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見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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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月這番話說完,旁聽的都覺得這女子十分可憐,就連掌櫃的也覺得實在是太可憐了,他覺得這件事自己不想追究了,讓這女子就走了吧。
恒昱祺側身問坐在身邊的重濤,“你怎麽看?”
重濤嗤的笑出聲,道:“故事不錯,可是我不信這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恒昱祺一愣,他看看一臉苦笑的秀娘子,再看看斂目喝茶的重濤,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
重濤歎氣,看向秀娘子道:“秀娘子,若你真的不說實話,那就隻有送去衙門審問了。”
秀娘子理了理鬢邊亂發,衝著重濤嗔道:“大人,奴家可是句句屬實。”
“好一個句句屬實……那我問你,你口中的女子,說的可是你自己?”重濤放下茶盞,問道。
秀月一愣,掩嘴輕笑一聲道:“自然是奴家自己……”
“一派胡言!”重濤冷聲道:“那我再問你,你與那名男子,可是有了……肌膚之親?”
秀月立馬一副垂淚的模樣,神情變化迅速無縫切換,簡直讓重濤自歎弗如。
“那人逼迫與我,奴家為了找到負心郎君,所以就……”
重濤哈了聲,繼續問:“秀月究竟在哪裏?”
堂下秀月愣了一瞬,嬌聲道:“秀月自然就是奴家啊!”
“大人,這女子滿口胡言,依在下看,要送去衙門審問才能讓她說實話。”重濤對著恒昱祺恭敬道。
“大人,小的聽這女子身世可憐,說話並無異常之處啊……”掌櫃的見這女子楚楚可憐的樣子,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重師爺,不如你說一下,為何你覺得這女子滿口胡言呢?”恒昱祺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但是卻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勁來。
“一名女子,願意為了自己的情郎從那種地方自贖出來,自然想要快點兒見到情郎。可是這一路上,她不但撿了個孩童,還與陌生男子同行共枕,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而且這女子還給那男子買了衣服,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偏要在離開的時候下毒,自然也是存了一份不應該存的心思。那男子若真的想要殺一名弱女子並且拋屍,豈不是一件十分容易得手之事?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毒,暴露自己的行為呢?”
那掌櫃的一聽大驚,道:“難道她本就打算了這一出仙人跳?要坑害與我?”
重濤沒有回應掌櫃的,而是看向那女子,又問:“你真的叫秀月?還是說真的秀月已經不在了?”
秀月哭泣著撲倒在地,淒淒切切道:“大人,大人!奴家所說一切屬實,並無半點虛言!卻不知為何這位秀才大人卻要一直汙蔑與我!”
“既然本官的師爺說你說的話是假的,那必定就是假的。既然你不願從實招來,那就隻能押去衙門,自然有人會讓你張嘴說實話。”恒昱祺對這種雞毛蒜皮之事十分不耐煩,而且這女子從一開始便神情不對,無論是不是真的,她也是殺了人,總要秉公辦理的。
秀月見自己哭泣換不來同情,於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急聲道:“若是大人不信,可看這封信,這信便是那負心漢寄給奴家,讓奴家去尋他的!”
唐八接過那信,抽出來反複看了看,見沒有問題才放到恒昱祺手中。
那信中半張紙寫了各種甜言蜜語,後麵又訴說了自己的苦衷,最後講讓秀月帶著信去某地找他大哥,讓他大哥護送她去京中尋他。落款是巒竹二字。
看到這落款,恒昱祺眉頭略皺了皺,然後對重濤使了個眼色。
重濤意會,道:“原來是這樣,看樣子是我錯怪你了。但是你要尋的這位郎君如今身在要職。這樣,不如你將他與你之間書信來往交於大人,再將你與他之間之事書寫一番,唐大人便替你出這個頭,如何?”
秀月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掩麵哭道:“如今奴家成了這幅樣子,如何去尋人?”
“他縱人殺害與你,難道你不想要報仇?”重濤問。
“可是那人已死,奴家,奴家隻想尋一清淨之處,了卻殘生。”說完,悲痛大哭起來。
“若是本官沒有記錯,巒竹可是去年的新科狀元。趕考之前在什麽地方住過,怕是一查就能查到。雖然你不想在計較此事,但是本官卻是不能不管的。他既用了他人錢財,許諾了他人姻緣,如今某了官位卻又要殺害恩人,這種殘忍之徒也不配當朝為官!秀月你莫要怕,本官可帶你入京,找人對峙!”恒昱祺一臉正氣,字句鏗鏘。
“可是,可是,奴家已經不想再去尋他了。自知身份雲泥之別,去了怕也是自取其辱。”秀月掩著臉,聲音發顫。
“不行!本官豈能坐視不理?作為狀元自然是天下才子的表率,竟然是如此一個負心無恥之徒,本官豈能容他?”恒昱祺義正言辭,桌子拍的啪啪響。
“掌櫃的,麻煩給這位秀娘子開一間房間,待雨停之後,本官就要帶著秀娘子去京城了。”
“我,我不去!”秀月驚慌起來,“我殺了人的,如何能去!”
恒昱祺微微一笑,道:“莫怕,有本官護你,自然不會讓你為難這種事。來人,送秀娘子回房好好歇息。”
秀月哆嗦著走出房間,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鎮定。
待人離開之後,重濤道:“若是我沒有猜錯,她不會是秀月。”
恒昱祺伸手撫了撫他的後頸,站起來走到重濤身後,親昵的按壓他的肩膀,道:“原本我也差點被騙過去,但是見你堅決,於是詐了一番。如今看來,這裏確實是有問題。”他說著,眼神又飄向放在桌上的那封信,“巒竹,去年春闈的新科狀元。取得狀元之後便於他老師的女兒成了親……小八,你去看看死者身上有沒有其他信物信件之類的東西,若是有,拿來給我一觀。”
唐八應了聲,轉身去樓下小院兒,那屍體被撒了石灰,停放在小院一間不用的雜物間裏,等待雨停送去義莊。
隻有片刻,唐八回轉,手中拿著一枚玉佩,幾個銀元寶,一把精致的匕首和一封信件。
恒昱祺打開那信看了幾眼,笑道:“這新科狀元心可真大,居然真的讓他親生哥哥去做這種殺人買賣,但是沒想到……嘖,我如今倒是覺得這個案子變得有趣兒多了。唐八,你去打聽打聽,那狀元郎的老家在哪裏,過得如何。”
唐八應了聲,又道:“這客棧裏怕是不太好問,而且人多口雜,不如待雨停之後,我與小九一同出去詢問一番。”
“這事兒不急……”恒昱祺笑了笑,又道:“這巒竹的嶽家,可是看我及不順眼呢,如今給他添點堵也是很有意思的。”
“隻要不耽誤我們的正事就好。”重濤拍開他想要鑽進衣領的爪子,斜著眼瞪他。沒看小八還在呢嗎?隨便亂摸什麽!
恒昱祺厚著臉皮揮退了唐八,連摟帶抱的把人圈道床上,偷了幾個香吻之後,又納悶的問道:“瀾瀾,我還是有一事不知,你究竟是為何從一開始就不信那女子的話呢?”
重濤推了兩下沒推動,也懶得動彈,就讓人掛在他身上。聽到這樣一問,笑道:“你猜。”
“猜不到才問的,好瀾瀾,告訴我吧。”恒昱祺的大腦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撒嬌耍賴的模樣實在是好笑。
重濤磨不過他,被拱出一身汗,隻能求饒,道:“別鬧別鬧,我說就是了……”他把人拍去一旁,坐起身靠在床邊,道:“看眼睛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她沒說實話,眼神是發飄的。”
見人不信又要拱,連忙又道:“而且她若是真的喜歡那人,怎麽可能還會對著我們亂拋媚眼兒?還說出是不是看上她身子這種話來。而且他們還當著那孩子做出那種……那種事,怎麽看怎麽不想是被強迫,這種女人的話自然就不可信,而且我也隻是詐了詐她而已,她便改了說辭,也是好笑。”
恒昱祺疑惑的看著他,“就這樣?”
重濤點頭:“就這樣!”他才懶得解釋那什麽往左看往右看的左右腦理論呢。
“算了,今天放過你!”恒昱祺有把人扒拉進懷裏抱著,“真是,走去哪裏都會發生這種破事,一刻清閑都沒有,好煩啊。”
“閑著你嫌煩,有事你又嫌煩,怕煩的話你幹脆回家歇著好了!”重濤覺得這人時不時跟小孩兒似的,脾氣一陣一陣,喜歡裝逼又喜歡演戲,簡直看不透!
“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家……”恒昱祺的爪子又不老實起來,撫摸著掌心下暖玉一般的肌膚,哼哼唧唧的找安慰,又摸又蹭占了一堆便宜,才心滿意足。
秀月在房間裏坐立不安,夜晚之時幾次想要翻窗逃走,卻被人堵回屋子。
她攥著手絹擦擦額頭上的汗,臉色蒼白又焦急,還帶著一些懼怕的神色,一直道早晨,才半靠在床上睡了一會兒,但是外麵動靜一大,就驚醒過來。
她是絕對不能跟著去京中的,先不說自己殺的那人是不是真的那人的大哥,就連自己,本身也不是……
那傻大個還想娶自己當媳婦兒,非要帶他去找弟弟說情,又說什麽不嫌棄她的出身。開什麽玩笑?就算他是狀元郎的親哥哥,可是家中窮困又沒錢,還一臉癡傻的模樣。被自己一勾就滾上了床,豬一樣拱來拱去,惡心都惡心死了!
她本來隻想騙一些錢財的,再順便賣掉撿來的那個小孩兒,誰知道那什麽狀元郎也是心狠,竟然安排他大哥把好好的一女子殺了……幸虧那秀月死得早,否則怕是要再被氣死一次!那傻大個還準備了□□給她看,結果還不是被她給毒死了?原本是想詐那掌櫃的一些錢,誰知這裏居然住著個官大爺,也是倒黴……
還有官大爺身邊那小白臉兒,要不是他搗亂,怕是自己早就脫身了!
她醒來之時,外麵已經放晴了。那些在客棧被困了多日的客人都紛紛啟程,外麵騾馬聲吆喝聲響成一片。
若是那大人要帶自己去衙門的話,這一路估計也不能總是盯著,也好找機會逃脫。
女子摸了摸身上的小包,包裏藏了一些首飾。這都是她從真正的秀月那裏弄來的,那傻乎乎的蠢貨還真以為她會跟她一起走呢,怪不得被男人騙成這個樣子,還不死心的想要去找個說法,簡直可笑……
不,現在可笑的是她自己,若不能跑掉,怕是真的會挨板子……
正胡思亂想著,客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幾個衙役走了進來,看向她道:“你就是那叫秀月的女子?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女子腿一軟,差點兒昏厥過去。
縣衙大堂裏麵可比客棧的氛圍衙役恐怖多了,女子跪在堂下,渾身直冒冷汗,還未等她想好要如何去說,那縣令就丟了一根令簽道地上,“先打十大板!”
那女子愣了,直到被人按在凳子上,才哭嚎著喊冤。
“你有何冤屈?殺人在前,蒙騙欽差在後,隻是打你十大板已經是本官仁慈了。若是之後再不說實話,休怪本官手下無情。”那縣令三十來歲,看上去也剛正不阿的樣子。
女子被打的鬼哭狼嚎,縣令衝著恒昱祺拱手道:“欽差大人親自先來,到讓下官措手不及了。”
恒昱祺笑道:“岑大人,你審你的案子,這女子不要弄死了,留著命本官還有用。”
“這是自然。”岑縣令麵無表情,等板子炒肉聲音停下,看那女子被丟在地上癱軟一團,手中驚堂木用力一拍,道:“堂下何人?”
女子滿頭冷汗,疼的臉色發青,剛要說話,岑縣令又道:“本官要你說實話,否則挨的就不止是板子了。”
女子哆嗦半天,連嚶嚶嚶都忘了,疼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顫著聲音道:“奴家,玉瑤……是,是秀娘子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