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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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教第二天,晚7點,徐衛東又一次準時按響了門鈴。

    這次開門的不是宋父,而是宋母。宋母當然不會說宋父有事外出這種無關的話題,而是將徐衛東讓進門去,比起宋父來,她表麵上可就客氣多了,“徐老師吃過飯沒。”

    徐衛東點頭,“吃過才來的。”

    又寒暄幾句,徐衛東進了宋溪雲的書房。

    宋溪雲仍然如昨日般百無聊賴的坐著,看見徐衛東後才換了一副神情,眼裏滿是古怪的意味。

    徐衛東也不多說,打個招呼,加持一枝獨秀buff後便開講了,“這份試卷是我網上找來的,隔壁省今年的高二下期末考題。”

    “你看這個字,淼字不讀水,而是miǎo秒,有意思的是,你知道咱們夏國的五行吧?金木水火土。三個金字的鑫不念金,而是念xin新,三個木字念森,三個火字的焱不念火,而是念yàn豔,三個土字的垚不念土,而是念yáo搖……”

    “這裏可就是錯的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出自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不是晏幾道寫的,而是李煜。晏幾道是北宋詞人,李煜則是南唐最後一位國君,當然,都是著名詞人,他們分別著有……”

    “再看這個,詩仙當然是李白,其官運縱然不暢,但才情絕佳,寫出了……”

    “嗯,文言文翻譯是比較難的,但你要是掌握了其中關鍵……”

    書房裏正在關門上課的時候,李凱陽終於來了,畢竟,他可是賭約的直接參與人,不來未免說不過去。

    在沙發上坐下,李凱陽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道:“姐,昨天那姓徐的給溪雲上過課了吧,怎麽樣?”

    宋母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啥?”李凱陽不樂意了,“我說姐,這你也能不知道?是你女兒要上課啊,你都不過問的?再不行,你也可以去書房外,貼著房門聽一聽嘛。”

    宋母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偷聽成何體統?再說,我和你姐夫不是忙嘛,業務電話,視頻會議,哪樣不耗精力,不需要事先準備?”

    頓了頓,宋母又說道:“不過,昨晚溪雲突然背誦了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而且,她完整的背完了,一個字都沒錯。”

    “啥玩意兒?”李凱陽愣了愣。

    身為一個寵愛外甥的舅舅,李凱陽又怎會不知道宋溪雲的德性,靜夜思這首詩再簡單不過了,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什麽?宋溪雲卻絕對答不出來疑是地上霜,逼急了,她甚至會給出地上鞋兩雙的答案,這樣一個對學習恨入骨髓的人物,居然背出了念奴嬌赤壁懷古!

    二話不說,李凱陽衝到窗前,把個腦袋伸出窗外,向遠方眺望,沒錯啊,月亮是從東邊升起的啊。

    晃著根金鏈子,李凱陽稀裏糊塗回到沙發上,“姐,你沒聽錯吧,咱溪雲有這智商?”

    宋母立馬對著李凱陽的腦袋就是一巴掌,“說什麽呢,我們溪雲智商沒問題,她隻是不願意學。”

    “對對對,口誤,真口誤了,”李凱陽認慫得極快,“問過溪雲了沒,是那姓徐的教出來的?”

    宋母說道:“問了,她說不是,她隻是偶然看到這首詞,覺得不錯,就背下來了。”

    李凱陽頓時樂了,“那當然,念奴嬌赤壁懷古是多有情懷的一首詞,雖然我現在也沒記住幾句,但想當年,我也是背下來了的,就為了在女同學麵前裝模作樣呢。”

    宋母歎了口氣,“是啊,一首詞罷了,你當年背了,成績還不是差得一塌糊塗。而且,這首詞也不是徐老師教給溪雲的,證明不了溪雲的學習態度,她要還是不願意學,誰又能教她什麽呢。”

    李凱陽搖了搖頭,“我說姐,你就別指望那姓徐的了,一千塊一小時?那是他想要騙****家長的,他能有什麽本事?看樣子,他也就二十三歲左右吧,這個年紀肯定沒考研,博士就更別想,他本身就沒有考研的聰明才智,你還指望他能有分析學生心理,為學生量身施教的智慧?”

    宋母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這不是你和人家打賭了嗎,既然來了老師,我能不期待一下?”

    李凱陽不屑笑道:“得了吧,你可千萬別期待了,你沒看報紙嗎,不知道徐衛東是什麽人嗎?”

    宋母搖頭,“公事忙,哪有什麽時間,看完財經,其他就無法關注了。怎麽,徐衛東還上報紙了,是什麽名人?”

    “上了涵州日報,名人倒是小小的名人,關注到他的應該都是一些家裏有孩子的家長吧,”李凱陽冷笑,而後跟宋母講了徐衛東輔導班辦的全是假證,被相關單位撤銷的事兒。

    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年代,這裏的人觀念很清楚很正,買東西,你得買正版,賣東西,你也得辦真證。嚴格說來,徐衛東也是個賣東西的,隻不過他賣的是知識,在這種時代觀念下,你連個真正有效的證件都辦不下來,那隻能證明你能力有問題,才導致相關單位不進行批準、許可。

    徐衛東的東騰輔導班被嚴查,登上了報紙報導的假證清單,名聲一下子就爛了。

    “原來如此,”宋母聽過之後,頃刻間就泄了氣,心裏再無半點期待感,頓時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天知道,宋母是有多想宋溪雲能好好學習啊。

    “滴滴滴……”這時,宋母的智能腕表響了起來,她恍然拍了一下腦袋,“到時間了,我有一場視頻會議,老弟你自便啊。”

    很快,宋母回了房,客廳裏隻剩下李凱陽一個。

    想起宋母過往的一切,想起宋溪雲,想起宋父,李凱陽忽然間索然無味,“姐啊,姐夫,你們說得多希望溪雲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似的,但到頭來,你們又花了多少功夫在溪雲身上呢?”

    起身,離去,直到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李凱陽才驀然驚覺,他自己又何曾不是,口口聲聲疼愛外甥女,可又管了多少?就像剛才,他索然無味,就直接離開了宋家,連書房都沒有去看過一眼。

    哪怕一眼!

    而如果他,或是宋父,或是宋母,任何一人肯跑去書房旁聽一下,他們就會發現,今天的宋溪雲依然還是一副不願意也不認真聽講的樣子,但是,比昨天認真。

    他們會發現,宋溪雲偶爾會打斷徐衛東的話,不耐煩的說這個內容昨天講過了,我都記得住,能不能換別的。

    他們會發現,宋溪雲的態度極為惡劣,並不像個乖寶寶,總是埋汰徐衛東偶然間對昨日內容的重複,對什麽溫習的說法嗤之以鼻。

    他們會發現,他們一點都不了解宋溪雲。

    是的,哪怕去看一眼,他們就能發現這些,但他們都沒有。

    終於,隨著徐衛東的離去,家教第二天算是結束了,還有最後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