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柔腸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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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楓心中熱氣一衝,希望又如烈火一般熊熊燃起,眼中精芒一閃,盯視著奄奄一息的田語,暗自想道:“這病雖然不是我給她安上的,可這病發卻是完全因我而起。我若不救她,她便必死無疑。就算她不是關乎韓先生安危的人質,是個平凡之人,此番遭難,我也不能熟視無睹。黑衣人傳我《玄陽真經》,我再傳給旁人,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念想之時,那娉婷人影仿佛已化為昔日的小夢,臉色慘白,虛弱至極,更讓他決心一定,再無悔改。立時將那鐵拳錘向桌麵,將那大夫震得淩空一抖,喝道:“大夫,你給我開藥去吧,三天之後,我必保她無恙!”
大夫定了定神,道:“好,我這便開藥去,至於這藥錢和出診費……”
秦楓聽到這裏,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一文不剩,霎時心灰意冷,如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了下來,呆呆立在了原地。一腔壯誌豪情,竟被這個錢字消滅的無聲無息了。此刻萬念俱灰,癡癡自想:“難道讓我現在出門去找個有錢的大惡人?天大地大,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的啊。老天爺,你非要逼我去搶嗎?”歎了口氣,接話問道:“錢,可不可以寬限幾日?”
大夫聞言一怔,擺了擺手。
“不能嗎?”秦楓心神一緊,感覺無計可施,已被逼上了絕路一般。
誰料大夫續道:“不是不是。前幾日有個老太太無故給了我一些金塊,說看到誰人付不起藥費,那便以之抵過。我還納悶,前些日子她還要湊錢買藥,怎的如今卻這般闊綽。不過見她好意,便欣然收下了。嘿嘿,少年郎,你的運氣不錯啊。”
秦楓聽他一席話,頓時心神俱顫,目瞪口呆,隻覺喜從天降,妙不可言,呆了半晌後,哈哈一笑,激動叫道:“想不到,想不到竟是那個老婆婆!”當下,又把大夫抓回醫館,便如來時一般如法炮製,取了藥材,又急忙趕回客棧,借了夥房一角,把那些藥草按照吩咐一一煎好。而後盛在碗裏,將田語扶在床邊,悉心喂她服下。
田語雖然神智沉沉,但是觸覺仍在,處在似醒非醒的狀態。唇齒翕動,服下藥湯時,偶爾有一些藥水流下嘴角,順著如雪一般白皙的肌膚滑落。秦楓便急忙拿起那塊紅色手帕,為她小心擦去。
深夜時分,秦楓不敢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田語身邊,生怕她有什麽不測。夜空璀璨,星月沉沉,今天的夜景十分美麗。可是秦楓卻堅守在屋子裏,門窗緊閉,不敢讓一絲流風鑽孔吹入,免得讓田語再次犯病。
時光恍然,轉眼已到黎明。秦楓急忙又煎了一碗藥湯,正欲喂田語服下之時,卻見她柳眉一皺,臉上現出痛苦之色,咳嗽了一聲,美目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散出虛弱的光芒,望向了秦楓。
秦楓見此情景,心中巨石落地,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全身一鬆,如蒙大赦。將那藥湯放在桌上,欣然笑道:“你終於醒了!”
田語美眸一眨,看了自己一圈,玉手一撐床沿,便欲動身,可怎奈渾身酸軟,酥麻無力,胸中惡氣翻湧,大感煩悶,看到秦楓後,更是怒氣一起,眸中滿是怨恨,嗔道:“你,你是恨不得我醒不過來吧。”
秦楓甚是尷尬,歎了口氣,臉上現出自責之色,皺眉道:“讓你淋風,點你穴道,皆是我不對,下次不會了。”
田語黛眉緊鎖,似是凝著無盡憂愁幽怨,見秦楓雙目低垂,話音誠摯,心中一軟,歎道:“罷了,說到底,還是我身子太弱了。怎麽,你叫了大夫了?”
秦楓點了點頭,苦笑道:“你暈倒之後,可把我嚇得半死。我叫了大夫,買了些藥,煎完之後喂你服下,你才能醒得過來。”
田語美目一闔,蒼白的嘴唇泛起一絲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秦楓道:“知道了。大夫說,你哪裏是自幼多病,簡直是病入膏肓。這藥草,最多能保你三日無恙。”
田語黛眉緊鎖,蒼白俏臉露出痛苦之色,捂著胸口輕咳數聲,睜開雙目,看向秦楓,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淒楚無奈,之前的幽邃深沉,皆都被那無窮病力所蓋住,再也尋覓不見。歎了口氣,幽幽道:“三日也好,正巧被你當作人質,去換你那兄弟。”
秦楓一怔,道:“你不要輕言放棄,來,把藥吃了。”說著端起碗來,遞到了田語麵前,舀起一勺藥湯。
田語沉沉舒氣,問道:“你是怕我不濟,中途折了,換不來你的兄弟?”
秦楓劍眉一皺,正欲搖頭,但見她神色慘然,顯然是不會相信自己,頓了一頓,隻淡淡道:“別多說了,先吃藥吧。”
田語道:“我的病自幼就有了,爹爹為了延續我的生命,不惜耗散功力。那般至陽之力,都無法根除我體內的患寒之氣。你的這藥湯,喝與不喝,又有何用!”說著玉手一抬,也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將那瓷碗打落在地,濺起一地藥水。
秦楓忙地退到一邊,見田語發氣,一時無話可說。
田語冷冷一笑,臉色頹然無奈,淡淡道:“縱然農家弟子熊熊十萬,遍布天下,可又有什麽用?誰也治不好我的病。三日,還有三日,嗬嗬……”說到最後,眼角已然滑出幾滴淚水,晶瑩如玉,簌簌灑落。
秦楓見她這般失落頹喪,心中一沉,上前一步,凝聲道:“你爹爹的內功不行,卻也不見得別人的也不行。”
田語一怔,美眸含著些許驚奇,緩緩地望向了秦楓。
秦楓坐在床邊,臉色一整,目光沉凝,專注地望著田語雙眸,道:“我現在傳你一篇真經,你用心銘記,即刻開始修煉。”
田語與他四目對視,眸光閃閃,滿是愕然,隔了半晌,忽地冷冷一笑,搖頭道:“爹爹不知找了多少年都沒有找到,就憑你的功法,恐怕難以除去我的患寒之氣。”
秦楓堅定道:“不試一試,那又怎麽能夠知道。你當下若是按時吃藥,還能保得三日周全。在這段時間裏,我教你《玄陽真經》,你且練練,我就不信壓不住那股患寒之氣。”這一番話斬釘截鐵,毫無畏餒之意。
田語柳眉一垂,猶豫片刻,抬起美眸凝視秦楓,幽幽道:“你為何要把功法傳給我?”
秦楓皺眉道:“我雖不是什麽救死扶傷的高潔之士,但是憐香惜玉的道理我也是懂得。再者而言,若不是我的疏忽,你也不會淪落至此。你有所需,我有所長,自然竭力相助。”
田語聽他慷慨之辭,冷如寒冰的心境竟是又緩緩地現出了一絲溫熱來,垂下螓首,想道:“難道是他花銷了我農家金銀,心有愧疚,所以才要傳我功法,以作彌補?”頓了一頓,微微點頭。
秦楓心下一凜,道:“好,我這就把第一層真經心法傳給你。”當下不在遲疑,口關大開,對田語悉心而述,將《玄陽真經》第一層心法一字不落地傳給了她。
田語雖然外表柔弱,但卻有些內功根基,隻不過半廢經脈為之瓶頸,使她久久無法突破。聽了秦楓所講的《玄陽真經》之後,便自緩緩運轉開來,丹田沉斂,氣息吞吐,修煉半日,果覺體內現出一絲溫熱真元,便如瑩瑩星火,雖然光芒弱小,熱力極微,但卻給她冰寒心肺帶去了些許溫熱,化解了一絲她胸口的煩悶。
田語自是萬分激動,難以置信,美眸凝光,緊緊盯著秦楓,微聲道:“這功法,似乎有些效果。”
秦楓見她臉色依舊蒼白,並未好轉,但說起話來中氣略足,比起修煉之前充沛了不少,心中亦是欣然無比,道:“你繼續好好修煉,必能安然無恙。我去煎藥。”說著站起身來,提起一包大夫給開的藥草,轉身出了門去。
田語望著那男子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微微一動,對他的幽怨憎恨緩緩消散,失於無形。美眸凝光,看著桌上擺的密密麻麻的藥草,隻覺一股溫熱暖流滑過心房。沉沉舒氣,緩緩闔上雙目,繼續開始修煉。
不久之後,秦楓歸來,手捧一碗藥湯,熱氣飄飄。來到床前,見田語臉色稍有緩和,氣息漸勻,大有恢複之望,心中越覺安定,微聲道:“真經固然可以壓製你體內的患寒之氣,可這外輔藥物也是少不得的。來,把這藥喝了。”
田語睜開美眸,微微點頭,伸手便要接過藥碗。秦楓兩手一沉,將那藥碗放在她纖柔掌中,剛一鬆手,卻見那藥碗在田語手裏片刻未留,便是狠狠地摔落在地,登時裂得七七八八,又濺起了一地藥水。
秦楓一陣驚愕,隨即釋然,心道:“想是她恢複不及,手上還沒有力氣。可惜了我幸苦熬製的兩味好藥啊。”大感失落,忍不住微微歎氣。
田語黛眉緊蹙,輕咬嘴唇,望著地上的兩堆藥碗碎渣,蒼白臉色帶著一絲歉疚,頓了一頓,低聲道:“對不住了。”
秦楓攤了攤手,道:“罷了罷了,看來你這小小丫鬟也是真難伺候。”說到此處,嘴角一勾,湊上前去,目中精光一閃,笑道:“什麽樣的小姐會找這樣一個丫鬟,隻怕還得再為這丫鬟找個丫鬟了,你說是不是?”
田語聞言一怔,垂下螓首,眸中微光閃閃,似是含著幾分不安。
秦楓嘿嘿一笑,道:“我看紅衣女子是丫鬟,你才是小姐吧。”
田語黛眉蹙起,兩隻玉手忍不住緩緩地握了起來。
秦楓又道:“你這人倒也聰明,一直極力自貶,怕我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讓我想想,你是怕我不還那些金銀?還是怕我有恃無恐,手裏攥著個大小姐,換回韓先生不說,反而再去敲詐些金銀?”
田語抬起頭來,定定望著秦楓,臉色雖然蒼白嬌柔,但是眸光閃閃,滿是不屈與執著,雙唇緊閉,一字不說。
秦楓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金銀我是還不上了。剛剛損了兩幅藥,我還得再去找大夫。順便將換人期限推遲三日,免得你農家上上下下牽掛著你這個大小姐。”說到此處,轉身出了門去。穴也未點,門也不鎖,隻剩田語一人。
田語沉沉舒氣,心道:“這人雖然傳我功法,救我性命,但畢竟之前偷取金銀,且謊言狡辯,說其已被分散。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這樣待我,可是有什麽別樣居心?此番被他識破了身份,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想到此處,眉尖一揚,眸中亮光閃爍,幽邃深沉,又忖:“之前受秦兵圍堵,那些人似早有準備,莫非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看來我農家內部極有可能出了奸細,泄露了我和阿賜蹤跡。”不由心神一凜,觸動心肺寒氣,隻覺胸前煩悶,氣息不暢,忍不住拿起手帕,捂嘴輕咳了起來。
田語拿開手帕,目光一掃,隻見上麵沾著些許水漬,藥氣飄飄,不由一怔,朦朦朧朧中,眼前似乎浮現出了秦楓悉心照顧自己吃藥的情景,心中一動,聯想起他費力煎藥的場麵,胸中又是湧出一股難言暖意,幽幽歎道:“他這般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我卻對他百般猜疑。說不定他所言是真,金銀果真散給了老婦人,而且隻是想要用我換回韓先生,並未對我農家有半分非分之想呢?”不禁胸口一沉,呆了下來。
過了不久,秦楓歸來,又煎一碗藥水,端到田語麵前,劍眉一揚,道:“這次我可不給你了,我喂你,免得你再讓我的幸苦成果付諸東流。”
田語微微一怔,躊躇半晌,方才點了點頭。
秦楓道:“這便對了。”說著拉了凳子坐在床邊,舀起藥湯,吹去餘熱,緩緩放到她麵前,道:“吃吧。”
田語臉上一紅,櫻唇微張,將那藥喝了。秦楓見她神色有異,此時雙頰略紅,美眸如水,螓首微垂,似是羞怯萬分,配著她嬌身弱軀,婀娜體態,當真是靜美無比,惹人憐惜。心中一動,笑道:“你這臉紅樣子遠比白著臉好看。”
田語聞言心頭一跳,臉上嫣紅更盛,便如飛來兩朵紅雲,直將那病態蒼白遮掩下去。秦楓又是嘿嘿一笑,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我看這藥不用喝了,你每日臉紅個一兩次,病便好了!”
田語被他說得羞澀不已,情緒大動之下,又咳嗽了起來。秦楓心中一緊,急忙收斂起玩笑之意,一臉關懷道:“你怎麽樣了?”
田語緩了緩氣,俏臉上又現出病態蒼白,撫了撫發絲,微微搖頭,道:“我沒事。”
秦楓眉頭一皺,心中愧疚難當,暗道:“秦楓啊秦楓,都這個關頭了,你怎麽還在胡言亂語。”當即雙目射光,看向田語道:“你快運轉真經,借玄陽之氣穩住經絡。”
田語輕輕嗯了一聲,黛眉蹙起,櫻唇緊抿,兀自運轉起來《玄陽真經》,過得半晌,方才平複病亂,神色略有好轉,安定了下來。秦楓這才心頭稍寬,也不敢再胡亂說話,沉住了氣,乖乖喂田語吃藥。田語也盡量不再看他,隻盯著藥湯小勺,藥來嘴邊,便張口服下。
就這樣,秦楓一直悉心照顧田語,不敢有半分怠慢之處。過了三日,藥草食完。田語修煉第一層《玄陽真經》也已初步入門,體內純陽真元日益精煉,雖然遠遠不能完全將患寒之氣壓住,但卻勉強可使經絡運轉,心胸順暢,沒了性命之憂,遠比初時情境要好。秦楓心中大喜,但也知道這真經難學,尤其是對於田語這樣十六七歲的少女,更甚如此,所以便未多傳,隻將前兩層心法交給了她。雖然簡短,但也夠她自修個十年八年了。
青雲映日,微風拂柳,如今已到了換人時候。秦楓和田語一同出了客棧,徑直朝東而去。一路之上,秦楓兩手輕托田語肘臂,與她緩緩而行。經過三日相處,這女子早已適應了秦楓的照顧,如今這般攙扶,她已不再同以前那樣斷然拒絕。至於秦楓,也是被田語磨去了性子,心靜如水,不急不躁。
路上行人紛紛,盡都如流水一般朝後退去。二人行了片刻,已經到了東城門口。田語美眸凝光,黛眉微皺,白皙麵龐帶著幾分猶豫遲疑,似是有所顧慮一般,半晌過後,方才將心一橫,對秦楓低聲道:“其實,我的名字不叫田語。”
秦楓微微一笑,臉色平然,淡淡道:“早就猜到了。你連身份都要隱瞞,更何況名字。”
那女子一怔,抬眼瞧向秦楓,隻見陽光亮如銀絲,照得他臉龐清晰柔和,心中一動,沉吟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名?”
秦楓道:“你不想說,那便不要說了。反正過了片刻,我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了。”
女子輕歎一聲,幽幽道:“我的真名,叫做田言。”
秦楓一愣,神色略微有異。
田言眉尖一揚,疑聲問道:“怎麽了?”
秦楓哈哈一笑,道:“甜言蜜語,妙語連珠啊。下一次隱瞞身份,你該叫田蜜了?”
田言聞言一怔,道:“田蜜這個名字,隻怕不行。”
秦楓道:“怎麽不行?”
田言淡淡道:“這個名字已經被人用了。”
秦楓嘴角一勾,道:“那沒關係,大不了再換一個。天下名字那麽多,你隨便捏造一個,又有誰人知曉。”
田言知他出言諷刺,心中隱有愧疚,默默垂下螓首,暗道:“看來我的猜測全都錯了,他對我農家的事情一無所知。之前我雖然那般猜忌他,但他卻不計前嫌,傳我功法續命,此人雖然生性不羈,但也是個好人。此番見了阿賜他們,便讓他們不要再為難這二人了。”想到此處,沉聲道:“你放心吧,你的朋友會沒事的。”
秦楓目光一沉,歎道:“但願如此。”又道:“你也放心,我會讓你安安全全地回到農家。”
二人出城之後,一路前行,兩邊人煙漸少,地勢趨變,漸漸地有山丘環繞,樹林遮掩。又行片刻,方才到了城東十裏外,隻見周遭山丘突兀,枯木圍合,一片衰敗之氣,當真一個窮山惡水。不由心下一涼,總覺得壓抑十分。
秦楓目光銳利,前行之時凝神遠看,隻見遠處忽地現出數十個黑點,想是人影。心下一動,急忙看向田言,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漸行漸近,身前現出了二十來名黑衣大漢,其中便有孫勝等人和韓申。
此刻韓申雙手背縛,神色激憤,周身完好無恙,沒有受傷。看到秦楓和田言趕來此處,心中一動,叫道:“秦兄弟。”
秦楓神色一黯,深感自責,道:“韓先生,你還好嗎?”
韓申揚了揚頭,道:“我很好。”說到此處,目光一凜,帶有幾分輕蔑之色,掃視了孫勝等人一圈,哼了一聲,道:“我一直以為農家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卻沒想到,欺負孤家寡人不說,還用這般不恥手段。”
孫勝置若罔聞,目光一沉,隻是盯著田言。大虎二虎卻是哈哈大笑,神色甚是輕狂,道:“簡直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們的手段又如何高明了?”
韓申悶哼一聲,沒有說話。田言眼光一掃,隻見在場中人除了秦楓和韓申二人外,皆是農家四嶽堂的弟子,沒有阿賜影子,心中一動,美眸微微一轉,問道:“孫副堂主,阿賜去哪裏了,怎麽沒有來?”
孫勝聞言一怔,神色略微有變,頓了一頓,道:“阿賜,阿賜先回烈山堂去了。”說著看向大虎二虎,道:“你們不是親眼看見他回去的嗎?”
大虎二虎對視一眼,皆是連忙點頭。大虎道:“二公子得知你被挾持之後,便連夜趕回烈山堂去了,說是要稟明田猛堂主,叫他來救你。”
田言臉色一沉,道:“難道他沒有看到米鋪之後的信條嗎?”
孫勝歎道:“二公子性子火爆,滿城找你不到,急得快要發瘋,火急火燎地要回烈山堂。四嶽堂得到信條之後,他早已走了。”說到此處,話鋒一轉,狠厲目光瞬時盯向秦楓,高聲喝道:“喂,小子,快將田小姐放過來!”
秦楓眉頭一皺,看了田言一眼,道:“我喊一二三,我們一同放人。”
孫勝未做猶疑,高聲道:“好,你數吧。換了人後,你們就快快滾開!”說著大步來到韓申跟前,將一隻巨手搭在他肩頭,眼色深沉無比,緊緊盯著秦楓身旁的田言。
秦楓心中一動,略是驚喜,暗道:“他們竟然沒有再提金銀之事,看來這田言身份果然高貴。”當即中氣上湧,沉聲吼道:“一,二……”正要喊“三”時,目光掃向田言,見她細眉緊皺,俏臉沉凝,似是思索著什麽,心道:“此時她不是該欣然無比才對嗎?怎的還這般蒼白臉色,難道是因為那些金銀?”念想之時,也不含糊,將第三聲喊出,便伸出手來在田言肩上輕輕一拍,微聲道:“你去吧。”
田語身子一抖,似是如夢初醒,黛眉一蹙,看了秦楓一眼,眸光楚楚,猶豫片刻,輕輕說道:“謝謝。”說罷緩步走向孫勝那裏。孫勝亦是推了一把韓申,對他看也不看,叫道:“你可以走了。”一雙虎目隻在田言身上打量,麵色沉凝,鼻孔噴氣,似是極為激動。
大虎二虎見此情景,也是神色凜凜,腳跟連踮,蠢蠢欲動,隻恨不得一把上前將田言帶回。但是雙方交換人質,本來便是相隔數丈,距離略遠,不到那一對人質擦肩而過,進到對付庇護範圍時,誰也不敢妄動分毫,免得又生事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