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死了，這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璀燁站在人群後，深深歎了口氣。他本求楚子然饒十三皇子一命，但是他是魔，楚子然殺他，並不過分。

    “四皇子，臣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楚子然解救了四皇子，後者緊緊握著他的手，淚流滿麵，沒有說話。但他能從四皇子眼中看到感激，和深深的悲傷。

    四皇子確實被十三皇子害了，害得不慘，但他生性秉良，兄弟相殘，又怎是他樂意見到的。

    “四皇子，臣先背你回去吧。”楚子然把四皇子背起來，四皇子在他背後低聲說“謝謝。”

    楚子然淡淡一笑，背著他走過人群

    “臣子本分罷了。”

    他們沒發現，遠處的閣樓頂上，站著一個黑衣人。

    “真是蠢貨……罷了……”黑衣人喃喃自語，消失在了樓頂。

    幾日後，四皇子登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皇子登基，這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大唐的危難總算過去了，人們堅信著，未來的大唐在四皇子的管理下，會更加繁榮昌盛。

    不過除了他，另一個人，也深深根植在了每一個人心中，那就是，楚子然。

    新官上任三把火，四皇子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免職朝中的奸臣，重賞朝中的忠臣。第二件事便是穩固人心，減少賦稅，赦免天下。大肆封官加爵，太子妃被他新娶封為皇後，端銳升為右丞相，楚星雲升為兵部尚書，穆元和李遼的官職都提了好大一截。

    “逍遙王，大唐不能離開你，朕想讓你留在朕身邊，為朕出謀劃策啊。”四皇子多次要封楚子然為丞相，他都拒絕了，他最後都用了請求的語氣，楚子然淡然一笑“人皇，臣生性淡薄，國家大事實是難以承擔，還是就讓臣做個普普通通的侯王，逍遙自在吧。”

    “哎，好吧，既然逍遙王心中淡泊名利，朕也便不強求。隻是逍遙王府，是要重賞的，這點逍遙王你沒意見吧。”

    “臣，謝人皇厚恩。”

    處理完朝中職位問題，這第三件事，便是處理與十三皇子相關，參加過他計劃的黨羽了。

    “全殺了。”

    這是楚子然的回答。這些黨羽都向著十三皇子，若是留著，說不定以後還會出什麽事，這件事，也是對四皇子的考驗，讓他學會殺人，學會做一個君主。

    “這，不妥吧……”四皇子雖然已經經曆了骨肉相殘，但他還是有些猶豫，楚子然說“人皇，身為君主，心不可不毒。這些人你現在留著，他們非但不會記您的恩，反而會密謀如何謀反。”

    “……好吧，這件事交給逍遙王全權負責吧。”

    “謝人皇信任，臣告退。”

    沒過幾天，楚子然宣布，將這些黨羽株連九族。

    “株連九族？聽說連婦孺都難逃一死啊。”

    “是啊，我聽說幾歲的小孩都被抓走了，你說這逍遙王，手段還真是狠啊。”

    “可不是嘛……”

    幾個大臣正談論著這件事，此時，行刑場內，楚子然看著台下的好幾百人，上至燈枯油盡的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小孩，都被壓在那裏，準備受刑。

    “子然，要不然算了吧，小孩子就……”楚星雲本想勸他，楚子然臉色變了變，最終閉上眼睛“不能放，斬。”

    “哎……”

    劊子手們手起刀落，幾百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楚子然睜開眼，麵前是一片血紅。

    不知道為什麽，以往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他看到這些屍體，突然有些不適，匆匆結束後，便回府了。回去之後，就將自己關在了練功房裏，誰也不見。

    楚子然在正中心打坐，他眼底的血紅正在一點點彌漫，吞噬他的理智。

    “楚子然，你一點沒變。”

    “楚子然……”

    “楚子然，無論你做什麽，你都是殺人魔頭。”

    “你是殺人魔頭”

    “你身上沾滿了罪孽，你無法洗清的罪孽……”

    “複仇複仇複仇複仇複仇複仇複仇複仇！”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不，不要說了！”楚子然捂著腦袋，低吼道。

    “楚子然。”

    忽然，他感覺空間一轉，一個少年出現在他麵前，少年的眼睛裏沒有瞳仁，他眼中隻有無盡的猩紅。

    “楚子然。”少年蹲下來，朝他伸出一隻手

    “承認吧，你何必自欺欺人。”

    “不，別說了，別說了！”楚子然痛苦地在地上翻滾，少年低聲說“你看看你的雙手。”

    楚子然顫抖著舉起了自己的手，他看見那上麵，正流著一滴滴猩紅粘稠的血液。他看見那上麵，有無數冤魂正朝他嘶吼，朝他尖叫。

    “記住，你是殺人凶手。”少年朝他微笑，他卻隻感到痛苦，仿佛萬箭穿心。

    他的眼中流下兩行淚水，滴在手上，變成了血。

    “啊！！！！！！！！！！！”

    某一刻，他眼底的紅，吞噬了黑。

    “子然到底怎麽了，進去好幾天了，也不說話。”楚芷柔一直守在屋子外麵，因為有隔絕法陣，她根本沒辦法知道裏麵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啊，他回來後一言不發就進去了，這幾天人皇本想召見他商量一些事，也擱置了，再等等吧。”楚星雲臉色也不好看，頗為擔憂。

    正當他們胡思亂想的時候，楚子然推門出來了。

    “子然，你沒事吧？”兩人馬上圍了上去，楚子然笑笑“我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我就是閉了個關而已，這幾天有什麽事情發生麽。”

    “人皇叫你去一趟。”

    “嗯，我會去的。”

    楚子然就這樣離開了，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十分正常，正常得讓人覺得他不正常。

    直到某一天，他處理完所有事之後，在楚星雲和楚芷柔都沒注意的情況下，他走了。

    他走了，沒有告別。走之前，他在他房裏留下了給人皇的對於治理國家的忠告，留下了自己身上一些能留給楚星雲他們的貴重寶物，留下了給穆元修煉神劍十二式的技巧，唯獨沒有留下，自己為什麽走的原因。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的這個舉動，但是在他出城時，卻有個人叫住了他。

    “楚子然，你站住。”

    他頓了頓，緩緩轉身。

    “段小姐。”

    “楚子然，你又要走了？一聲不吭？”段芊芊盯著他，說。

    “我……”

    “不用說謊，你騙不了我。”段芊芊搖搖頭，說“楚子然，我雖然和你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是你這個人不難懂，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和芷柔，星雲，和逍遙王府比起來，你真的覺得守著這份執念值得嗎？”

    楚子然眼簾低垂“我，正是因為覺得他們重要，才這樣做。”

    “嗬，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段芊芊臉上帶著悲意“你以為，你一個人承受，你一個人麵對，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對的，但是你想過他們的感受嗎？”

    “他們想要你活著，想要你好好活著，你以為你這樣是在保護他們，你這樣是在傷害他們。”

    楚子然眼睛顫了顫，說“段小姐，我意已決。”

    他朝著段芊芊抱拳“我隻有一個請求，我希望段小姐，不要告訴他們。”

    “楚子然。”段芊芊看著他“你真懦弱，我看不起你。”

    說罷，她轉身走了。

    楚子然苦澀一笑，化作遁光離開。

    他一路走到無法地帶，這裏，還有一個人在等他。

    “是你。”楚子然看到斷壁殘垣上靜靜站著的那個黑衣人，他戴著骸骨麵具。

    “楚子然，我等你很久了。”那個黑衣人平淡地說著，取下了自己的麵具，露出一張扭曲的臉。

    “還記得我麽，楚子然。”

    楚子然盯著麵前這個人，慢慢說出了一個很久沒有被他記起過的名字

    “劉驥。”

    “沒想到吧，我們還會在這裏見到。”

    “為什麽。”楚子然突然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要折磨我，為什麽要設計害我，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為什麽？”

    “嗬嗬，為什麽……”劉驥低笑

    “也許，一開始是為了這一天吧。但是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劉驥看向楚子然，悠悠地說“楚子然，我們從小就是死對頭，我一直將你視為我此生最大的敵人，無論是從前也好，還是陵城沒了也好。你知道麽，一開始，看著你的痛苦，我很快樂。但是後來，我覺得那沒意思了，我已經膩了。”

    “混蛋，要不是因為你，陵城也不會……”楚子然雙拳緊握，牙咬得咯咯作響。

    “別急著想殺我，楚子然。”劉驥輕鬆地說著“喂，我們好歹也是老相識，想聽聽嗎，關於你剛才的問題。或者說，關於你遭受這些的原因。”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