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也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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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賴在恒之瀾的房間裏不走,“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嗯?例如很小的時候……”
恒之瀾懶得搭理他,徑自從行李箱中拿出筆記本,把相機裏的照片倒進去,然後一張張的看。
“瀾瀾,我真的覺得咱倆小時候就見過,你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唐煜沒有得到回答略有些不太滿意,他幾步走到恒之瀾身後,突然誒嘿嘿的笑道:“還說沒有偷拍我,嗯?這是什麽?”
照片裏的唐煜手扶紅色廊柱,仰望天空。
恒之瀾做出一個要刪除照片的舉動,被唐煜連忙攔住了,“哎哎,你這人氣性怎麽這麽大?”
恒之瀾倒完照片空出內存,把需要的器材準備了個小包背著,仍舊一言不發,似乎把唐煜當成了空氣。
唐晉彥帶著一群小夥伴們在房子周圍的山地踩了一圈,這裏留有不少古建築,但是有的損壞太過,隻有一些殘垣斷壁,上麵長滿了灌木藤蔓。
“這裏算不得旅遊區,隻有完整的古建築會被重視一下,那些破敗的基本上也沒有人管了,估計裏麵的好木頭早就被人都偷沒了。”唐晉彥指著幾處破舊老牆道:“而且估計之前這裏隻能算個村子,房子都十分簡陋,我那套房子估摸著是個土財主的,一直住著人才沒有被損壞的太過。”
恒之瀾看著那些點綴在紅磚小樓旁邊的斷壁殘垣,飛快的按動快門。
唐煜一出門話就變得有些少,而且露出一些茫然的表情。他跟在恒之瀾身後,看著眼前這些景色,腦海中閃現出各種記憶碎片。他小的時候雖然來過這裏,可是腦海中的記憶分明不是小時候的,而且他好像對這裏十分的熟悉,熟悉的好像自己的家。
當天晚上還沒吃完晚飯,就有人送來了幾張記者證,看上去還很高大上的樣子。
唐晉彥拿著那幾張證件給他們發了下去,道:“我跟陵墓那邊負責人通過氣兒了,我們明天以記者的名義下去,隻要不搗亂就不會有問題。尤其是小煜,這裏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唐煜擺弄著那張記者證,不滿的嘟囔,“什麽啊,我怎麽啦……對了,你說我們?你也要去?”
“是,我總不能撒手不管,萬一出事我還不得被老頭子他們撕了?”唐晉彥捏著記者證笑了笑,“早點睡,明天四五點就要出發,走過去估計得倆小時,都是山路。”
唐煜哀嚎:“兩個小時的山路??”
唐晉彥笑道:“去取兩個小時而已,我每次進山,都是一走走大半天,然後山裏住半個月才下來。小煜你這不行啊,身體不好?”
“你身體才不好!”唐煜氣哼哼的把記者證掛在脖子上,“我走了,明天早晨喊我!”
第二天一大早四點,唐晉彥就挨個敲門了。
恒之瀾早早的起床準備好所有需要用的東西,整裝待發。白若飛雖然不停的打嗬欠,但是看上去精神還好。隻有唐煜,黑眼圈快掉到腮幫子上了,一瞅就是一宿沒怎麽睡。
唐晉彥塞給他一罐咖啡,“山上是不允許抽煙的,所以如果你堅持不住,最好提前說,避免出問題。”
唐煜灌掉咖啡,看了唐晉彥一眼,“老人家都能上山了,我自然沒有問題。”
唐晉彥不去跟他計較老人家這三個字,草草的吃了頓早飯,他從車庫開出來一輛越野,將一堆東西塞進後備箱,“開車去那邊山腳,剩下的就隻能我們自己走十一路了。”
距離陵墓最近的那處山腳下停了不少的車,有些村民被雇傭了專門看車,搭了個涼棚順便賣冰棍茶水,也能小賺一筆。
好幾家媒體都扛著□□大炮的,看見唐晉彥大老遠的就打招呼。
這時還不到五點,但是天已經亮了起來,不少人呼朋引伴的開始爬山,要去那個陵墓發掘第一手信息。
唐煜全程看上去心情都不好,甚至還為了給恒之瀾背背包動了怒,就好像來了大姨夫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恒之瀾自己脖子上就掛了個相機,看著走在自己前麵的唐煜,眉頭微微蹙起來。
還好這裏的山路已經被人走了不少遍,灌木雜草差不多都清理了,還在路邊擺了幾個垃圾桶,裏麵裝了不少空瓶子。
等到了陵墓門口,所有人都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門口打了幾個簡易的帳篷,幾個老專家正聚在一起聊天,話題就是陵墓裏的東西要如何拿出來才不會被損壞。
唐煜遠遠的站著,聽到這些談話之後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本王的東西,哪裏是你們這些人可以覬覦的。”他剛說完,渾身一震,然後抬手捂著臉,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唐晉彥上前打完招呼過來,看到唐煜這副模樣,著實擔心起來,“要不我給你要個帳篷,你休息休息。”
“不用,”唐煜用力捏了捏眉心,指著恒之瀾道:“我要跟他一起進去!”
唐晉彥看了眼恒之瀾,恒之瀾點點頭,他道:“可以,那我們趁著現在人不是很多,就進去看看吧。說實在的我自己都沒進去過,心裏也是納悶得很。”
陵墓因為是依山而建,而且內部挖空了山體,所以不能跟別的挖掘工作似的用器械打開風土層。但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山體滑坡之後露出來的地方能看到雕刻著繁複花紋的墓石,正趕上前來整理的農民有一顆積極向上的愛國心,所以直接打電話把發現的東西上報了。
這也讓這個陵墓極大地保留著最完整的狀態,唯一的損失就是那幾個專家拿出來的幾樣準備送進京研究的陪葬品,一離開這個山的位置,那些東西就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壞掉了,哪怕真空包裝都無法讓東西保留。
這件事讓專家們焦頭爛額,他們從未發現過這樣的陵墓。
悠長寬廣的墓道被拉了電線,掛了冷光燈上去,映照的整個墓道白慘慘的滲人。
順著墓道一直往前走,走了五分鍾的樣子就是一座園子的模樣。專家解釋道這是陰宅,有人如果眷戀自己居住的地方,就會在墓中修建陰宅。
陰宅前麵有一座石橋,石橋下麵挖了河道,水流看上去十分清澈,還有小魚來回遊動。
“借助山中原本的地下水道修建的河流,上千年都沒有幹涸,還衍生了不少水生植物和魚蝦,可見這個修建墓室的人也是十分厲害的。”專家興致勃勃道:“現如今發現的不少墓室裏麵就算有河流,大多都是水銀的,若是水的基本都幹涸了。而且你們看,就在離橋不遠的地方還搭了個小亭子,亭子裏擺著漁具和茶盞,可見這裏是墓主人生前喜歡流連的地方。”
恒之瀾看著這座陰宅,差點落下淚來。因為這座陰宅完全仿照他在平陽縣的那處房子,每一個地方都一模一樣,甚至連被碰掉一角的石桌子都模仿了下來。
主墓室就在陰宅主屋的廳堂裏,寬敞的大廳正前方掛著字畫,兩邊擺著椅子屏風,正中間擺放著棺槨。棺槨已經被打開,可以看到兩名身著錦緞的人躺在裏麵,其中一人摟著另一人的腰,親密纏綿。
隻不過兩具屍體都腐化了,隻留下白森森的屍骨,但是仍舊可以看出來他們生前有多麽的恩愛。
棺槨前麵有一個石碑,上麵寫著裏麵的人是什麽身份。
一個是大耀平陽爵重之瀾,一個是大耀逍遙王恒昱祺。兩人為夫妻身份,重之瀾先下的葬,八年之後恒昱祺被合葬此處。
身為王爺下嫁給爵爺本身就是十分獵奇的地方,更別說王爺竟然沒有埋葬在皇族陵墓,而是與爵爺合葬,可見兩人有多麽的恩愛。
唐煜扶著棺槨,耳朵裏嗡嗡作響,他已經聽不進去那些專家的講解了,而是死死盯著棺木內的那兩句屍體,眼圈發紅。
墓中陪葬品很多,都是墓主人生前喜愛之物,有一個漂亮的雕花大箱子裏麵放了滿滿一箱子畫本,有幾本已經被翻開了,寫著墓主人各種有趣兒的傳聞,甚至還有一些讓人羞答答的畫麵。
恒之瀾看了雙耳爆紅,心說怎麽連這個都放進來了?如今被人全都看見,不知道要說成什麽樣子。
墓室雖然很大,但是並沒有傳說中機關重重的樣子。不過隻是這些東西不能拿出去一點兒,就讓專家操透了心。
從陵墓參觀回來,唐煜的狀態就一直不對,這種奇怪的狀態延續到他們返回帝都都沒改善。
唐晉彥想要跟白若飛結婚快要想瘋了,可是白若飛非要等唐煜這邊搞定。這讓唐晉彥恨不得把唐煜暴揍一頓,如果能把腦子裏的水揍出來那就更好了。
唐煜在家裏閉關了一個星期,然後半夜找白若飛要恒之瀾家的地址,雖然接電話的是他小叔,還被罵了一頓,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空餘的腦回路思考為什麽接電話的變成小叔而不是自家助理了。
恒之瀾正在家裏睡覺,然後手機吱吱哇哇的響起來。
“我在你的小區外麵,保安不讓我進門!”唐煜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對那保安叫囂你造我誰嗎?我是王爺!
恒之瀾愣了愣,然後給保安室打了電話,讓他們把人放進來,順便告訴某個已經暴躁的不行的家夥開門密碼,然後無奈的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洗臉。
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
唐煜一進門,就把恒之瀾按在牆上,“是不是你都知道了?”
恒之瀾把他拍開,關上房門,打著嗬欠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知道什麽?你半夜來我家就為了問這些沒頭沒腦的事?”
“你說我知道了什麽?瀾瀾!我特麽的,我……”唐煜快步走到恒之瀾麵前,看著這張占滿自己所有思緒的臉,“你早就知道了吧?那個陵墓,大耀,你和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圈發紅,“但是我是我,他是他!”
“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麽?”恒之瀾抬頭看著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你想說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你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所以就算想起什麽來也要讓我……”
“不是!”唐煜緩緩地蹲下來,單膝跪地,“不是,我隻是很混亂。我好想什麽都想起來了,但是又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似乎身邊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隻是我不知道。我哥哥,袁經理,小白,我小叔……還有誰是我不知道的?小安?小八和小九?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詭異嗎?”
恒之瀾彎了彎唇角,心說如果你穿越過去,又穿越回來的話,發生什麽事都可以淡定已對了。
“我以前就叫你瀾瀾,所以當初我第一次叫你瀾瀾的時候,你是不是以為我恢複記憶了?”唐煜看上去有些焦躁,但是又有些難過,眼圈紅彤彤的,“我想起來好多,我小叔那棟房子就是你在鄉下的那棟房子,離房子不遠的地方,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那個陵墓裏的陰宅,就是當初的我根據我們自己住的地方,用大量財力建造出來的。從我們成親之後就已經開始建造,足足用了十年。當初你走得早,不知道我當時恨不得跟你一起走。但是番邦對大耀產生了威脅,就連我那個在外麵遊山玩水的哥哥都回來了。我不能走,我……我足足等了八年,受了很重的傷,可是我不想治。你知道為什麽那個陵墓裏的東西不能拿出來嗎?是因為我找人用我的心頭血做了法,那是我們的東西,所以才要陪伴我們一生……如果想要解開,就要找到當初貢獻心頭血的墓主人,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他有些語無倫次,似乎把上輩子和現在弄混了,“可是我並不認識現在的你,你健康,比之前要高,除了臉一樣,什麽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可是,可是……”
他垂下頭去,雙手捂住臉哽咽起來,“我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麽,我很難過。”
恒之瀾抬起手,輕輕的拂過他的頭發,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對於他們二人的現在,確實是陌生的。在機場的相遇完全就是一場機緣。他曾經發過那麽多照片,也辦過攝影展,在媒體露過臉,就是存在著僥幸心理,希望對方也能在這個世界,並且看見他,認出他,找到他。
一次次的失望讓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可是誰知道卻真的遇到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恒昱祺,或者說是唐煜。逍遙王有著他自己的傲骨,哪怕當初下嫁,一半是因為愛,另一半則是要提防皇家的抵觸心。對於新的小皇帝來說,一個有能力的皇叔對自己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他們相敬相愛,偽裝了身份遊山玩水,打著欽差的名號四處遊走,直到恒昱崢退位,把皇位讓給太子。
他和恒昱祺替小皇帝守著關外,震懾著來侵犯的敵人。
但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小時候多年被□□侵蝕,如今在怎麽調理也無法如同健康人那樣長命百歲。那年冬天的雪十分的大,他躺在恒昱祺的懷裏,最終帶著遺憾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覺得這也許是上天給他的補償,補償他從未能好好過完一個完整的幸福的人生。
唐煜趴在恒之瀾的腿上嚎啕大哭,哭的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可是內心濃鬱的悲傷讓他淚水不斷,恨不得哭的昏厥過去。
這一哭足足哭了一個小時,才慢慢的收回眼淚。
唐煜十分不好意思,用紙巾擦幹淨臉,“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平時我並不愛哭的。”
恒之瀾有些尷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唐煜站起來坐到恒之瀾身邊,打了會兒嗝,突然笑道:“沒想到你居然冠了夫姓。”
恒之瀾冷靜的提醒,“當初是你下嫁的。”
唐煜摸了摸自己的鬢角,歪著頭看著恒之瀾,“真是奇怪,其實現在的我跟現在的你並不熟,我不應該相信什麽前世今生一見鍾情的,可是我看見你就挪不動腳。”
恒之瀾露出個冷笑,道:“其實你也沒有必要委屈自己,打開門,大步的走出去,估計不到半個月你就會在溫柔鄉裏樂不思蜀了。”
唐煜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噗嗤一笑又轉身走回來,“瀾瀾你言不由衷的這一點兒倒是無比的像以前的你,我試過的,但是自從恢複記憶……嗯,是算恢複記憶吧?我就覺得,應該把以前沒有過好的日子都從你身上討回來。”
“從我身上討回來?”恒之瀾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你想怎麽討?賠錢?”
“錢我不需要,你肉償如何?”唐煜吊兒郎當的說道。
恒之瀾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門口怒道:“滾出去!”
唐煜愣了,在對方伸手推搡他的時候趔趄了一下,回過神來用力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胡說八道!”抽完了又可憐兮兮的看著恒之瀾,“瀾瀾,我胡說的。”
恒之瀾怒極反笑,冷聲道:“你說的也對,現在的你我都是陌生人,彼此並不熟悉。所以什麽前塵往事都忘了吧,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倆互不幹涉。”
“瀾瀾,瀾瀾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唐煜可是領教過無數次他們家瀾瀾的倔脾氣的,自己嘴賤一次絕對是要付出代價。以前是苦肉計跪青石板,如今怕是這招不靈了。“瀾瀾你還不知道我這張嘴,我……哎呀,你打我吧?好不好?打我一頓!反正我不走,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就算陌生人如何?既然我想起來了,那就絕對沒有放手的理由了!瀾瀾,你別生氣了,你身體……呃,你身體雖然現在看上去很好,但是也不能隨便糟蹋啊。”
“別,我跟你的身份向來是雲泥之別,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如今就這麽斷了也好,你堂堂一個唐氏的少爺,怕是我這個小小的拍照的配不上你。”恒之瀾被他氣的腦袋嗡嗡的響,差一點真的撲上去把人揍一頓了。要知道他這一世身體好的不要不要的,拳腳估計也比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強多了。
“大不了這輩子我也嫁給你。”唐煜也完全繼承了之前追媳婦沒臉沒皮的樣子,“反正唐氏有我大哥了,我就是個混日子的。以後收養個小孩兒,讓他喊你爸,喊我媽。”
恒之瀾張了半天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在口才上他向來是弱勢,哪裏說得過油嘴滑舌的逍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