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隨著丹爐內緩緩成型的金魂丹流逝，一天轉眼過去。帝斬魂望著丹爐內已漸漸變成淡金色的金魂丹，喃喃道“應該快了”不知多久後，帝斬魂突然收功，雙眼冒出精光“成了。”

    一旁的穿雲鵬緩緩飛來，圍著丹爐轉了幾圈，麵上露出喜色“帝兄煉丹之道還是像當年那樣恐怖，這小子拜你做了師傅也是他的緣。”

    兩人談話之間，從丹爐內傳來一陣陣藥香，帝斬魂突然皺眉，叫道“不好，這金魂丹想跑。”霎時間，丹爐頂蓋

    被撐開，一道紫金色光芒從中急急飛出，在煉丹室裏亂竄不止。

    穿雲鵬看準時機，伸出一翅將金魂丹輕輕一收，金魂丹被穿雲鵬困住，帝斬魂鬆了一口氣，催促道“神鵬，快將此丹送進子然口中。”

    穿雲鵬點點頭，向著楚子然一指，一道清風拖著那金魂丹進了楚子然口中。帝斬魂上前一探，楚子然生機已如遊絲。一旁的楚季笙睜開眼，道“怎會如此？”

    帝斬魂擺擺手，道“這金魂丹最奇妙之處乃是破後而立，正所謂置死地而後生，方能悟得其中深意。”說著抄起了手，靜靜看著楚子然的變化。

    過了不久，楚子然失去了呼吸，生機全無。帝斬魂捏緊拳頭，喃喃自語“這個關鍵時刻，你可要給我撐過去。”

    這一切，楚子然並不知道。他確實已經死了，他通過明魂台前往了下一世。這一世，他是一隻普通的野獸，有著自己的家人，領地。直到某一天，一個修士闖入他的家，將他幾下擊殺。看著妻子與幼子痛苦的神情，他明悟了弱肉強食

    他再一次輪回。

    這一世，他是一個山村少年。雖才富五車，但天性軟弱可欺。在進京趕考之時，被嫉妒自己才華的同伴所殺，看著同伴得意的神情與染血的刀尖，他明悟了背叛與城府

    他再一次輪回

    這一世，他是一個強盜，一生濫殺無辜，燒殺搶掠。看膩了打殺與硝煙的他身心俱疲，走在回家的路上。恍惚之間，他聽到動物的慘叫，好奇地四處張望，發現一直被枯樹壓住的小獸，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正望著他。

    他歎了口氣，用力抬起枯樹，小獸鑽了出來，在他身邊轉了三圈以示感謝後，消失在濃濃山林中。小獸臨走前充滿感激的雙眼讓他作為強盜多年宛如堅鐵的心融化，他明悟了善意。

    又一次轉世，春去秋來，花落花開

    這一世，他是一棵千年古樹，千年時光裏，有孩子在他樹蔭下嬉戲，有路人在他身旁休息，有戰火在他眼前彌漫，有快樂的人在樹下竊竊私語，有悲傷的人向他訴說心事，有苦難的人向他祈求庇佑，他什麽都沒做，隻是站在那裏，隻能站在那裏，看著這人世間的淚水與笑容，繁華與荒涼。

    村莊在他周圍建立起來，先是一個人，兩個人，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來這個世外桃源定居，他們都將他當作庇護神。他很快樂，雖然自己不能動，不能說話。

    他漸漸老了，終於有一天他倒下了，人們盡力補救，可依然無力回天，他在人們的悲泣中就這樣逝去了。他的靈魂仿佛被升華，如仙似的消失在了空中。

    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這一世，他是個吟遊詩人。一日，他在湖邊賞花，柳絮飄落間，一陣陣琴聲襲來。他心生靈感，吟詩一首。詩畢，他飲一口清酒，仰天長笑“妙，妙啊，哈哈哈”

    路人對他投以怪異的眼神，紛紛與他拉開距離。他不聞不問，笑道“縱使眾人以我為癲狂之人，我心自在，世界便自在”

    “朋友好情懷，可否上船一聚？”正當他忘我之時，一道聲音突兀的傳出來。他四處尋找聲音源頭，卻發現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帆遊船。船上有一男一女，男子麵噙微笑，持杯而立；女子閉目，坐而撫琴。

    “不知兄台是？”楚子然也對這男子有點興趣，便試探的問道。男子直直盯著他，眼神中似有深意“普通人，就與你一般無二。”說著，伸出了手“兄台可否賞臉，到船上一敘？”

    楚子然也沒多想，像他這種吟遊詩人是會遇到很多誌同道合的人，便上了船。走到船上坐下，男子開了口“在下聽兄台方才之言，頗有領悟。在下佩服，佩服。”

    楚子然忙拱手，道“我不過是個窮酸的吟遊詩人，縱有情懷又有何用?”男子為楚子然倒上酒，道“哎，兄台莫如此消極，你看，那地上螻蟻尚有夢想，以你之才必有一日會成為大儒”

    “何談容易，人這一生如一場窮遊，我等凡人離不開七情六欲，縱使成才，不過百年歲月，不過是一城之夢罷了”楚子然望著天空出神，不時有虹光飛過，那是修士。

    男子大笑，舉杯將酒飲盡，也不顧從嘴角往下流的酒，拍了拍楚子然的手“那如何不就在這塵世醉生夢死？”男子越說越激動，指著天空道“你看那些修士，一生隻為提升境界，眾叛親離也不在意。值得嗎？在我看來，這些修士空有境界，卻不如我等凡人自在。”

    楚子然歎口氣，抬頭將酒一飲而盡，音色中已略帶惆悵“你看那柳絮，雖是繁華，卻不過一時三分。再看這熙熙攘攘的人群，雖是熱鬧，卻總有一天會散盡。”

    男子笑笑，問道“在你看來，因果是什麽”“因果……”楚子然被這句話問住，沉思起來。這時外麵下起了蒙蒙細雨，讓這場景更富有詩意。

    男子伸出一隻手接住雨水，反手任由它滴進湖中，道“這雨水就與人相差無二，從它離開我的手之時，就開始了它這一生，這便是因。”

    說罷，又指了指烏雲“這滴雨水融入眾多雨水中，經過種種磨難曲折，又回到這雲裏，滴在我手中，這便是果。”

    男子又指指被雨水打落的柳絮，道“這柳絮本該前往一個好地方，紮根發芽開始它的因果輪回，卻被這雨水打落。若是沒有這場雨，這柳絮又會飄向何方？若是我將它拾起，待到放晴之後再任由它去旅行，不知它最終的果又是如何？”

    兩人談了許久，帶到雨過天晴之後，楚子然離開了這個地方。很多年後，楚子然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大儒。一日，一名學生拾來一枚柳絮，楚子然問道“據我所知，附近無柳，這柳絮從何而來？”

    學生小心翼翼地將它捧住，回答道“這是我在來的路上撿到的，我想它一定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旅行才到這裏吧。”學生猶豫半天，終是開口“老師，請給我一點時間。”

    楚子然淡淡點頭，學生歡喜地跑開，捧著柳絮到了一處矮山上，在微風中放開手，任由柳絮飄走。楚子然心中詫異，問道“你此舉又是何意？”學生望著柳絮飄走的方向，眼中閃爍著期盼“今日這柳絮從我手中飄出，來日柳絮再開之時，也定會有一枚柳絮飄回來，落到我手中吧”

    此言一出，楚子然一怔，笑了“原來，是這樣。”

    一世又一世的輪回，楚子然再一次死去，這是他第二千九百九十九次輪回。在這二千九百九十九世中，楚子然曾落草為寇，也曾為一國之君，也曾做過好人，也曾做過惡人，有時甚至不是人族，或是一隻飛禽，或是一隻走獸，甚至是一隻昆蟲，他體驗著眾生之苦，眾生之樂。

    第三千世，他叫楚子然，出生在一個叫陵城的小城。身懷火靈根的他遇到了自稱帝斬魂的老者，從此成為雷靈根的奇才。他在帝斬魂的幫助下一路過關斬將，死中求生。

    他走出楚家，遇到了雲拓錫，遇到了雲別天，遇到了五年未曾謀麵的表兄楚季笙。還帶著夢溪夢江兩個小丫頭進入了傭兵學院，本以為一切順利的他，卻在一次大戰中受了重創，即將逝去。

    楚子然在死前，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自己的三千世輪回，想起了自己的至親，想起了在他身上孤注一擲的帝斬魂“師尊……”楚子然眼中突然冒出精光“我，可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