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從遇見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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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麵對他會緊張、會不自在,但不是現在這樣不可自控的感覺。

    她覺得有些不妥,本能地想要後退,穆崢卻已經一步步走近她,順手擱下手裏的杯子,低頭道:“我告訴過你了,你撒謊的技巧太不高明,騙誰也別來騙我。”

    兩人距離太近,他的唇輕而易舉就壓住她的,漫不經心,卻又帶著掠奪的意味。

    他沒喝酒,氣息卻帶有酒精的熱度和辛辣,加上她身體中莫名燃起的火焰,幾乎將她的腦海燒成茫茫荒原。

    “你……走開!”她在他唇間含糊地說著。

    她意識不清,但一定是掙紮了,穆崢才會狠狠吮咬一口之後鬆開她:“你到底在幹什麽?”

    她在幹什麽……其實她也不知道,隻覺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兩腿軟得像麵條,如果不攀住一樣東西根本連站都站不住。

    她攀住的是穆崢的肩膀,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瑟瑟發抖。

    穆崢本來還想再譏諷她幾句,可是看她身子不住地往下溜,目光焦距都開始渙散,也意識到了不妥,一把架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憐香惜玉”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詞語,他直接就將梁知璿拉進了洗手間裏,摁在浴缸邊用花灑放出冷水澆在她頭上。

    她想尖叫,可是胸口抵在冷硬的瓷石邊緣根本叫不出來。她伸手去撥按住她的那隻手,卻徒勞無功。

    穆崢衝了一遍又一遍冷水,直到她幾乎精疲力竭才鬆手丟開她:“清醒一點兒沒?”

    梁知璿大口喘氣,頭發濕漉漉地坐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藥力沒有那麽快過去,她還是渾身無力,意識不清,但至少身體不像剛才那樣不聽使喚了。

    穆崢在她跟前蹲下,掐住她的下齶迫使她抬起頭:“我從來不勉強女人,也不喜歡玩花樣。這回你又想要什麽?費盡心機重新出現在我麵前,還玩欲擒故縱那一套?”

    他站起來,拿洗手台上的幹淨毛巾使勁擦了擦手道:“還有,我最討厭嗑藥的女人,真是倒盡胃口。”

    他丟開毛巾出去了,絲毫沒有再管她的意思。

    梁知璿憑借腦海裏回歸的那一絲清明也知道要回自己的房間,不該再留在這裏,可她站不起來,地麵的濕寒就像沁入了骨頭裏一樣,她又忍不住哆嗦起來,這回是因為冷。

    她費盡力氣才跌跌撞撞地挪到玄關,再也沒辦法多走一步。

    這是一間套房,穆崢不在客廳應該看不到她了,就讓她歇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她還是要走的。

    她漸漸失去意識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窗簾的縫隙間泄入光亮,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想伸展一下身體然後坐起來,手腳卻動不了。

    她兩手的手腕被領帶捆在了身前,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去了哪裏,眼下就隻蓋了一床被子躺在床上。

    半夢半醒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睡在地上的。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衝,她試著回憶昨晚發生的一切,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記憶在她來到穆崢的房間之後中斷。

    “醒了?”穆崢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扣好襯衫的袖扣,拿起放在桌上的腕表戴在手腕上,“醒了就起來,然後穿好你的衣服滾出去。”

    梁知璿將身體重新縮回被子裏:“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無嘲諷地瞥了她一眼:“這個問題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

    她將兩手從被窩裏拿出來伸向他:“那這個麻煩你先替我解開。”

    穆崢走過去,解開綁住她的領帶,順手就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別想多了,我沒那癖好跟你玩遊戲。你昨晚那個樣子,不這麽綁住你,我怕我半夜會忍不住把你踢下床。”

    梁知璿忍著手腕的疼痛,拉住被子蓋住胸口:“是你把我抱上來的?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顯然看到了她的動作,笑了笑,曲起一條腿跪坐在床沿,俯身過去:“你是不是想問,昨晚我們到底做了沒有?”

    她抿緊了唇不說話。意識的恢複需要時間,但一夜之後身體感官已經基本恢複正常,有沒有跟他發生什麽,其實她自己可以感覺出來的。

    穆崢已重新冷下臉,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看著她驟然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道:“你躲什麽,你身上還有哪裏是我沒看過的嗎?我說了,欲拒還迎的把戲用得多了隻會讓人討厭。馬上穿上你的衣服,從我這裏滾出去!”

    他轉身要走,梁知璿有些緊張地叫住他:“你去哪裏?”

    他頓住腳步轉過身,嗤笑了一聲:“看來你還真是舍不得走啊,是不是昨兒夜裏被撩起了興致又沒滿足你讓你不痛快了?可惜現在我有要緊的正事兒要辦沒那閑工夫,而且我也不想碰一個剛嗑過藥的女人,髒!”

    原來她昨晚是真的被人下了藥。

    她卻還在擔心他會去找梁文東的麻煩。

    梁知璿並非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但從他口中證實被下藥的事實,還是令她心中湧起悲涼。

    她昨晚下了飛機什麽都沒吃,甚至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件就跑去找梁文東,隻喝過他遞過來的那一杯咖啡。

    她最親、最信賴的人,就這樣回報她的關心。

    而她直到剛剛那一刻還在擔心穆崢會去找他的麻煩。

    返回南城的航班上,她有點懨懨的。程潔問了她兩次,她都隻推說沒事,強打起精神保證工作不出錯。

    她在休息區拚命喝水,體內那些不好的藥物成分需要加快代謝排出去。同時她腦子裏一直在拚命回憶昨晚到底跟穆崢進行了怎樣的一番對話。

    執飛的機長雷霄明走出來,正好看到她這副出神的樣子。

    “你在想什麽?”他重重地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在廚房台麵上,高攏著眉頭道,“我強調了三遍給我一杯黑咖啡,你這衝的是什麽?”

    梁知璿低頭看了看杯子裏的茶水,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弄錯了,我重新幫你衝。”

    黑咖啡,黑咖啡……她轉身在餐台上摸索。

    雷霄明抱著胳膊看她:“你看起來不太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她搖頭:“沒有,我隻是昨晚沒睡好。”

    “你出去了?見朋友,還是夜店狂歡?”

    梁知璿此時聞到咖啡的味道就覺得很不舒服,聽他這樣一說,心跳又咚咚快了兩拍。

    她盡力穩住手腳,將杯子端給他,笑了笑道:“你不是也休息得不好?不然怎麽非得喝黑咖啡呢?”

    其實她是知道的,他飛完夜班的第二天總是習慣喝黑咖啡,而她竟然連這都弄錯。

    他們這一行,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允許犯錯的,尤其雷霄明,他是公司最年輕的技術骨幹,因為業務能力出眾,對自身和周圍人的要求都很高。他有火眼金睛,看得出她犯錯不是偶然,因為她已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這樣狼狽了。

    果然,他接過杯子,挑起眉道:“四年前我升機長的時候你剛開始飛……那次你也是這樣,還記得嗎?”

    其實那次真的是偶然,他意氣風發地穿過雷雨區,將航班穩穩降落在目的地機場,任務結束之後卻發現一個空乘小菜鳥躲著悄悄抹眼淚。

    他以為她是有種“劫後餘生”的後怕,可她卻說是家裏出了點事,希望他不要告訴別人。

    那之後她漸入佳境,工作上沒再出過紕漏,從經濟艙飛到頭等艙,乘務長們都誇她。

    偏偏今天這模樣又被他撞見。

    她笑笑:“還沒好好謝謝你,幫我保守秘密。”

    “那時是秘密,現在呢?”

    梁知璿心酸難言,有些事她沒有辦法對人講,特別是眼前的這個人,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遞給她手帕,給她無聲的安慰,卻不問為什麽。

    其實有時把一個人放在心上,也不過是因為他不問為什麽。

    那些秘密她隻能悶在自己心裏,以為終有一天會過去,可事到如今才發現那都是自欺欺人。

    梁知璿回到南城的家裏,發現梁文東還沒回來,隻有父親梁國興一個人在家,見她下班回來就問:“想吃什麽?我去菜場買來做。”

    “爸,你別張羅了,我沒什麽胃口,什麽都不想吃,隻想好好睡一覺。要是阿東回來了,你就叫我起來。”

    梁國興點頭,又問一句:“真的什麽都不吃嗎?”

    她搖搖頭,順手擺好行李就回房間去了。

    她不忍心多看父親在她麵前總是賠著小心的樣子。

    老舊的兩室戶住房在老城區隨處可見,兩個八到十平方米的房間她住一個,父親和弟弟住一個,高低床一放,房間裏幾乎就轉不過身來。

    在她記憶中,她小時候,弟弟還沒出生的那段時間,他們一家人也住過這樣的房子,後來越搬越寬綽,也過了幾年好日子,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這裏來。

    母親生病不在了,父親又犯了大錯,大房子被賣掉,存款清零……一個家瞬間就垮掉,他內疚也是人之常情。

    苦日子熬起來很慢,時間仿佛過去很久了,其實也不過就兩年而已。

    梁知璿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起來發現梁文東已經回來了,坐在桌邊吃炒飯吃得正香。

    她氣不打一處來,對父親道:“不是讓您等他回來就叫我起來嗎?”

    梁國興搓著手道:“我看你睡得沉……”

    她什麽都不想聽,徑直走過去,奪過梁文東手裏的碗筷拍在桌麵上,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拎進他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姐,你幹什麽呀?我飯還沒吃完呢!”

    梁知璿盯著他,兩隻眼睛幾乎滴出血來:“說,為什麽給我下藥?”

    梁文東低下頭嘀咕:“你說什麽呀……”

    “別給我裝傻!我問你那晚在酒店你為什麽給我下藥?”她揪著他的衣領,恨不得像小時候那樣遇到他不懂事兒的時候直接給他一巴掌把他拍醒,“是誰教你的,馮曉曉嗎?你到底結交了些什麽下三爛的人教你碰這些玩意兒!它會害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夠了,跟曉曉沒關係,我不準你再這麽說她!”梁文東終於爆發地朝她吼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什麽都由你來管!你別裝出關心我的樣子來插手我和曉曉的事兒,四哥還沒管呢!其實你就是因為嫉妒,因為她是四哥的未婚妻,你才對她有這樣那樣的偏見!”

    梁知璿怔怔地看著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他也急紅了眼:“別以為我不知道,曉曉都告訴我了,你跟過四哥的,一晚上多少錢明碼標價!可惜他喜歡的是曉曉,要結婚的對象也是曉曉,所以你才嫉妒,嫉妒有她在你不能跟你的金主在一起!”

    梁知璿都蒙了,抓著弟弟衣領的手不自覺地鬆開,僵硬地往後退了一步。

    梁文東撒完了氣大概也察覺到話說得過分了,可他不認為自己有說錯什麽,他剛剛說的其實都是事實。

    他年輕氣盛,拉不下臉說句軟話,拎起外套就要走。

    “你去哪裏?”梁知璿沒回頭,哽聲問了一句。

    “我出去住兩天,免得在家裏你又看我不順眼!”

    “你不用走,我走。”

    梁知璿搶在弟弟之前打開門跑出去,看到梁國興垂手站在門外,表情惶惶的。

    她抹掉眼角的眼淚:“爸,你這兩天在家裏看好阿東,別讓他亂來。我去朋友家住兩天就回來。”

    “小璿啊……”

    梁國興還想再說什麽,梁知璿已經拖著箱子離開了。

    這兩年都是這樣,她的行李箱放在固定的角落裏,拎起來就可以走,跟她一樣,在這個家裏永遠隻做短暫停留。

    她其實沒有什麽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隻能投奔公司裏跟她關係最要好的程潔。

    她到的時候程潔正在廚房裏忙碌,她兒子小元寶來開的門,很乖巧地說:“梁阿姨你先坐一會兒,我媽媽在做飯。”

    梁知璿把箱子放到牆角,低頭看了看窗邊小書桌上的作業本問他:“在做作業?”

    “嗯。”

    程潔聽到動靜,探出半個身子招呼她:“哎,小璿你先坐啊,我這兒還有最後兩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她當然不好意思坐享其成,走進廚房道:“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別把衣服弄髒了,你出去幫我看看元寶作業做完了沒。”

    小元寶剛上一年級,數字和拚音都寫得極為工整,梁知璿檢查了一遍基本沒有錯處。

    他做完作業把本子收到一邊就自己開電視,還回頭對她解釋:“媽媽說我寫完作業可以看一會兒電視。”

    她幫程潔把四菜一湯擺上桌,不無憐惜地說:“元寶這孩子真懂事,你可省心了。”

    程潔摘了圍裙在她對麵坐下:“孩子的事兒哪有真正省心的,將來你當媽後也就知道了。”

    梁知璿沉默了好半晌才說:“你這麽辛苦把孩子帶大,如果他將來問起你他爸爸去了哪裏,你怎麽回答?”

    程潔一個人帶著兒子過是同事都知道的事,隻是她從來不提孩子的父親,一般人也就不好多問。

    梁知璿跟她關係好,關於她的過去隱約知道一些,有的事聊起來也沒有那麽多避諱。

    程潔聳聳肩膀:“能怎麽說,就說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不來了唄!他既然大了,該懂的都會懂,怎麽說都沒關係了。最重要的是,我是他媽,他會體諒我。”

    “嗯。”是啊,至親之人應該會懂,梁知璿點頭,本來是想衝她笑的,眼圈兒卻紅了。

    “怎麽了這是,今天到底是為什麽跑出來了?”

    程潔廚藝很好,但梁知璿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放下手裏的筷子道:“程姐,你嚐過缺錢的滋味嗎?”

    程潔一哂:“誰沒嚐過,你沒看我給兒子取名都叫元寶嗎?我這輩子估計都得嚐著這滋味過了。”

    “我是指被錢逼上絕路的那種感覺。”

    程潔抬起頭:“怎麽了,是不是真遇上什麽難處了?”

    梁知璿搖頭:“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以為有些事情也會跟著一塊兒過去的,可現在才發覺不是這樣。連我最親的人也不理解我的選擇,我有時就不由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

    “最親的人……你跟你爸吵架了?”

    “不是,是我弟弟。”

    “為了什麽?跟那個穆老四有關?”

    梁知璿猛地抬頭:“你知道?”

    程潔也是一驚;“還真是他?我瞎猜的,你們在飛機上明槍暗箭、你來我往的,真當所有人都瞎了啊?”

    其實是那姓吳的老色鬼事後投訴梁知璿的服務,順帶提到了穆崢。梁知璿是什麽樣的工作水準她心裏有數,至於穆四,一看就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種人,兩個人之間的暗流她這個過來人也多少感受到一些。

    梁知璿苦澀地笑笑:“看來真的是我自欺欺人。”

    “你到底怎麽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