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天邊，一道雷弧從荒漠上空閃過，後麵還緊緊尾隨著好幾束黑色遁光。

    “混蛋，站住！”雷弧正是兩日前逃離芒山城的楚子然，而黑色遁光則是那個死去修士的同伴。兩方一逃一追，從荒漠追到山林。山中峰巒重重，雷弧突然轉了個彎，就此消失在幾人視線中。

    “就在這裏守著，我還就不信他不出來。”一名修士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道。幾人就此盤坐在法劍上，等待著楚子然出現。

    不遠處一座山峰中，楚子然靠著牆，麵色蒼白。被手捂住的肚子流出腥紅的鮮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咳……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被拖死在這兒。咳咳……”楚子然吐出一口黑血，把頭靠在牆上艱難地喘息著。

    離開芒山城第二天，那幾人在楚子然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他的營地，一場大戰後，楚子然負傷。帝斬魂為護他逃走耗盡神念，陷入沉眠。就連穿雲鵬也被打散靈體，不知生死。見他被逼到末路，幾人怎會放過他？一時間窮追不舍。

    血液汩汩的往外流，楚子然隻好用雷靈氣先封印住傷口，等逃出去再作打算。“嘶……”雷靈氣接觸到皮膚，頓時將傷口的皮膚烤焦，劇痛襲來，他一時沒忍住，呻吟了一聲。

    “現在怎麽辦，師尊又不在，我可真是倒黴到了極點啊。”稍微好些後，楚子然決定拚死一搏，試試看能不能逃出去。片刻後，一道遁光衝天而起，往遠處逃竄而去。

    “在那裏！”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幾人紛紛起身，向楚子然追去。由於受傷，兩方的距離漸漸被拉進，魔修瘋狂的攻勢還是擊中了他。楚子然悶哼一聲，如同那斷了線的風箏，歪歪曲曲的落了下去。

    “咳咳，”楚子然無力地躺在地上，苦笑一聲“我楚子然，今日就要，就要歿於這荒渺之地嗎。”法劍襲來，楚子然吐了口淤血，閉上眼睛。

    “叮……”本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偏偏在法劍就要打到他的時候，一聲金屬碰撞之聲突然響起。等他睜開眼時，場中已經多了一名神秘少年。少年手持靈扇，立於樹冠之上，搖扇間，倒是頗有幾分異樣的飄逸。

    幾個魔修遇到這半路殺出來的少年，略有幾分狠厲的開口“道友，有些閑事，還是莫管的好，小心引火上身。”然而，他們的威脅少年絲毫沒有在意，隻是諷刺地說道“不愧是魔修大宗，舉宗出動，滿域追殺，滅殺隱患於萌芽之中，為了一個不過涅槃期的修士，你們下的功夫可真大啊。”

    楚子然對這個少年的出現並沒有感到驚喜，這個人竟如此明白這場追殺的來龍去脈，那就一定不是路見不平這麽簡單了，自己若是落到他手中，還不知會發生什麽。

    “你，你是何方神聖？既知我斷骨山大名，還敢來管這閑事？”帶頭的魔修眼珠子轉了一圈，忌憚地看著他，負在背後的雙手已經暗暗掐訣，隨時準備出擊。

    少年搖扇，輕笑道“非也非也，你等怎知我是管閑事？也罷，魔就是魔，多說無益，你等，這就上路吧。”說罷，手中靈扇向前一擲，扇麵打開，其上畫有雄偉山河，帶著千峰萬嶽之力，向幾人直直砸去。

    為首魔修見狀大驚失色，嘶吼一聲“跑！這是至寶山河扇！”可惜，山河虛影一瞬便至，幾人根本無處可逃，就此被這山河偉力鎮壓，化為扇中一石，落於山巔之下。

    少年收扇，麵色明顯蒼白幾分。楚子然警惕地看著他，已經隨時準備自爆。“別緊張，我是來幫你的。”少年收起山河扇，轉向他來，麵帶笑容。

    見他滅了魔修，也就代表這人不是敵對麵，楚子然也就鬆口氣，掙紮著想向他行禮“多謝道友相助。”少年連忙阻止了他，將他扶起“楚兄大名在下早已聽聞，魔修援兵將到，楚兄先隨在下避難再說。”手中山河扇放大，兩人踏在扇上，化為一道青光遁走。

    一處荒漠中的小客棧裏，楚子然坐在床上調息，少年則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動靜。好一會兒，楚子然才喘過氣來，下床向少年行禮“楚某謝過道友相助，道友救命之恩，實在叫楚某不知該如何報答。”

    少年將他扶起，笑著說道“楚兄不必如此，在下冥羽，聽聞楚兄在封魔大會上的功績，早已對楚兄本尊神往已久，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楚子然搖頭，望著窗外，略有些失落地道“冥兄不知，楚某雖有降魔大誌，卻無禦魔之力，剛才你也看到了，若無你相助，我早已身死魂隕。”

    冥羽拍拍他的肩“楚兄，若你想禦魔，那自然會有其機遇。就好比你我相遇，若不是楚兄深得天心，又怎能遇到在下？那些個魔修忌憚楚兄潛力，南域楚兄是呆不下了，不知楚兄傷好後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聽聞北域有養魂秘寶，還是去北域吧。”帝斬魂的沉眠，讓楚子然的計劃徹底亂了套。本來打算與帝斬魂一同前往東域尋求庇護，現在帝斬魂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冥羽聞言，托著下巴陷入沉思“北域火珊瑚倒是養魂良藥，不過此去北域還需穿過妄若苦海，這妄若苦海不僅危險，海中還有諸多暴戾妖獸，楚兄不如與我一同前往西域，冥羽在西域也有些勢力，楚兄大可在西域養精蓄銳，日後境界高深之時再殺回南域。”

    楚子然皺起眉頭，問道“多謝冥兄好意，楚某急需養魂寶物，恕不能與冥兄同行。不知冥兄可有妄若苦海的地圖？”見楚子然執意要去北域，冥羽也放棄勸他，拿出一枚玉筒遞給他，道“楚兄既然執意前往北域，冥羽也不好阻攔。這裏麵是冥羽遊曆北域時記下的妄若苦海地圖，妄若苦海太過於危險，我都不敢太過深入，楚兄去時千萬小心。”

    楚子然接過玉筒，靈識侵入，一副巨大的地圖在他腦海浮現，地圖裏還有些陰影部分，想來就是未被冥羽探索過的地方了。在驚訝於渡過妄若苦海的難度時，也對冥羽的身份大為好奇，便隨口問了句“冥兄如此神通，不知來自？”

    冥羽歎了口氣，略有些煩躁的道“我嘛，我老爹的後人多，為了選出優秀的人選來繼承他那無聊的家業。我生得最小，也最弱。在我三歲時我爹就將我丟了出來，任由我自生自滅。還好西域槃若教的和尚將我救下，教我入佛道。我可不想學那些和尚，太過約束自己，一點也不自在。九歲的時候我就開始出宗曆練，其實是想自在地看看這片天地，再過幾年弱冠之時，我便要回家，和我那些個哥哥姐姐爭奪嫡位，雖然不想回去，但畢竟我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說完，轉頭望向楚子然“你呢，你的家人，應該很好吧。”楚子然望著窗外滿天繁星，喃喃道“是啊，他們，都很好。我所在的楚家，雖然不大，但我很愛它……”楚子然說著，冥羽拿出兩壺靈酒，二人分而飲之，靈酒入喉，楚子然借著酒勁更是暢所欲言。一夜長談，二人從身世談到修仙，從悟道談到天地，從修士談到凡人，兩人都有自己的一番理解，話越說越多，酒越喝越惆，待到四更天，才停了下來。

    冥羽靠著窗子，問楚子然“楚兄，依你看，修士這一生，如何？”楚子然半醉不醉，指天大罵“修士這一生，與天鬥，與地鬥，圖的是什麽，是道果，是長生。若無長生作餌，誰人修仙？說到底，修士比凡人更怕死，空有一身修為，卻忘了心中本意，可歎不可歎，可悲不可悲？”

    冥羽拍手叫好，也叫道“楚兄好言論，依我看，修士若活得不自在，那與醉生夢死又有何異？天大地大，什麽秀麗風光沒有，什麽奇人異士沒有？若是一生為了成仙而掙紮，倒不如像個凡人，享受這百年美好來得痛快。修士，修仙之士。若成仙，雖長生永壽，歎在孤寂伴身，若成不了仙，慷慨赴死又如何了？”

    說著說著，冥羽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時，已經一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可歎，可歎啊……”楚子然心中反複著念他的話，一壺濁酒入喉，除了那稍稍殘留的刺痛感，卻隻剩下了滿腹惆悵。

    “呃，，，”第三日午時，楚子然才昏昏沉沉地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運轉靈力化解酒勁後，才稍稍好點。而冥羽早已不在，桌上的酒壺也不在原地，楚子然坐到床上，揭開白衫查看腹上傷口，經過調息，倒是稍微好點了。

    稍稍調息片刻，身上的傷勢略有減緩。冥羽此時走進來，手中還拿著兩個酒壺，見楚子然醒了，笑道“楚兄昨夜之言，深得我心。冥羽遊曆數年，從未遇到過楚兄這等知音，若是不嫌棄，不知冥羽可否在楚兄離開南域前與楚兄結伴而行？”

    楚子然也從未與一人如此合得來，連連點頭“自然，自然。冥兄之論讓楚某感觸良多，楚某倒是好久沒如此痛快過了。”

    客套話說完，冥羽正色道“楚兄，不久後的牧澈城有一場拍賣會，不知楚兄可想參加？”楚子然一開始沒怎麽上心，冥羽又提了一句“對了，如果運氣好，可能會碰到楚兄想要的養魂之物。”這下，楚子然倒是馬上同意了，兩人商議好，待到楚子然傷勢好轉，就啟程前往牧澈城，參加拍賣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