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我亦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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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遠方,金光大作,成百上千的影子在水中搖曳著身姿,緩緩遊來,匯聚的歌聲傳遍海底的每一個角落。
響亮!
高亢!
金色的光芒如同帷幕一般緩緩拉開,那些鮫人身上反射著金色的光澤,由遠至近,越發的閃亮。
歌聲嘹亮渾厚,聲浪接踵而來。
在那一瞬間,藍鰭淳元回頭望去,熱淚盈眶,所有他希望的、擔憂的,如今都給了他確切的答案。
那是神龍的恩澤啊!
藍鰭淳元從未如此的感動過,即便是他小時候,隨著父親一起接受龍君恩賞,也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的感觸。
然後,他笑了,眼淚不停的流淌,嘴角卻掛著笑意。
隨著歌聲不斷的迫近,堡壘下的沉默被打破了,無數被脅迫的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所發生的一切。
白鰭追玉、赤尾麗等等千百鮫人,她們的臉上掛著無比的驕傲,高傲的抬著頭,眼中綻放著希望的閃光。
歌聲在繼續,堡壘下的內心在崩塌。
多少鮫人之所以苟活到現在,隻是因為舍不得父母親眷。而現在,父母親眷眼中的希望點燃了他們晦暗的內心。
隊伍迫近,希望迫近。
黑鰭百川的心中一片冰寒,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這些本來應該作為砝碼的鮫人,此刻應該關押在囚牢中。
他發現一切都出乎意料,爾後,他嘶聲喊道:“都是假的,給我殺!”
當他高舉翻江杵殺出敵陣的時刻,卻沒有一隻鮫人響應,哪怕是他的嫡係親衛,都仿佛如同雕像一般釘在原地。
藍鰭淳元胸膛中的怒火徹底爆發,積蓄了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化為一道激流,直向黑鰭百川。
嘭!
一道環形激流爆發,藍鰭淳元和黑鰭百川的身影交疊在一切,隨後分開。刹那間,黑鰭百川身首分離,仍舊怒目圓睜,似乎死不瞑目。
這是一次單對單的挑戰,沒有任何一位鮫人助戰,藍鰭淳元用最直接的方式,向眾人演示了什麽叫做複仇。
黑鰭宣威宛如石像般巋然不動,他是個戰士,忠心耿耿的戰士,但是他的內心同樣有對錯之分。
嗚嗚嗚……
堡壘的北方傳來低沉的鳴叫,數十隻體型龐大的長須鯨,橫做一列,宛如城牆般,封死了北方退路。
為首便是紀彩鱗,她本就是上古異獸贏魚,得媽祖娘娘厚愛得以存活,為陸錚效忠之時,得漩潭龍眼相助,實力突飛猛進。
然後就是東方,唐緋鯉親自率領鼉洪和鯨雷,帶領著一眾水族,封死出口。
接著是南方,雁小天和沙狂親自坐鎮,影龍衛的原千古等人隨侍左右。
四麵八方,合圍之勢。
敗局已定。
鮫人一族,專精與匠師技藝,實際上的戰鬥力並不算強。否則的話,黑鰭氏族的反叛也不會進行的很順利。
紀彩鱗是上古水族異獸,唐緋鯉更是魚龍化身,雁小天得鳳凰陸九離真傳。
任何一個人實力,都遠遠超過黑石堡壘的防衛力量。
之所以沒有強攻,隻是因為陸錚不忍心,這麽多聰慧的鮫人,受到敵人的脅迫,白白喪失了性命。
華陽子一聲低嘯,化為老者模樣,目視著堡壘下的鮫人,沉聲道:“黑鰭爭流,弑君叛王,爾等,還不醒悟!”
“龍龜爺爺!”
“龍龜爺爺!”
“龍龜爺爺!”
堡壘下,一聲聲呼喚,發自肺腑。
黑鰭宣威臉色頹然,華陽子曾經也是他最熱愛的長者。作為一名戰士,忠誠是他的信念。而現在,似乎都不重要了。
在這個時刻,黑鰭氏族的隊伍中,忽然有聲放聲高喊:“兄弟們,難道這便是你們想要的嗎?兄弟姐妹,父母同胞,兵刃相見!我已做過了一次錯事,這一次,絕對不會再錯了。”
被陸錚安插在內部的黑鰭淙、黑鰭泰和黑鰭滿,發出了第一聲呼喊。
效果顯著,那些追隨黑鰭爭流的黑鰭鮫人,並非全都是鐵石心腸。隻是因為走上了反叛的道路,沒有回頭的機會。
四麵楚歌,窮途末路。
就在這時,那些頌唱著《故土之歌》的鮫人們,來到了堡壘麵前,她們的神色激動,表情虔誠,自發的分作兩排,微微躬下身子,高聲齊呼。
“恭迎陛下聖駕!”
遠處的金色光芒中,一條蜿蜒的金色巨龍,在隊列中緩緩前行,威嚴的龍首,龐大的龍身,金光熠熠的鱗片,無一不彰顯著尊貴。
藍鰭妙月頭帶五色圭臬,隨侍在龍首旁邊,目光堅定,表情肅然。
當堡壘下所有的鮫人,親眼見證了這一刻,他們的信念忽然堅定了起來。
“黑鰭爭流,弑君叛王!人人得而誅之,我願意效忠新王,為陛下鏟除叛逆,重拾鮫人一族的榮耀!”
“我亦往之!”
“我亦往之!”
“我亦往之!”
太多的苦難,太多的屈辱,給予了他們無窮的怒火。在真正的神龍,真正的新王麵前,徹底的爆發了!
聲浪一聲高過一聲,群情激憤,鬥誌昂揚!
藍鰭淳元駕馭著巨鯨,手持築波神劍,高呼道:“苦難將在今日終結,兄弟們,姐妹們,故鄉和希望,在向我們揮手!”
此時此刻,無論什麽樣的威脅,都是蒼白無力的。黑鰭宣威心如死灰,仰天長歎,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念及此處,他連反抗的心思都沒了,猛然舉起手中的巡海叉,翻轉過來,狠狠的插向自己的胸膛。
噗!
巡海叉瞬間洞穿心髒。
黑鰭宣威口噴鮮血,慘笑連連!
天亡我也!
一切已成定局!
勝利來的如此順利,如此理所當然。本就受於脅迫的鮫人,胸中憤懣傾斜而出,排山倒海般跪拜下來,山呼海嘯:“參見神龍陛下!神龍陛下,萬福金安,光耀四海!”
黑鰭衛隊呆立在原地,他們的處境是最為尷尬的,他們不像黑鰭宣威和黑鰭百川那樣愚忠,卻也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孽。
反抗?
不過是加速滅亡!
更何況,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早就對於黑鰭爭流產生了不滿,隻是沒有勇氣,沒有信念去抗爭。
可是如今,鮫人光複。
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