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死了六個孩子。

    狼爺殺人之後，就一直抱著刀，站在一邊，管事的也沒有管他。

    其實狼爺心中很激動。剛才幾個小孩子將死去的人搬走的時候，狼爺根據傷口自然而然的認出來自己殺的四個人。看著屍體上的猙獰傷口，狼爺忽然想吐。

    以前自己也殺過人，但那不一樣。以前都是意外死人的，自己將人推到了然後那人就死了，或者是一拳頭打在腦袋上然後不明覺厲的就死了。可以說自己有愧疚感卻沒有惡心感。而這一次，自己實在是為了殺人而殘殺。其實自己可以放過他們的，可為什麽下手那一刻，自己一點遲疑都沒有？而剩下的二十個孩子，今天，精氣神明顯的變了。

    然後接下來的日子裏，再也沒有死人。眾人極不正常的興奮明顯沒有了，變成了謹慎，變成了勤奮。隻是手中的環首刀豁口變多了。漆黑小子的環首刀換了，因為那一柄已經砍斷了。

    管事再次和狼爺對招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隻是這一次，雙方都覺得不好，管事覺得自己得小心，千萬別被不知輕重的傻小子收了命去，狼爺卻覺得管事招式不再利落，卻難纏的很。

    然後臘月二十七的時候，管事過來告訴眾人，放假了，臘月二十九再回來就行。然後眾人沒有一個走的，走，能上哪兒去呢？狼爺倒是有心去看看蟈蟈，但是自己才一百八十斤的氣力，蟈蟈得接近三百了吧？自己之所以氣力提升的這麽快，主要是因為自己在長身體，而蟈蟈，卻是因為內功基礎，他會不會已經產生內力了？狼爺不敢想。

    然後大家無聲的過了兩天，反正不用練功，大部分人都是沒有間歇，但是狼爺卻沒心情，罕見的在自己的小屋子裏烤了兩天爐子。

    臘月三十，一頓豐盛的午飯，眾人敞開了吃。

    飯後，管事宣布，眾人穿上統一分發的服裝，執行任務。任務也很簡單，就是在寨子的後麵，會有一隊人馬經過，自己這些人，去殺了他們。

    換上衣服後，每人挨個領取了一柄新的環首刀。在蒙麵之後，狼爺看看眾人，反而覺得自己像賊。作為唯一能說話的小管事，狼爺講了三點：一是保證完成任務；二是嚴格遵守紀律；三是永遠效忠百裏家族，得嘛西亞，出發。

    朦朧的月光，印著雪色，看得清人影顫顫巍巍，按照管事的安排，眾人沒有選擇伏擊，而是分散著站在寨子後麵的道路上，靜悄悄的夜晚，狼爺能聽到眾人的呼吸，有的緊張，有的則是平靜。

    似乎兩炷香的時間，狼爺耳中響起了沙沙聲。狼爺手握環首刀，感覺有些手汗。

    當一片黑影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戰鬥開始了。好在夜色不濃，雪色照映，狼爺等人能看清楚這些人統一紮著一條深色的腰帶。

    此時，遠處的青州府，員外家，豪傑家，俠客家，各色的善人家，剛剛吃完年夜飯。之所以這麽同步，是因為年三十晚上得在酉時祭拜天地君師祖宗，然後每家每戶的流程都差不多，年夜飯的開飯時間也是一樣的。好吧，此事不提。

    環首刀碰撞的時候，青州府的煙花也開始升天。有那麽一刹那，所有交戰的人被接二連三的煙花鎮住了，這才想起，今天是除夕夜啊。看著幾乎將半邊天映紅的巨大煙火，那一定是員外豪傑大老爺家放的。

    狼爺懷中抱刀，並沒有急著出手，他發現一個問題。這些人一定是和自己一樣的護衛苗子。原因太簡單，大致相當的身高，同樣的環首刀，統一的服飾，絕對一樣的刀法以及刀法中的輕盈，這明顯是百裏家的特征。

    狼爺出手了，因為有人朝著自己殺來。盡管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人的實力，明顯一般的樣子。狼爺懷中的刀，從下往上的穿進了對手的腹中，此時那人的環首刀還高舉著，沒有砍下來。

    又是一道巨大的煙花，一瞬間將整個寨子照亮。狼爺心中泛起苦澀，這就是命啊。從成為護衛苗子那一刻，就注定會有這麽一次。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護衛的，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現在的廝殺。百裏家給了機會，但是能不能抓住，要靠自己。

    狼爺左手抓住已經死掉的對手掉落在空中的環首刀，哪怕是同命相連，可自己已經是身不由己了。兩手雙刀往內一剪，狼爺將麵前的人斬掉一臂，然後雙刀又是往外一剪，又是一顆頭顱飛起。

    接著狼爺扔掉了左手中的環首刀。實在是自己的身高不行，揮舞太長的環首刀，速度跟不上。兩手持刀是自己的一個設想。還行，但是不實用。

    狼爺跑開了步子，身前幾無一合之敵。之所以狼爺這麽厲害，隻是因為狼爺這一年都在思索怎麽殺人。想多了，自然而然的會。

    然後忽然間，附近一聲大喝，“停手！”

    火把亮起，卻是幾個管事的過來了，其中就有狼爺這夥人的兩個管事。

    眾人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哎，青州府煙花漫天，笑語歡聲。此地已經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到底是不是過年？

    在自己的小屋子裏，狼爺看著自己的雙手，指甲中還有沒有清洗幹淨的血跡，握握拳頭，狼爺第一次感到人生充滿了無奈，而自己的人生，注定要活在別人設定的無奈中。

    站起身來，青州府的煙花還沒有停。按照慣例，今晚的煙花能放到子時以後，空氣中的血腥氣之前已經彌漫了整個寨子，現在卻被風吹來的硫磺硝石味道衝去了。似乎是覺得青州府的煙花跟自己一點關係沒有，狼爺又回到屋中，靠著爐火坐下，想回憶幾首詩詞，滿腦子卻都是殺人和鮮血。

    “別忘了員外大老爺啊……”狼爺和自己輕輕地歎。

    第二天，起床的隻有十一個人，晚上有兩個人失血死了。狼爺深吸一口涼氣，又是新的一年，大年初一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