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跋涉遠途·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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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道一定是險惡的。
比如,你在一條路上走著,不知道下一步會落入怎樣的陷阱,你閉著眼睛在睡覺,不知道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會見到什麽樣的情景,你從另一個地方出來前,也不知道會有哪些意想不到的人前來迎接你。
從一指峰裏出來,就像是一道自動隔離的劃分帶,出山第一步就是無數的黑影迎了上來,來的人什麽人都有,武器也是各型各式,但都是同一個目的,殺死我們。
而在那些人出現的同時,在我們的周圍也出現了更多更黑的身影,他們是從魏國來接魏列的人,馬車向西不停,他們在一路上的殺鬥不止,這是一條血路,橫穿幾國高調的回魏國。
可能是這些人真甩不掉吧,所以魏列選擇了這種簡單直白的方式,與其躲避不如敞開了走。這跟著的人有一部分是對墨午刀不死心的人,有一部分是為島上遇難的人報仇。
第二天的卯時,經過了長途跋涉,我一路上對追殺的噪音已經麻木了之後,馬車突然一停,外麵也安靜了,當一聲稟報響起,我才是鬆了一口氣。
“公子,到了。”這是那名護衛的聲音,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
現在是黎明時分的靜悄悄,魏列閉著眼睛嗯了一聲,也沒有下車的意思,於是外麵的人也沒有再說話,一輛馬車就這樣停在這裏。我估摸著是到魏王宮了,但至於他為什麽不進去,正常來說隻要捅了簍子的人心都有點發虛吧。
我也不說話,就等著,最後他好像也明白了,是遲早要進去。兩人又下了馬車進宮,不過我們走的是後門,一路上一行人悄悄來到了一座高得有些離譜的樓前,他將我送到了樓上就走了。
這座樓如何說高得離譜?見過商紂王為妲己建的摘星樓,就一定要叫這座樓叫摘日樓。
整座樓高約有十五丈,除了頂樓是居住,底下全部是走廊,而除了說它高度壯觀,幾可入雲,更壯觀的是一路到樓上的走廊上擺放了若幹種兵器。明器暗器,長槍短棒,硬的軟的,黑的白的,隻有是你沒見過那絕對是不能沒有,這整個的造型就像是一個兵器庫,並且從遠處看也像是一個趴在泱泱王宮裏的一隻大怪物,更有著一種要造反的意味。
而登高視野闊,上了樓之後,整個安邑城一覽無遺,此刻在一些街道和暗處也能看到一些晃動的黑影子,這是那些不甘心的人,雖然到了魏國的地盤,但是他們也絲毫殺心不減。
實際上這座樓叫天霄樓,外麵看不正常,到了裏麵就是普通的居室模樣,並且還有會武功的侍女在等候著。到了這裏基本上就可以放心了,再就是等著魏列回來問清所有的問題。
不過,牆上的一幅畫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個臉和我一模一樣,但氣質完全不同的人,她冰冷帶著一些柔軟,甚至有一絲淡意的靈氣,而我,整個人身上都是棱角,處於還未磨平但也沉重的狀態。
也許,我真的失憶了,魏列說的那些才是真的。
一直等到晚上魏列回來了,不過他一言不發,回來倒到床上就閉上了眼,又是到半夜子時才醒來。
“你有什麽要問我?”他問道。
我點了點頭,頓了半晌道,“為什麽,你要帶血魂到山頂上去?”
對於我的感知不尋常的事,我估計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麽放心的就把我放在密室,而後來因為體力的原因我的感知出了問題,其實事後在再想,就算體力不支,也多少能感覺到一點,那是有人故意屏蔽了。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去桌上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臥底,她是作為臥底去楚國,被控製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你們破命司的安排。”
“那為什麽她最後會…”我有點不敢相信,既然是安排好的,為什麽她自己會死,剩下的人也會死?四個人就這樣沒了,沒有音訊,不見屍體,這讓人怎麽信?
曾經並肩,現在已成空。
“生死無常,你現在才知道?”他說得很淡然。
我無話可說。
但是,這無法讓人信服,我抬頭逼問道,“你怎麽說服我相信他們死了?生死是無常,但他們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棄自己,因為他們還有未完成的任務!”
“你不是被我從島上帶出來了嗎?”
我盯著他不動。
“滅陰就是最好的現場。你以為楚國的目標是白鹿?你以為破命司的目標是血魂?你以為那座島是為什麽而沉?到那座島上來的人都是為了你,還有你的刀。”
他的話很平靜,卻字字如針戳在我心,一直讓我從滿腔的憤怒慢慢變得平靜,最後是死灰。
我還在奢望什麽,一座島就那樣沉了,那是我親眼看到的。
我沒有再問了,覺得頭痛欲裂,他起身點著一爐香道,“如果覺得沉重就睡一覺,醒來什麽都沒有。”
香煙嫋嫋,透著安寧。
不過,我又從沉重的大腦裏抓出一個線頭,“等等!”
“和你打的那個藕衣女子是誰?”我腦清晰的印著那個女子的身影和模樣,再清晰的問道,“我和她認識嗎?
他蓋香爐的一頓,轉身在我對麵坐了下來道,“認識,她是蒲壁穀的毒醫羅藥兒,也是楚國八公主羋弦。”
羋弦?羅藥兒?一個人有著兩種身份?而且我們還認識,他接下來沒有說我就知道了,當我的身份變了後,她的身份肯定也變了。隻不過,沒想到她的實力這麽強大。
我又問道,“她死了嗎?”
“我比她先離開,不知道。”
“百業堂還有一位主人是誰?”
這又是一個重點,羋弦能與魏列抗衡,那一位主人又能和羋弦抗衡,而到目前為止,魏列暴露了,羋弦也暴露了,那個人卻沒有,
他又是停頓,但似乎這次是不想回答,我等著,他最後道,“被你殺死的姬桓。”
姬桓…
我半晌不動,頭又開始劇烈的痛了起來,緩了半晌閉眼撐著頭問道,“他到底死了沒有?”
“不知道。”他有點冰冷。
我睜開眼睛拍著桌子道:“我們認識?”
他沉默,再轉開了臉,“出現在你眼前的人,都是你認識的。”
果然。我又慢慢回到平靜,心也沉到了水底。
銀春花,墨胎屺兒,在水業堂見到的兄妹倆,陳姓的書生,鐵閻虎,墳泣,甚至還有很多我不認識但是背後的主人認識我的人,等等等等,原來這些都是舊相識。
“那麽,壩丘關城樓上的那一箭出自誰?”兜兜繞繞,最後還是因為那一箭,沒有那一箭也不會發生這後麵一係列的事,而能將我一箭斃命的人又是誰?這下之狠,可是死。
他又是沉默,最後道,“羋弦。”
“為什麽?”我很不明白,既然曾經相識,為何又要下死?
他沒有回答,我自己似乎又明白了,看著的刀道,“為了它?”
“或許是吧。”他給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我又笑了,早就知道世界不是我看到的那樣簡單,沒想到等扒開它的時候還是被它的複雜給折服了。
那麽現在一切都明了了,又要怎麽去麵對?
很明顯,這就是一場大陰謀,而眼前看到的陰謀並不是最終的陰謀,誰也不知道後麵還有什麽在等著,也不知道還有多大的格局在調動,這就是一個轉盤,不知道會停在哪裏,也不知道終點在哪裏……
另外,跳脫出來看,破命司是殺界裏一個與我毫不相幹的地方,為什麽又被牽扯了進來?最後的全軍覆沒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魂涅比誰都清楚舍小取大的道理,他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