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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的冬天，不但讓唐煥感覺到了氣候上的寒冷，還讓他感覺到了心理上的寒冷。

    外公韓治良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預見到的，但戀戀不舍的唐煥，還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今年莊、韓二老相繼去世。這讓他深刻地意識到，時代的更迭，是如此的無情。

    葬禮方麵，有固定的安排：官方訃告、遺體告別……等等，嚴肅地一個環節接著一個環節，以表彰老人家波瀾壯闊的一生。唐煥這些小字輩，也沒什麽好說的。

    倒是相比於國內媒體穩健的報道風格，境外的聲音總是難免加上“全球首富唐煥的家族”雲雲。裏麵的各種意味，實在是計較不起。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新的世紀越來越近，時間不以人的意誌轉移，毫不留戀地前行著。

    ……

    澳門回歸。

    俄羅斯政壇風雲突變，俄羅斯總統業力欽辭去職務，由蒲京出任代總統。

    全世界那些無需為生存掙紮的人們，歡慶二零零零年的到來。

    “千年蟲”安然度過，全球電腦係統沒有出現大規模癱瘓的現象。

    從一九九八年開始針對哲儒軟件公司展開正式反壟斷調查的歐盟，剛剛進入二零零零年，便給哲儒軟件公司開出了4.97億歐元的罰單。

    ……

    唐煥在中國低調地呆了不少日子，一方麵因為外公韓治良這樣層次的老幹部，後事處理頗費時間；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好好陪陪悲傷中的外婆。

    當然了，公務還是要處理的。

    僅就互聯網領域來講，從去年開始，中國民間的網吧就開始在各個城市四處開花了，其發展儼然進入了快車道。

    唐煥對此的指示，首先還是本土化。

    雖然互聯網浪潮主要在美國波濤洶湧，但一些浪花還是能夠飛濺到其它地方的。

    就拿雅虎來講，其已經在一九九九年，也就是去年，進入了大中華區。

    唐煥懶得理會這些細枝末梢的運作，蓋因諸如此類來自美國的先行者，最大的意義就是在中國幫互聯網打個廣告，科普一番，不管現在如何風光，要是沒有本地化的基礎，那下場都是不言而喻地，像原本時空的穀歌那樣，拎包走人。

    早就意識到其中奧妙的首富先生，畫出的藍圖就是，以香江做為資本中心，互聯網企業都利利索索地放在中國大陸，那裏就是總部就是家了。

    唐煥培養出來的嫡係張朝洋，已經成為現階段中國互聯網行業的標誌性人物。其所創建的搜狐網，目前是中國的第一大門戶網站。接下來的主要拓展方向，就是搜索引擎，不管搜狗、搜貓，樹立相應的子品牌就行了。

    至於網絡社交、電子商務等等，估計張朝洋也忙不過來，還是省心省力地資本參與好了。

    這一天，唐煥正坐在東方廣場俱樂部的一間茶室裏，天南海北地和一眾信徒交流著，親信把一份英文報紙送了過來。

    上麵的標題，赫然寫著，歐盟以反壟斷為由，給哲儒軟件公司開出了4.97億歐元的罰單。

    唐煥隨意地瀏覽了一遍，然後將報紙扔到茶幾上，自我解嘲地說道：“哲儒軟件公司現在好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們有沒有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

    “能讓美國司法部、歐盟念念不忘，恰恰說明了哲儒軟件公司的強大，別人想要被如此惦記，還沒那個資格呢。”張朝陽恭維道：“我相信以唐師的智慧如海，肯定可以安然過關。”

    唐煥微微一笑，“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千年蟲’並沒有鬧出大亂子，以至於平靜得讓哲儒軟件公司得到了迫不及待的卸磨殺驢待遇，未來形勢還真變幻莫測啊。”

    ……

    事實上，歐盟針對哲儒軟件公司的反壟斷調查，首富先生一直都有通過法、德兩國，進行公關。

    大體而言，哲儒軟件公司承認自己在歐盟市場的壟斷地位。

    蓋因，相比於美國市場的激烈競爭，歐盟各個成員國內，眾所周知地，找不出一個夠資格放到桌麵上，可以和哲儒軟件公司相提並論的競爭者。

    不得不說，這也是歐盟的悲哀了，其從一九八零年代初的個人電腦革命開始，就沒及時地跟上腳步。

    那時候，英、法、德等國家，並不是沒有覺察到數字時代的降臨，也搞出了包括BBC_Micro在內的一大堆個人電腦，但連一本都不如，隻停留在八位個人電腦的層麵上，進而被美國諸如康懋達之類，無法在本土市場稱王稱霸的公司，傾銷廉價個人電腦。一步步地擠死了。

    這些發達國家肯定也想過研發十六位個人電腦，可這又正麵遇到方圓、ＩＢＭ的進攻。

    時至今日，做為也曾經在個人電腦革命時代“努力”過的證明，也就剩下半死不活的ＡＲＭ架構微處理器了。

    再來說互聯網的發展，這就不能肚子疼埋怨灶王爺了。

    像歐洲核子研究中心這樣的組織，確實對網絡技術的研發很友好，首富先生便在這裏長期實驗，但互聯網在民間的真正普及，首先需要大一統環境下足夠人口基數的支撐。

    歐盟成立是進入一九九零年代後的事情，可要想如同一個國家那樣地步調一致，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貨幣統一的產物，歐元，也就是才度過一周歲生日而已。

    這樣的硬件條件，歐盟別說比不上美國，連中國都有所不如。

    法國倒是有一個相當於互聯網的另類，Minitel，但其基本上屬於政～府主導的成果，沒有遵循TCP/IP、萬維網等最基礎最重要的標準，在較為成功地擔任了法國“強大先進”證明的角色一段時間後，便垂垂老矣，關閉隻是一個或早或晚的結果。

    至於軟件，幾乎隻有德國的SAP公司，在企業管理軟件領域，算得上一個世界品牌了，可即使這樣，也麵臨著仁科、ＩＢＭ的強大競爭壓力。

    一言以蔽之，歐盟的ＩＴ水平還可以，但那是從用戶、消費者角度而言的。

    歐盟成立的初衷，不就是想要得到“大”的優勢麽，現在為自己區域內ＩＴ行業的生存發展出頭，沒有比拿哲儒軟件公司開刀，更立竿見影的了。

    對於歐盟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拿出來的各種堪稱“充分”的證據，再像美利堅合眾國訴哲儒軟件公司壟斷案那樣，爭辯什麽“自然壟斷”，沒有任何意義。

    很快來到歐洲，拜訪歐盟，以及德國、法國的首富先生，很幹脆地表示：爹服了，隻求你們別像流～氓那樣，三天兩頭地上門敲詐一回。

    歐盟道貌岸然地回應：既然哲儒軟件公司態度良好，那就五年之內以觀後效吧。

    歐洲主流媒體對此的反應，就不要奢望著其站到哲儒軟件公司一邊說話了，大快人心、罪有應得、幸災樂禍……不一而足。

    女船王克裏斯蒂娜很鬱悶地抱怨：“咱家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悶虧啊！”

    首富先生無所謂地安慰：“沒事，罰款是哲儒軟件公司交，咱家不吃虧。”

    女船王克裏斯蒂娜心有不甘道：“那以後怎麽辦呢？聽歐盟的口氣，交的這筆保護費，隻能買來五年的清淨。”

    首富先生淡定地繼續安慰，“據我的觀察，今後的世界，會存在著美國、歐盟、俄羅斯、中國這四極，隨之其中也存在著微妙的平衡之道。你不會沒聽說吧，蒲京成了俄羅斯的代總統。”

    醒悟過來的女船王克裏斯蒂娜，頓時喜得眉開眼笑，無比崇拜地說道：“親愛的，還是你看得遠。沒想到當初那麽不起眼的一個小人物，如今也可以成為堂堂的大國總統。”

    “世事變幻，誰能說得清呢？我這也是和老天對賭啊！”首富先生悠悠地說道：“不過呢，歐盟這隻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土雞，也是有必要敲打一下的。”

    向來快意恩仇的女船王克裏斯蒂娜，一聽可以找回場子，頓時精神一振。連聲催促道：“親愛的，你有什麽辦法？”

    “我有很大把握確定，全球範圍內的經濟衰退就在眼前，雖然不見得能比得上一九九零年代初的那一回，但也足夠我們閃轉騰挪了。”首富先生篤定地說道：“比如，我們手中的電信行業股票，就可以趁高拋售了。”

    還是那句話，雖然互聯網浪潮主要在美國波濤洶湧，但一些浪花還是能夠飛濺到其它地方的。

    和香江的情況類似，雖然由於種種原因，歐盟範圍內可供科技股大紅大紫的土壤，沒有那麽肥沃，但提供互聯網基礎線路的電信業巨頭們，還是分享到了足夠的雨露，其中尤以德國電信最具代表性。

    今日的德國電信，是當初屬於東德的德國郵政，與屬於西德的聯邦郵政，合並成的國有的德國聯邦郵政，旗下的電信部門，經過私有化改製而來。

    這家總部坐落於德國波恩的歐洲大型電信公司，通過ISDN、衛星，甚至還有哲儒主導的DSL等通信網絡，提供包括固定電話、移動電話、互聯網接入在內的信息和通訊服務，

    與此同時，德國電信還是全德最重要的無線電發射運營商。原東德所有重要的無線發射台，都歸德國電信所有；西德除了歐洲一台之外的私人廣播電台，以及德意誌廣播電台、德國廣播電台、德國電視二台的節目，也都是通過德國電信的發射台進行廣播；甚至在某些地方，美國軍隊電視網的節目，也是通過德國電信的發射台發射。

    另外，類似英國的電信公司，曾經在香江等等“日不落帝國”時代的殖民地，控製當地的通信行業，德國電信也沾了德國這個歐盟成立發起國的光，在一些欠發達的歐盟成員國內，進行重要投資。

    因此，當德國電信的股票，在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十八日進入證券交易所後，連一向對炒股並不熱衷的德國民眾，都對其所代表的價值，如癡如狂地追逐，進而在德國帶起了不常見的股市投資風潮。

    按照歐元的口徑計算，德國電信在最初招股書中所認定的每股價格為14.57歐元，進入今年後，則眼瞅著超過100歐元了。

    一聽唐煥連等價於安全可靠長期盈利的德國電信股票，都要毫不留戀地拋掉，女船王克裏斯蒂娜頓時麵露不舍之色，猶豫道：“親愛的，反正咱們手裏能賣的東西挺多的，德國電信的股票，要不還留著吧？”

    “該當機立斷的時候，不要猶猶豫豫；大不了，等它們跌到差不多的時候，再買回來。”首富先生哭笑不得地斥道：“你以為，隻有你在賣東西？美國那邊，我已經讓人向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文件，委托高盛、美林、美國銀行，出售包括方圓、哲儒軟件在內的股份。”

    女船王克裏斯蒂娜瞠目結舌道：“親愛的，你……你這是認輸了麽？”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的首富先生，沒有搭腔，而是望著窗外看了半天，最後自言自語道：“爹服了，你們想要，就都拿去好了！”

    ……

    首富先生這次來歐洲，表麵上是為了歐盟給哲儒軟件公司開的罰單，但實際上，這在他的眼裏，都是浮雲。

    唐煥的真正目的，是要親自安排一個人物的前途。其就是前俄羅斯聖彼得堡市長阿納托利·亞曆山德洛維奇·索布恰克。

    這位老兄在一九九六年競選連任聖彼得堡市長失敗後，為了躲避政壇對手的清算，無奈地聽了首富先生的建議，以休養病體為由，舉家躲到了法國巴黎。

    唐煥好吃好喝好玩地招待了對方好幾年，如今根基淺薄的蒲京，成了俄羅斯代總統，正是用人之際，他也該出山了。

    毋庸諱言，阿納托利·亞曆山德洛維奇·索布恰克可不再是幾年前那個仕途失意的病怏怏老頭了。

    在政～治方麵培養了蒲京的他，現在已經貴為“帝師”。

    這從一見麵，阿納托利·亞曆山德洛維奇·索布恰克便給了首富先生一個熱情洋溢的熊抱，就能看出，他如何意氣風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