一瞬,我激動地聲音都控製不住了:“有用,太有用了。”周小姐和我約了下個月她正好來內地談生意,順便把成悅錦讓人運來。

    掛了電話,我的胸中一直被一股熱流湧動著。成悅錦,不僅是趙家的,更是國人的啊。就算趙家沒有保存好,就算國內的國人沒有保存好,但是有華人的地方,就有我們的成悅錦。星火相傳,是不會將先人創製的榮譽毀滅的。不是嗎?

    所有一切,都在向著美好前進。肖彬帶著新研製出來的成悅錦遠赴巴黎,參加著國際絲綢博覽會。送機的那天,凡苓也去了。

    看著肖彬走向安檢口的身影,凡苓忽然問了我句:“肖彬愛過我嗎?”

    我的心扯疼了一下。肖彬去德慶的目的,凡苓還是知道了。我握緊了凡苓的手:“他一定愛過。”凡苓苦笑了幾聲,對我說道:“我從德慶撤資了,我又該出去散心了,希望這次,我能把他徹底的從我心裏散去。”

    我沒有回答。情之一字,最難將息。隻願凡苓,抑或肖彬,都能珍藏彼此,卻不要傷害彼此身邊的人。我和凡苓緩緩的在機場的通道上走著,迎麵走來一撥剛下飛機的人,凡苓抬眸看了看,定住了腳步,看著迎麵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我有瞬間的怔忡,卻還是微笑著打了招呼:“夏醫生!”

    夏醫生看了看凡苓,又看了我,淡淡笑問道:“我們見過嗎?”

    我和凡苓愣在了那裏,忽然旁邊有個橫衝直撞的小孩子跑了過來,夏醫生順勢把我護在裏側,對我笑笑:“身體不便,要多當心。”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著手機走出了機場。

    過了許久,我才從震驚中回過了神,心裏很疼,這樣的相逢,便是我做夢也不會夢到的場景啊。有些不可思議,卻又覺得似乎必然。他早說過,做催眠,是會有風險的。

    我給自己的內心許著一絲安然,也好,今生相忘,他是否終於可以成全自己的幸福?!

    博覽會頒獎的那天,我抱著暖暖,守在大大的客廳裏看著電視。下午我已經接到了肖彬的越洋電話,激動的告訴我成悅錦除了拿到一個金獎外,還拿到了一個“特別榮譽獎”。金獎不止一個,但特別榮譽獎卻隻設立了一個。因為新的成悅錦不論在色彩,順垂,固色,抗皺等等方麵,在博覽會參展的所有絲綢中,是為翹楚。連組委會都幾乎不敢相信,這麽好的錦,不是像往年一樣,來自奢華的意大利,來自經典的巴黎,而是來自那個古老卻又滄桑的絲綢源頭中國。

    肖彬上台領的獎,那時的他,的確很有魅力,一身筆挺的西裝,瘦高的身形,沉穩的麵龐,而台下,不再是八十年前稀稀拉拉的掌聲,我在電視機旁,都聽到了那來自台下熱烈的掌聲,那不同膚色不同人種,給予的認可,以及台下並不少數的同胞,給予的激昂。

    肖彬的獲獎感言很簡單,他沉吟了許久,麵對著全世界,沉聲說著:“這個獎,拿的太不容易。”

    是啊,這個獎,拿的太不容易。幾代人的努力,幾代人的奮鬥,才能又在這個國際的平台,爭回本屬於我們的榮譽。我抱著暖暖,眼淚止不住的滾落。暖暖懂事的幫我擦去眼淚,輕聲問著:“媽媽,你是想伯伯了嗎?暖暖也想伯伯了。他怎麽還不回來?”

    孩子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失了方寸,把暖暖揉進話裏,哭出了聲。以敬,你想要的,你奮鬥的,大家一起努力,已經都實現了。你快醒來啊!暖暖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帶著肖彬從巴黎帶回的獎杯,我去了病房,看著以敬熟睡的臉,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了上去,以敬,你睡了好久了。該醒來了。

    以敬,你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台上,我在台下,我看著你,根本沒想到你和我會有這麽多的故事,我隻是默默的希望,你不要把我開掉

    以敬,你記不記得,我在大風雨中衝出去,是你開著車送我回去,那時,你的心就為我疼了呢

    以敬,你記不記得,秦淮河畔,你牽著我,走過了兩次,前世一次,今生一次

    以敬,你記不記得,我在小鎮病了,是你飛越了大半個中國,陪著我吃了“今夕何夕,見此良人”的晚餐,可如今,良人何在?

    以敬,你應該記得你上輩子說過,不讓我們的求子之路,這麽艱難,如今,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你怎麽不醒來?

    以敬,你應該記得你上輩子說過,如果以後北平收複了,我們再去王府井,再去什刹海,再拍張我們的照片,如今都實現了,你怎麽不醒來?

    以敬,你應該記得你上輩子說過,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救自己的女人一次,你做到了,可你怎麽不醒來?

    以敬,你上輩子答應我,你還想再去趟上海,給我買我愛吃的糕點,你到現在隻給我又買了金枝玉葉,還沒有給我買糕點,這是你欠我的

    以敬,你上輩子答應我,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再做成悅錦,我們要一起在慶功宴上和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聲暢笑,這也是你欠我的

    以敬,你上輩子答應我,如果有來生,一定要在一起,這還是你欠我的

    以敬,你上輩子答應我,如果生在安寧的世道,你要守著我,再做成悅錦,做到全天下都知道中國的成悅錦,這不僅是你欠我的,是你欠天下的,你欠了這麽多,你怎麽不醒來啊?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護士把滿臉淚痕的我拉開:“趙太太,你還有寶寶,不要把自己哭壞了。趙先生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可這一天,什麽時候才能來到?

    從醫院出來,我沒有上車,醫院的門口竟然也有幾株瓊花,看著還沒有綻放的花苞,我的心又飛回了草長鶯飛的江南春色。不知哪裏在放著采薇的古風歌曲:

    卿尚共采薇,風欲暖,初成蕊,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獨采薇,露尚稀,葉已翠,問征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卿已老,憶采薇,草未凋,又抽穗,問斯人,等到野火燃盡胡不歸?

    昔我往,楊柳垂,今我來,雪霏霏。問故人,可記當年高歌唱采薇?

    以敬,葉枯的時候已經過去,葳蕤的時刻已經到來,故人依然,你為何還不歸來?

    忽然我的手機鈴聲大作,我接了起來,是醫院裏小護士的聲音:“趙太太,快回來,趙先生醒了。”

    我的心嘩的一下酥麻醉開,幾乎顧不得自己大腹便便的身形,快步往回連走帶小跑的忘情奔去,趙以敬,趙石南,我知道你放不下,你一直在等著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