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婚,孩子跟我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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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音探看別離,徐潰敗須堪破碎;
曲終人散茶涼薄,由來好夢多折磨。
周民芳又急又氣憤,她覺著馮遠梅這狡猾的老太婆是存心故意的,明知道月子婆最忌諱幹戈激動,需要安撫靜養。
馮老太偏攪掀這翻浪,自己骨頭硬朗,還怕她這剛生完孩子的半條命月婆不成,反正就算磨騰死的,也不是她女兒,徐遠夢坐不坐月子,那是她的事。
周民芳使力拽拉馮遠梅,吼向徐遠夢,“你是真瘋了嗎!你想死了是不是!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坐月子?想不想多活幾年?!想多活幾年就不要再折騰了!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繼續發瘋再折騰你連半條命都沒了!”
她不希望女兒再繼續這樣,好好坐月子有多重要,她太清楚了。周民芳用盡全身力氣最終將馮遠梅推出了大門外,這老太婆健朗壯實著,力氣一點也不比自己弱,聲喉嗓門高亢洪亮。
世界終於清靜下來了。徐遠夢瞬間虛脫,下意識蕩回房間,躺在了床上,身體漂浮,神誌遊移,無盡的絕望與沉寂。
旁觀的沈書音驚愕呆木,空氣裏渾濁充斥的仇恨與瘋癲、醜陋與猙獰、撕吼與搏殺,令她胸口窒息、身子手腳虛軟。在她16年生命裏,這樣的場麵她無法想象。她一直覺著徐遠夢書裏的世界與人物,應該是假的,虛構的。而且,在她認識的徐遠夢版本,並不是這樣的,這完全就是個瘋女人。
沈書音踉蹌跌撞地逃了出來,癱坐在一間屋簷下,髒腑像是被惡狠狠掏空無法喘息,如此惡劣、悲哀不堪?這過的都是什麽樣的生活?人性的惡可以更露骨和**裸,有些廉恥與陋鄙無從藏掖,撕去空白裏的遮羞布更需要勇氣去麵對。
“你害怕...這糖挺甜...”韶華靠著牆邊,嘴裏含著根棒棒糖,給蹲坐在地上的沈書音也遞了一根。“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自然無法理解她。你抗拒她的醜惡與頹爛,還是接受不了她這個世界的醜惡與頹爛?”
“有分別嗎?”絲縷的慌亂顫抖。沈書音將棒棒糖含進了嘴裏,吸允著甜味,漸漸充斥幹嗆的口腔,帶著些微熟悉感。徐遠夢在書裏記載過,喜歡這種小而甜蜜的棒棒糖。她現在有一種莫名的理解在若隱若現。
韶華轉動著棒棒糖,舔食著嘴唇,閉上雙眼,許久,悠悠吟道:“......我在有生之年將老去,當我的靈魂不再感到羞愧,我才能從陣痛中解脫成長。我的神,我竭盡所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醫院-
坐在徐遠夢對麵的是一對夫婦,抱著一個咿呀喃語的女孩,約半歲,夫妻倆緩和著煩躁的小女兒。丈夫麵容沾染著創業遺留的滄桑,顯然比皮膚紅潤漂亮的妻子大近十歲。
徐遠夢生出絲絲羨慕酸澀,目光停留可愛的小女孩身上,女孩母親發現了,禮貌微笑向徐遠夢點頭。
“您女兒真可愛,愛動,想學說話了,小手和小腳丫肥嘟嘟的。”
“小孩不都是這樣子的嘛!”那位母親微笑著緩和地回答。
徐遠夢點頭回應。她兒子也有這麽可愛,她回憶起了她兒子的臉頰、額頭、小嘴、小手、小腳、小腿。她想起她母親在旁邊不停逗樂著孩子,小寶貝被逗得“嗬嗬”笑出聲來了,眼睛眯起一條縫兒,還有兩小酒窩。多超前,別的小嬰兒至少兩月才能笑出聲。自己離開都半個月了,算算時間,現在孩子也有42天大了。
六年前,她還是個傻純姑娘,大眼睛總是撲閃著玻璃般的明淨。在北川,她和康迭遊剛辦完酒席那幾天,因外省來媳婦兒新鮮,常有鄰居聚集在他們新婚房裏話聊。
她常逗樂著六媽媽可愛頑皮的小孫子,滿頭華發的六媽媽在旁取笑式地問她;“你們什麽時候有個孩子呀?”當時,她的婆婆和丈夫康迭遊都在場,當然還有其他人。她不加思索,一副傻裏傻氣,“快了,快了!很快就會有的。”回答得幹脆興奮又滿臉幸福,接著是一陣哄堂大笑。
她是非常喜歡孩子,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可害臊的,隻知道單純地認為,那是六媽媽在希望她快些要個孩子。她也希望得到別人祝福及賀喜,就這麽簡單而已。所有在場的人,都為她這天真不知羞的回答笑起來。
後來康迭遊說她,說話沒個分寸,做為姑娘家也不知道說話收斂點,“馬上就有?哪有馬上就有孩子的?多害臊沒腦子的話,說出來別人背後笑話你傻裏傻氣的。我們北川人是公認的聰明,話裏都套著話,嘴以後把牢點兒。”
徐遠夢可不這麽認為,說句話還得琢磨別人是否話裏套著話,那得活得多累多費勁啊!況且,她也沒覺得她有什麽大錯的,她就是想告訴別人,她想要個和康迭遊生的孩子,她別提有多喜歡孩子。喜歡就是喜歡,想就是想,她就是想跟她喜歡和愛的人,造個小不點出來,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她不能夠理解為何說個話還得繞個大圈這麽複雜。
九年前,當還是學生妹一樣的她,開始出遠門尋求她的夢,舅媽很鄭重的警告過她,不要找北川人、泗湘、天府等地的人婚配。怕她招架駕馭不住,隻怕後悔吃苦虧的份兒。舅媽舉了兩道例子教育她,描述以前的同事是怎樣一個境況,最後都離婚了,是如何的慘痛教育。徐遠夢嗬嗬笑著答應,讓舅媽放心。徐遠夢從來就不信那個邪,她始終堅信和篤定,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九年前,外公剛動完手術,在醫院病房裏外公很生氣,不讚同徐遠夢離開家鄉。家鄉這麽好,同宗族裏沒有男子出去的,一個女子出去,外麵沒有親戚著落。
可她就想出去看看,去尋夢,造夢。他們不會明白的,也無從明白,她希望得到家人的支持,她曾為家人不支持不理解無奈落淚。即使如此,她依然義無反顧離開了南西涼她的家鄉,到了東煌去追求自己的夢。
六年前,與康迭遊一見如故,第四個月,他們住在了一起。租的小單間,廚房連著衛生間。正在做飯的徐遠夢怔怔地看康迭遊洗澡。
“在看什麽呢?”康迭遊嗬嗬的笑著。
徐遠夢回過神,站直著身子麵向康迭遊,很認真深情地說,“如果我不疼你,就再也沒有人疼你了。”
康迭遊聽著,嗬嗬一笑而過,全當她一時高興話,繼續洗澡。其實,徐遠夢這句話,發自肺腑,低頭的那刻眼眶紅了,背轉身出了房間。話是說給康迭遊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轉眼卻已六年過來,時間真是飛快,快到人都恍惚了。徐遠夢被現實的涼薄拉回了神,眼前的熙攘讓她更感落寞。
“我告訴你,你不回來的話,你別怪我對你父母開刀。我要真是狠起來的時候,誰都攔不住,我自己都怕。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爹媽生的,爹媽養的?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東西,****你全家。畜生家裏隻能生畜生...”康迭遊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想好好過日子有好好過日子的做法,不想好好過日子有不想好好過日子的做法。錢也不出,孩子也不想管。”
“我跟你說,我們真的不可能了的...”徐遠夢心死了,很暗,很淡,如行屍走肉一樣沒了思想。
“你回來,我們一了百了。給你當人你不當人,你要當畜生。”
徐遠夢自己逃躲出來的那一天,坐月子不足半個月。臨走前下午,冬日寒風特別淩冽,她心涼如水,麵如土色。跟康迭遊安排好一切,讓康迭遊和馮遠梅帶著孩子,去醫院做檢查和高壓氧,多次叮囑著照顧好孩子,碎碎念著自己再也不需要康迭遊的照顧。康迭遊和馮遠梅出門後,自己便收拾著東西,出門叫了輛的士車,將行李裝上車走了。
徐遠夢躲起來了,她不想讓人再找到她。她真的累了,就想這樣一個人。
預備更新:第3章:
徐躲康爭端四起,徐家人不明就理;
韶鬼本是時間郎,周公欲了夢賭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