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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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現在聯盟有利用價值,聖主和中樞當然不計前,連哄帶騙善加利用,等到沒有價值了,馬上卸磨殺驢,永絕後患。事實就是這樣無奈,聖主和中樞不可能花大力氣培養一個隱患,在扶植李風雲的同時必然想方設法進行遏製,確保自己不會養虎為患,而李風雲也不可能幼稚到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必然借助官方的扶植壯大自己,最後結果就是反目成仇,兵戎相見,大打出手。
合作是暫時的,對抗是必然的,雙方心知肚明,所以這場談判非常艱難。
楊恭道冤屈滿腹,********借助收複安州的功勞換取朝廷赦免,還自己的清白,因此初始根本沒有想到收複安州的背後有如此複雜玄機,現在他坐到了談判席上,看到了這些複雜玄機,馬上感覺自己上當了,被李風雲連哄帶騙“綁架”到了聯盟這艘戰船上,如今騎虎難下,欲罷不能,進退兩難,距離“赦免”似乎越來越遠,遙不可及,而距離叛逆反倒越來越近,這樣玩下去,估計很快就要與聖主和東都刀兵相見了。
楊恭道無奈苦笑,“某與你一樣,都是馬前卒,小事可以承諾,大事不能決斷。”
郭絢佯作驚訝地看了楊恭道一眼,問道,“大事誰能決斷?李子雄?”
楊恭道聽出了郭絢言辭裏的嘲諷之意,目露冷色,“我們是一個聯盟,類似奚族的阿會氏聯盟,契丹人的大賀氏聯盟,所有大事均有聯盟總管一致議定,不論是白發賊還是李子雄,都沒有最後決策權。”
郭絢看出楊恭道的尷尬和不快,不想刺激對方,立即把心中的輕蔑和鄙視隱藏了起來,一臉嚴肅,鄭重其事地問道,“請問,你們這個聯盟如何稱之?”
楊恭道不假思索地回道,“風雲聯盟。”
郭絢明顯就有挑撥離間之意,不論是奚族聯盟還是契丹聯盟,都以強者為核心,如果楊恭道上當了,回答錯誤,然後中土官方大肆宣揚,必然會在聯盟內部造成不必要的矛盾。楊恭道當然不會被郭絢的拙劣伎倆所騙但之前郭絢蓄意製造出來的談判“誠意”,霎那間就在楊恭道的心中灰飛煙滅。
“風雲聯盟,有氣魄!”郭絢故作姿態地稱讚了一下,然後不以為然地說道,“風雲聯盟的主力都在塞外,留在飛狐的大都是老弱婦孺,生存艱難,所以我們願意做出承諾,隻要飛狐的軍隊全部出塞,不再為禍地方,我們馬上把老弱婦孺全部遣返原籍,並確保他們生活無憂。”
楊恭道沒有說話,心裏卻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聯盟裏的老弱婦孺大都是將士們的家眷鄉鄰,全部來自大河兩岸,家園早被洪水毀了,當地郡縣也是叛亂迭起,遣返原籍就是等死。郭絢這話不說還好些,一出口,楊恭道立即絕了心思。
官方的確有合作的誠意,但這個誠意是建立在官方利益基礎上,而聯盟也有合作誠意,但這個誠意是建立在聯盟利益基礎上,雙方雞同鴨講,根本扯不到一塊。
楊恭道搖搖手,阻止郭絢繼續說下去,“你不要再提飛狐了,那不是某個人可以決斷的事,你還是說說其他條件,即便所有條件某都不能決斷,但某可以把它們帶回去,由聯盟共議。”
郭絢麵露難色,遲疑不語。
“段留守在書信中說得非常清楚,我們在塞外的存在,我們收複安州,對中土非常有利,他要求你們全力給予支持,而聖主和中樞的決策亦很明確,那就是支持我們收複安州,利用我們在塞外的征戰改變南北對峙之局。”楊恭道說到這裏看了郭絢一眼,語含雙關地說道,“雖然隱患是存在的,危機也是可見的,但那都是將來的事,很遙遠的事,而當務之急是拿下安州,是控製安州,唯有如此,才能實現聖主和中樞之要求,大家才能共享功勞。”
最後一句話至關重要,“擊中”了郭絢的要害,收複安州就能分享功勞,而解決飛狐叛軍與他毫無關係,既然如此,為何非要遵從段達的命令,把收複安州和解決飛狐叛軍關聯起來?
正在疑慮間,楊恭道又意猶未盡地說了一句,“以郭使君的身份,立功了必然高升,聖主豈會讓你久鎮邊關?”
一語驚醒夢中人,古北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與繁華的東都根本沒有可比性,如果不是為了積累功勳加官進爵,郭絢無論如何也不會跑到荒蕪之地飽經風霜。但是,今非昔比,哥哥郭衍不在了,中樞核心層沒有人了,聖主日理萬機早把他忘了,就算拿到收複安州功勞升官加爵了,也未必如願以償達到理想高度,更不要說返回東都做京官了。
不過眼前就是個機會。楊恭道的家世太顯赫,在宗室中若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楊雄、楊恭仁父子都是皇室人傑,權勢傾天,雖然觀德王楊雄去年病逝,但楊恭仁早已是宗室少壯派的領袖,足以扛起宗室政治勢力的大旗,而從中樞核心決策層的人員構成來說,也需要楊恭仁這位宗室少壯派領袖填補因楊雄、楊達兄弟病逝後留下的位置,所以楊恭仁更進一步進入核心決策層不過是時間問題。
本來丁憂守孝時間就無嚴格限製,特殊情況下奪情複出很正常,此次恰好楊玄感叛亂,東都岌岌可危,留守東都的越王楊侗“請”出楊恭仁幫助堅守京師,而聖主因二次東征無功而返權威受損,亦急需在中樞核心層增加股肱之臣,鞏固和加強皇權,楊恭仁正是不二人選,所以可以預見,楊恭仁再想回家守孝都不行了,奪情複出已成事實,聖主肯定順水推舟,順勢把他拉進核心決策層,確保宗室在最高決策層中的話語權。
對郭絢來說,楊恭仁高不可攀,但眼前這個機會若能抓住,若能通過楊恭道這條“捷徑”,獲得楊恭仁的提攜,由楊恭仁在關鍵時刻向聖主舉薦一下,再加上他本人的人脈資源,那麽他建功後不要說升官加爵了,就是回京任職也是小事一樁。
郭絢故作沉吟,撫須說道,“實不相瞞,某如今的處境與你想像的大相徑庭,上有段留守的製約,下有副鎮慕容正則的掣肘,難有作為。若某對段留蝦陽奉陰違,則必遭副鎮脅迫,反之,若某讓步於副鎮,則又無法給你們以有力支持,當真是左右為難。”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語含雙關地說道,“若某阿兄尚在人世,豈會讓某陷入這等窘境?”
楊恭仁一聽就知道郭絢被自己說動了,提條件了。他不想久鎮邊陲,想回京任職,如果楊恭道願意利用自身資源,在關鍵時刻幫他一把,他就豁出去了,上對段達陽奉陰違,下對副鎮慕容正則強力壓製,在其權限範圍內給聯盟以力所能及的支援,確保聯盟收複安州,確保他自己能夠拿到收複安州的功勞,然後憑借這個功勞升官加爵,回京任職,一走了之。
這個條件可以接受,舉手之勞而已。實際上依靠郭氏自己的資源,也能在郭絢立功後幫助他加官升爵回京任職,但正如郭絢所擔心的,他哥哥郭衍不在了,現在郭氏以左候衛將軍郭榮為尊,郭氏資源都向郭榮這一房傾斜,未必讓他如願以償,所以郭絢要搞個“雙保險”,請楊恭仁在關鍵時刻幫襯一下。現在楊恭仁是吏部侍郎,吏部副長官,正好主管官員的考核升遷,等到聖主返回東都後,楊恭仁極有可能升任吏部尚書,進入核心決策層,這對郭絢的幫助就更大了。再說此事根本不違法,郭絢立功了,當然要加官升爵,隻不過如果高層有人幫忙,升遷速度就更快,甚至還能“近水樓台”安排一個好位置,所以對楊恭仁來說這是小事,順水人情而已。
“郭使君的處境某能理解。”楊恭道正色說道,“但郭使君若想改變目前的窘境,首先要尋到一個契機,一旦機會來了,抓住了,郭使君不要說逆轉目前窘境,就算高升回京也是大有可能。”
郭絢暗自竊喜,臉上卻是一副鬱悶表情,“高升回京?若某阿兄在,倒是有希望回京,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世態炎涼,可望而不可及啊。”
楊恭道微微一笑,“若使君信得過某,某倒是可以做出承諾。”
郭絢佯作驚喜,鄭重其事地躬身一禮,“某當然信得過,如此就煩勞國公了。”
國公就是觀國公楊恭仁,郭絢直接點明了,就是不給楊恭道欺蒙之口實,將來承諾若沒有兌現,楊恭道就找不到托辭蒙混過關了。
楊恭道亦鄭重其事做出承諾,然後再度轉入正題,“你們還有什麽條件,不凡一一說出,某能決斷的就立即答複,不能決斷的就代轉聯盟。”
郭絢笑笑,搖搖手,直言不諱,“秉承聖主旨意,傾力支援,你有什麽條件,盡管說,某能做到的,立即決斷。”
郭絢態度顛覆,楊恭道當然喜不自勝,連忙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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