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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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猜忌變成了敵對,這就是她的盟友,她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看錯了人。

    俞文勤今天加班,卻也準時九點回家,平常這時候他都會下樓給工作到深夜的夏茹溪買好宵夜。他拎著美味可口的千層酥,卻沒有看到夏茹溪的影子。給她打電話,手機鈴聲從她的房間裏傳出來。他以為她隻是去了樓下的超市,倒是不怎麽擔心。

    一個小時後,他坐不住了。上次夏茹溪離開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後背涼颼颼的。究竟是何原因令她晚歸?公事?意外?再次離家出走?前兩種原因被他否定了,後一種他冥思苦想也找不出理由。近段時間以來,他按時上下班,加班會提前報告,跟朋友和其他女人基本斷了來往。夏茹溪雖然不愛說話,待他也是和和氣氣的。最後,他想到了母親。

    母親在電話中證實了下午確實來過家裏。他的恐懼加深,隨即又冷靜下來。夏茹溪若是不聲不響地離開,一定會帶上手機。他搖頭笑了笑,關心則亂,她大概被什麽事兒纏住了。

    十一點,他擔憂得在屋裏團團轉。手機響了,他定睛一看,是於惠的,便切換到靜音。自從上次說清楚後,於惠還是常給他打電話,像矜持的淑女一樣,每個電話都以朋友的名義,且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他起初對她心懷愧疚,還會客氣地應付,次數多了,便覺得煩,她還不如理直氣壯地說出自己還沒死心呢。

    於惠也是可憐的,倘若她說出自己沒有死心,不過是再被拒絕一次。在感情方麵,女人采取迂回戰術通常是兩種原因——對感情缺乏自信,或男人對自己過於絕情。

    手機響個不停,俞文勤最後還是接起來,語氣頗為不耐煩。於惠問他怎麽不高興,是不是和夏茹溪出了什麽問題?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和夏茹溪之間任何不動聽的事兒,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誰知於惠緊追不舍,然後幽怨地說:“你別騙我了,你們要是沒出問題,我怎麽會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在街上摟摟抱抱。”

    俞文勤站在酒櫃前,看酒櫃的鏡子中一張扭曲的臉。其實他心裏已經生了疑竇,卻仍是嘴硬:“你認錯人了吧?”

    沒有,我看得很清楚。因為……因為那個男人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

    俞文勤以為是那個很照顧夏茹溪的前總經理,便如釋重負地一笑,“你們的總經理把茹溪當女兒一樣,應該是你誤會了。”

    不是老總經理,而是新上任不久的董事長的獨生子,才二十九歲。”

    這就更不可能了,茹溪根本不認識你們的新任總經理,又怎麽可能……”

    我是真的看到了,隨便你信不信。”

    我當然不信,茹溪不可能……”

    哢嚓——通話斷了,俞文勤還有更多反駁夏茹溪會做出那種事的話,可是卡在了喉嚨裏。

    俞文勤希望於惠是出於嫉妒才給夏茹溪潑汙水。夏茹溪是鐵石心腸,她不會愛上任何人。是的,於惠是因愛生恨,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居然可以捏造出這種惡心的事情來汙蔑自己的好朋友。一想到夏茹溪板著一張生硬的臉,還會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那不可能,他甚至想象得出來若是哪個男人膽敢靠近夏茹溪,準會被她扇兩個大嘴巴子。

    俞文勤越想越不是滋味兒,他有種衝動——回撥給於惠,嘲弄她,譏諷她,讓她不要再費盡心機地糾纏自己。夏茹溪會跟他結婚,會給他生孩子,他們會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但他盯著電話許久,也沒有撥出去。他知道一旦撥了那個電話,表現出自己的憤怒,就意味著徹底地被於惠給擊潰了。他有那麽一點兒相信於惠說的話,懷疑夏茹溪真的與其他男人有染。

    他抬頭看著鏡子中自己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孔,狠狠地抹了把臉,努力裝出安之若素的樣子,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試著孤傲地挺立在鏡子前,以不屑的神情來應對在大腦裏反複回響的那些話。

    夏茹溪這時候開門進來,用手撥開臉上的一縷頭發,抬起頭正好給俞文勤看到她那張心事重重的臉。俞文勤注意到她的穿著與早上出門時不同,複古而時尚的大衣使她看起來高雅嫻靜。難道她真的與其他男人約會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使他的內心無比狼狽。

    回來了?”他表現得很鎮定,“去哪兒了?也不帶手機,我擔心死了。”

    哦,對不起。”夏茹溪坐在沙發上輕輕地揉著小腿,大概因為走了太久的路,腿酸得抬不起來,“天冷了,去買了套衣服。”

    俞文勤聽到自己放鬆的喘氣聲,他極自然地展露出一個微笑,“就是你身上穿的這件嗎?以前沒見你穿過。”

    嗯,還挺貴的,不過我一眼就看上了。”夏茹溪心不在焉地回答,並竭力把蔚子凡從大腦中趕出去。

    為什麽不叫我陪你去?”俞文勤不死心,試探著問道,“你一個人去的?”

    我出門時你還沒回來,想到你可能還在工作,就自己去了。”夏茹溪早就可以做到麵不改色地說謊,她轉移了話題,“你媽媽下午來過了。”

    俞文勤的心頓時懸起來,謹慎地開口:“是嗎?她……有沒有說過什麽?”

    沒有,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我留她吃晚飯,她說還要回家給你爸做飯,就約了下次。”

    俞文勤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若不是了解自己的母親,他真會以為夏茹溪跟母親相處得不錯。

    他疑慮未消,便隨手拿起報紙翻看,用餘光瞄著夏茹溪,“剛剛在街上看到一個和你很像的女人,不過她旁邊還有一個男人,我想我是看錯了。”

    夏茹溪目光狡黠,用很平靜地口吻問道:“是嗎?在哪裏啊?”

    俞文勤暗叫糟糕,隻顧著試探,竟然忘了於惠並沒有說在哪裏看到的,這樣倒不好對質了,“我忘了,開車經過時看了一眼,沒太注意。”

    夏茹溪知道他是看錯了,步行街根本不可能有車經過,但她也沒有掉以輕心,或許是他的朋友看到了,向他打小報告。她笑了笑說:“我的衣服是在商場裏買的,買完後就到商場附近的餐廳裏吃了點兒東西。”

    這種回答無懈可擊,俞文勤隻得暫時放下疑慮,去餐廳裏拿了千層酥。

    我不知道你吃過了,所以買了點心回來,你還要不要吃點兒?”

    夏茹溪沒有心情吃東西,但又不好辜負他的一片好意,便微笑地接過筷子。她吃得很慢,嚼得也很慢,大腦卻轉得飛快,把在步行街的情景又回想了一遍,有個模糊的人影在腦海中迅速閃過,卻被遞給她牛奶的俞文勤打斷了。

    他們各自回到房間,俞文勤的心始終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難以入眠。他決定抽個時間去新維康了解一下新上任的總經理,證實他跟夏茹溪是否有過往來。

    夏茹溪與蔚子凡的再次相遇,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她想念蔚子凡,就像是染上了毒癮。手機和一切能聯絡到他的東西,都是令她精神振奮的藥物。她拚命地想戒掉,然而每次痛苦地掙紮之後,她仍會撥出電話,聽到他的聲音就掛斷了。她在精神上獲得了極大的滿足,過後又懊悔不已,再這樣下去隻會越陷越深。

    她隻能采取最蠢的方法來製止自己——用工作充斥自己的大腦。

    趙勳給榮鑫文具扣了一頂“以次充好”的大帽子。正值合作期滿,他順理成章地與珍梅簽訂了合約。榮鑫文具銷售部經理吳京丟失了大客戶,老板盛怒之下扣了他的年終獎。吳京心懷不滿,已萌生去意。一直擔心會被吳京追根究底的李文翔,選擇在這個混亂時期盡力斡旋,最終使得吳京免責,老板仍然將他委以重任。

    這天喝過酒後,醉醺醺的吳京扶著李文翔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說句實在話,老板今天這樣對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早走了。從今往後,咱們就是親兄弟了,在這個公司裏,你說一,我絕不說二……”

    李文翔把玩著酒杯,臉上帶著幾分佯裝出來的醉意,眼睛卻格外清明。不管吳京說的是不是醉話,他都明白要把握好分寸。老板不是傻子,若他跟吳京的關係太近了,兩人聯合起來另立門戶,挖走公司的所有客戶是輕而易舉的事。老板一旦提防起他們來,難保不會徹查這件事。到那個時候,一個吃裏爬外的采購員怎麽在行內混下去?

    他晃動著杯子,看著透明的液體,眼前浮現一張美麗絕倫的臉。他一抬手把酒倒進嘴裏,臉上顯出一抹詭異的笑——為她冒了這麽大的險,她要怎麽報答他才好呢?

    他的手微微鬆開,酒杯掉在地上,應聲碎裂。

    夏茹溪近來頻頻被邀約,並且她無法拒絕。雖然李文翔的用意昭然若揭,但他把著她的命門,要她赴約,她膽敢不從?她也曾委婉地告知李文翔,自己已有未婚夫,但他隻是充耳不聞,還玩笑地暗示:未婚夫,既然未婚,又哪裏來的夫!

    他的話咄咄逼人,他承認自己卑鄙了一些,然而對夏茹溪這種狡詐的女人,不逼她就等於將她放生。她夏茹溪與他非親非故,憑什麽要冒那麽大的風險幫她?

    夏茹溪的生活少有如此糟糕,每晚出去赴約都得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出門還不到一個小時,俞文勤就打來電話,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實則是凝神聽著周圍的動靜,判斷她是否與其他男人約會。

    隻要跟俞文勤結婚,所有的麻煩將迎刃而解。可她寧願敷衍這個男人,安撫那個男人,也不肯輕易把自己交給任何一個人。想起蔚子凡時,她心尖兒的疼痛還是那樣清晰。她還不是個麻木的人,能為蔚子凡而悸動,即使是一種折磨,能擁有這種感受也是珍貴的。

    夏茹溪還有個當務之急:與新維康簽訂了合約,珍梅的任務完成了,必須把她送到一間學校去,避開趙勳一段時間。她不能讓珍梅再次毀在她手裏。讓珍梅從以往的生活中脫離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融入單純的學校生活中去。

    她一邊聯係學校,一邊招聘員工,並培養公司的銷售部負責人成為心腹,使其能獨當一麵。她自認為這樣做對珍梅是最好的,誰想珍梅卻與她越來越疏遠,並向她言明不會去學校。待她理清思緒,才明白緣由。她重用別的員工,珍梅把這種行為當成了過河拆橋,隻等著哪天踢走自己。

    她終於抽出空來約了珍梅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打算與她推心置腹地談一番。

    珍梅慵懶地梳理著頭發。

    夏茹溪思考了一下措詞,開口說道:“為什麽不去讀書?”

    珍梅慢慢地梳著頭發,冷冷地說:“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去。”

    她冷漠的態度讓夏茹溪感到不快,卻忍著沒有發作,隻是好言勸道:“我是為你好,學費我會幫你付了,等你畢業後還是可以回來上班。”

    珍梅眨了眨眼睛,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她感到寒心,這次與新維康合作所得的利益不會是小數目,學費與她應得的比起來隻是很少的一部分。如果夏茹溪真的打算過河拆橋,她憑什麽讓她如願?

    我不會去的,再說我走了誰來應付趙勳?如果他找不到我,很可能去查公司的信息,一旦他知道你是公司的真正老板,你想得到後果的!”

    夏茹溪驚愕地看著表情陰森的珍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她威脅。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痛心地說:“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我還以為你想去讀書呢。既然你願意跟趙勳周旋,就隨你吧。公司的事你繼續負責,什麽時候想通了要去學校,我再安排。”她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即使跟珍梅表明自己的打算,也隻會被她當成一種借口。珍梅很意外夏茹溪竟然這般爽快地回答了她,然而人一旦有了心魔,凡事便往壞處想,她直覺這是夏茹溪推諉敷衍的手段,公司是她的,而且她們之間沒有具體的協議,夏茹溪要翻臉不認賬,她也沒轍兒。這會兒她心煩意亂,隻恨自己沒個商量的人。

    她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夏茹溪沒有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由猜忌變成了敵對,這就是她的盟友,她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看錯了人。她隱藏了失望的情緒,想到了跟一個猜忌自己的人合作會有什麽後果。一瞬間,她腦中閃過處理珍梅的念頭,但她隨即狠狠地甩了甩頭,這種事不能做,她不能跟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一樣。

    最終,她決定冒險給珍梅一次機會。她掏出錢來買了單,嚴厲地對珍梅說:“我是把你當妹妹看的,公司就暫時交給你管理。既然你覺得自己夠世故深沉,你應該想得到,我們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要毀了其中的一個,另一個也絕對逃不掉。趙勳的問題是我多事,你就自己處理吧。我得提醒你的是……”說到這兒,她忽然攥緊了手,指甲深深地戳進掌心,“如果你明知道這段感情是錯誤的,還任由自己去愛他,等你遭到背棄時,也要記得愛他時的堅定不移。那樣你才不會恨他,從而否定你曾經所做過的努力。”

    珍梅仿佛被她的話震撼了,猛地抬起頭,正好從她臉上看到了傷感和無奈。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夏茹溪也愛著一個人,而且是無悔無怨地愛著。最後那句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愣愣地坐在那兒,直到夏茹溪走出大門,她才轉頭望著窗外,等那輛白色“花冠”駛過咖啡廳,她已經明白夏茹溪的用意——得不到一個人的愛時,就會開始怨恨。怨恨會毀了自己的人生,毀了自己應該得到的幸福。而她不可能得到趙勳的愛。

    俞文勤從不否認自己在愛情上是個失敗者,他羨慕朋友可以對老婆呼來喝去。他的愛情失重了,一直以來,給予夏茹溪的越多,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就越輕,導致了愛情天平的嚴重傾斜。

    愛一個人到了極限,也沒什麽可付出的了,這時候便想到了索取。

    俞文勤追逐愛情這麽多年,要索取的是一個結果——婚姻。

    他隱約感覺到夏茹溪的身邊又出現了一個追求者。於是,向世人宣告夏茹溪是他的合法老婆,成了他立刻要達成的心願。

    周末晚上,他好不容易才逮到夏茹溪出來倒水的機會,拉著她換鞋,軟磨硬泡地帶她到一家法式西餐廳裏。他事先訂好了座位,臨窗的位子,窗外燈火璀璨。餐廳這時候還沒什麽客人,抬頭便看到服務生的笑臉。夏茹溪鮮少來這種價格昂貴的法式餐廳,服務生的笑容使她的心莫名地打顫,忙翻開菜單,要了紅酒鵝肝批、海鮮湯和一份甜點。俞文勤要了一份煎銀鱈魚和蔬菜沙拉,特意要服務生開了一瓶波爾多紅酒。

    雪白的雕花桌布,精致的銀托盤,燭火微微晃動,地道的法國情調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沉醉,並愛上邀她享受這頓大餐的男人。夏茹溪看著俞文勤,有點兒慌神。女人會因為浪漫的情調而愛上一個男人,愛上他所能給予自己的物質或精神上的享受。遺憾的是,她是個不解風情的女人。這頓花了三千多元的晚餐,與她平時所吃的快餐也沒什麽差別,目的都是填飽肚子。

    燭火映著她秀麗的臉龐,她的漫不經心更加凸顯出清傲的氣質。俞文勤想要灌醉夏茹溪,不想自己先陶醉了,開始想入非非,仿佛他和夏茹溪也有個浪漫的愛情故事,那麽他多年來的鍥而不舍就不失為一段佳話。那些瑣碎的往事也有如愛情電影般唯美。他為愛情拋棄了尊嚴,癡心得可以與電影裏的男主角媲美。

    點的菜陸續地端上來了,服務生開了紅酒,紅色的液體注入杯中。俞文勤舉杯,夏茹溪不大習慣,隻匆匆地喝了一口,而後低頭品嚐細膩的鵝肝。

    公司的情況怎麽樣了?”

    不算太壞,最困難的時期總算度過了,但是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夏茹溪抬起頭,驚詫地望著剛走進來的一男一女,頓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她不由自主地盯著那個思念過很多遍的身影,還有他身旁那個氣質高貴的女人,心尖兒劃過一陣灼熱的疼痛。

    蔚子凡也看到了她。正在與身旁女人說話的他緩緩地轉過頭,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俞文勤身上。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隻是定定地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掉過頭往前走,也不再繼續跟旁邊的女人交談。

    需要什麽?”俞文勤的聲音像是一記鍾鳴,突兀而蠻橫地在她耳邊響起。

    嗯?什麽需要什麽?”夏茹溪茫然地問。

    俞文勤歎了一口氣,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他用餐巾揩了揩嘴角,繞過長桌坐到夏茹溪旁邊,攬過她的肩說:“我知道公司剛起步時會很忙,但公司是會不斷發展的,那時會越來越忙。茹溪,我不能再等了,明天就嫁給我好不好?”

    夏茹溪被他摟著,背後涼颼颼的。她不敢去想蔚子凡或許正看著這一幕,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有種被捉奸在床的難堪情緒。反正她現在就是羞愧得無地自容。盡管如此,她還在猜測蔚子凡身旁的女人是誰,也許是他的女朋友。以前她刻意忽略了蔚子凡有女朋友的可能,然而真正麵對時,竟然殘酷得讓她難以承受。

    她輕輕地推開俞文勤,克製住自己不去看他們,而是專注地望著眼前的人。她還沒想好怎麽回答,俞文勤已經挪開椅子,牽著她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仰起頭用溫柔而誠懇的語氣說:“茹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如果你還不愛我,我等待著你哪天愛上我;如果你永遠也不愛我,這一生我也會善待你,一如從前地愛你。所以,請你嫁給我!”

    他吻了她的手背,夏茹溪差一點兒就要掙脫開來。她轉頭看到餐廳裏的客人以及服務生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都在鼓勵自己答應他。她有點兒怯場,想垂下頭避開那些目光。然而她窘迫不安地望向另一處,蔚子凡也一臉高深莫測地凝視著她。

    她垂眸避開他的注視,小聲地對俞文勤說:“這麽多人看著呢,你先起來。”

    俞文勤卻固執地搖搖頭,“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夏茹溪恨別人逼迫自己,大庭廣眾之下,她又不便於發作,隻能哄道:“你要明天結婚是不可能的,我明天的事情已經排滿了,等回家再商量具體哪天結婚好不好?”

    這也算是承諾了,俞文勤卻想一鼓作氣,把婚期敲定,便繼續爭取:“明天不行,那下個禮拜可以嗎?”夏茹溪很是為難的樣子。他明白自己不能逼得太急,又補充道:“最遲月底吧?茹溪,原諒我沒有耐心,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到月底還有兩個禮拜,夏茹溪隻想他趕快起來,隻好點頭答應:“好吧。”

    餐廳裏響起刺耳的掌聲,俞文勤站起來異常興奮地抱住夏茹溪,輕輕地吻了她一下,然後摟著她的腰欣然接受服務生的祝福。

    這實在是場鬧劇,夏茹溪頭痛地想。她要盡快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離開俞文勤,去外麵透透氣。一安靜下來,她拎著手袋,對俞文勤說了聲去洗手間,便急匆匆地走開了。

    她離開座位不久,蔚子凡也把餐巾扔在桌上,向對麵的女人交代了一聲,便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