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當年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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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綰垂下頭,心情卻起伏得厲害。
    周竟是她心裏過不去的砍。
    當初宋家出事的時候,她就應該把他排除在外,不應該讓他來躺這趟渾水。
    其實她也是有些恨陸薄川的,如果當初不是陸薄川把她逼成這樣,或許她還活在宋顯章的謊言裏。
    她會對周茹母女憤怒,鄙夷,可是她還是會愛宋顯章,會和他把日子過下去。
    然後告訴他,你看,你找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對你多絕情,爸爸,隻有我對你好,你以後不要想著他們了。
    不知道真相的人永遠都是最幸福。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就永遠不會和周竟相認,也不會約周竟見麵。
    兩人永遠都會相安無事。
    而如果他當初沒有逼得宋家走投無路。她就不會認識聞邵,往後的這麽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宋綰的眼圈都紅了,胸口漲得發疼,有些事情她是沒有辦法深想的。
    想一想就扯到心髒痛得她喘不過氣。
    宋綰壓著情緒,因為用力,唇瓣都有些發抖,她紅著眼眶道:"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被車撞的人是我。"
    這句話簡直就是在陸薄川心裏點火。
    陸薄川身上的怒意更甚,眼底一片烏雲滾滾,他下意識拿出一支煙,想點燃,目光卻在觸及宋綰的時候,一頓,又收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些失控。
    而另一邊,夏清和站在夏建勳的病房門外,眸色範冷:
    助理張玲的聲音壓得很低,道:"我昨天晚上去看我小侄女的時候,看到他正站在病房走廊裏抽煙,我就留意了一下,等他進了病房,我特意去護士站問過,好像是宋綰昨天晚上被送進了急救室。"
    夏清和咬了咬唇。
    昨晚陸薄川離開的時候,她問陸薄川是不是因為宋綰。陸薄川雖然說不是,但夏清和心裏其實隱隱有些預感的。
    因為隻有麵對宋綰的時候,他的情緒才會有起伏,才會露出那樣驚惶的神色,其他的時候,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遊刃有餘的笑裏藏刀。
    夏清和自嘲的笑了笑,哪怕早有預料,可親耳聽到,還是不一樣的。
    夏清和道。
    張玲道:
    夏清和道:
    陸薄川之前本來就因為宏昌市那塊地錄音的事情對她心有芥蒂,要不是她自殺讓他回頭,他恐怕是連看也不肯再看她的。
    兩人就要結婚,她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讓人抓到把柄。
    但她也不會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陸薄川在醫院陪著宋綰。
    --
    醫院裏,病房裏的氣氛壓抑冷凝。
    陸薄川也不願意這種時候逼迫宋綰。正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陸薄川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夏清和,他按斷了電話。
    夏清和又發了消息過來。
    【夏清和:薄川,你在公司嗎?】
    陸薄川冷冽的眉宇透出寒氣。
    但他還是給夏清和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陸薄川:嗯,你先在醫院好好照顧伯父。】
    【夏清和:我知道,那你注意好好休息,下班了還過來嗎?】
    【陸薄川:最近沒辦法過來,等這邊忙完我去接伯父出院。】
    夏清和死死咬著唇。
    但她還是回了句好。
    陸薄川將手機收起來,垂眸朝著宋綰看過去。
    宋綰起床,陸薄川皺了皺眉:
    宋綰的眼眶一片血紅,她去到洗手間,狠狠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真的覺得自己走得很艱難。
    鄭則早上送早餐過來,宋綰吃了一點,吃不下,陸薄川坐在宋綰對麵,看著宋綰碗裏幾乎沒動過的飯菜,不動聲色的道:
    宋綰看著陸薄川的目光,她對他的怕真是深入骨髓,陸家沒出事前,她其實是沒有那麽怕他的,隻有吃過苦頭,人才會記住那種感覺,宋綰頓了頓,又勉勉強強再吃了一點。
    但也吃得不多,隻吃了小半碗。
    陸薄川看著那像貓吃過的一點缺口,有些焦躁。
    而且他昨晚有谘詢過林雅,林雅那邊給的回複並不好。
    如果懷孕,宋綰就必須要配合心裏治療。
    陸薄川還是出門點了一支煙來抽。
    料峭的眼角眉梢都壓抑著沉沉的暮靄。
    吃完早餐沒一會兒。陸薄川坐在沙發上處理公司的事情,顧思思就拿了資料過來,在看到病房裏的陸薄川的時候,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陸薄川長腿交疊,目光從電腦上移過來,朝著她看了一眼,明明很平淡的一眼,卻透著一種上位者不動聲色的生殺予奪的氣場,讓人不敢造次。
    顧思思剛開始並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隻覺得這人矜貴,淡漠,又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絕非是平平常常的人物。
    像這種人,平常人是很難見到的。
    可是當陸薄川抬眸朝著她看過去的時候。
    電光火石之間,顧思思一下子想起對麵的男人是誰,因為這段時間這個男人和夏清和頻頻上熱搜,哪怕那個畫麵很糊,可也有人扒出了這人的照片。
    顧思思當即呼吸都跟著一窒,驚駭的叫道:
    陸薄川淡淡的應了一聲,顧思思便不敢和他再說話。
    隻是心裏卻震驚不已,這個男人竟然在宋綰病床邊。
    顧思思好半天才從那種壓迫和震驚中回過神來,冷汗都跟著下來了,一時間都不敢動。
    陸薄川很快收回了視線,顧思思才鬆了一口氣,她在下麵買了點水果,放在了宋綰床頭。
    宋綰看了她一眼,道:
    指了指顧思思手上的資料,讓她放在床上。
    顧思思趕緊照辦,可總覺得有些如芒在背。
    宋綰也沒墨跡,就和她交代起來。
    因為要交代的東西很多,兩人聊了整整一個小時,陸薄川的臉色就漸漸黑了下來。
    宋綰忙起來真是什麽都不管不顧。
    陸薄川又忍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薄唇輕掀,儼然是十分不耐煩的模樣:
    陸薄川的聲音仿佛敲擊人的心上。
    宋綰一頓。
    宋綰覺得自己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就是肚子疼,連刀都沒有開,比起她以往來說,真的不值得一提。
    但宋綰接觸到陸薄川的眼神,又壓了下來。
    顧思思趕緊道:"宋總,我先把這些資料熟悉一下。明天就先去總公司蓋章,然後把材料交上去。"
    兩人很多事情都還沒完全交代好,但陸薄川的目光帶著警告,宋綰又不敢和他對著來,她怕到時候陸薄川強製性把人塞進她的公司。
    宋綰忍著脾氣,道:"好,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打我電話。"
    顧思思離開以後,病房裏隻剩下陸薄川和宋綰。宋綰有點想抽煙。
    宋綰說:
    陸薄川黑眸湛湛的看著她:"不準,以後都不準抽煙,把煙給我戒了。"
    宋綰覺得有些煩躁,她覺得陸薄川真是管她越來越緊。
    做飯要管,吃飯要管,連她的工作也管。
    她都快要喪失人權,沒有一點點自由的空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什麽會起伏得這麽大。
    但宋綰還是壓了壓快要爆發的脾氣,轉而開口問道:"昨天跟著我們的人。查出來了嗎?沒有。對方應該來頭不小。"
    宋綰有些焦躁:"這個是針對你,還是針對我的?這個也不清楚嗎?你不用太擔心,我會讓人守著你,以後你沒事也別出去,好好呆在景江。"
    宋綰著實被他這個話說得害怕了,她轉頭看陸薄川:
    陸薄川沒有什麽意思,他就是不想讓宋綰去折騰周竟的那個破公司。
    他想把周竟的那個破公司給端了。
    但接觸到宋綰的目光,陸薄川便又開了口:"林雅那裏我以後會每周帶你去兩次,藥可以不吃,但是病還是要看。"
    宋綰道:
    陸薄川的眼底一片黯沉:"你要是還想讓周竟的公司在海城混下去,這件事最好還是聽我的。"
    宋綰眼眶都紅了,她坐在床上,看著陸薄川:"你要是敢動周竟的公司,我就找你賠命,不信你就試試。"
    陸薄川臉色青黑一片,他沉沉的呼吸一口氣,看著宋綰的目光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不過隨即,他想到什麽,道:"之前不是問鄭則陸氏集團檔案室的問題嗎?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去。"
    宋綰一愣,心跳有些失律,看著陸薄川。
    陸薄川問:
    宋綰動了動唇,道:
    陸薄川也沒細問,他大概也知道,宋綰估計是查到了宋顯章和陸家有來往,想從陸家這邊入手。
    但是就連警察局的資料都不多,陸家又怎麽可能有相關的東西?
    而且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陸家經營範圍雖然廣,卻從來沒有涉足過藥品方麵的東西。
    就算兩人有來往,當年的事情也和陸家扯不上半點關係。
    陸家檔案室裏的資料。多得數不清,二十四年前的東西指不定早就已經銷毀,想找並沒有那麽容易。
    他讓她去找,隻是覺得,能夠找點其他的事情給宋綰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陸薄川原本的打算,是想在醫院陪幾天宋綰,但是第二天一早陸薄川就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鄭則,焦急的道:"陸總,您趕緊過來公司一趟,公司這邊有個項目出了問題。"
    陸薄川眉目一凜,也沒問是什麽問題,直接掛了電話,連早餐都沒吃。一邊交代宋綰在醫院好好照顧自己,一邊往門外走。
    如果不是大事,鄭則不會這麽焦急的打電話過來。
    陸薄川坐進車裏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讓人過來看著宋綰。
    車子開到陸氏總部大樓,陸薄川從車上下來,匆匆往樓上走。
    一直到會議室。陸薄川聽著會議上的各大負責人把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才知道,是平市有個項目,在升塔吊的時候塔吊砸了下來,砸到了人。
    人當場昏迷過去,已經送去了急診室,塔吊砸下來本來就已經是大事,更不要說是砸到了人。
    事情鬧得有些大,現在各大相關負責單位都急得不行。
    陸薄川皺了皺眉:
    "安監站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監督員帶人過去了,塔吊砸下來的時候塔吊司機係了安全帶,安全帽也帶得好好的,倒是沒什麽事情,但是下麵有個工人,砸到了腿,好像挺嚴重的。"
    陸氏集團在工程質量安全方麵一向把控得很嚴。但是每個工地的安全隱患卻又確實沒有辦法百分之百的杜絕。
    陸薄川直接帶著人去了一趟平市,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把資料查個底朝天,陸薄川臉色冰寒一片,邊走邊道:"趕緊讓那邊的資料員連夜去整理好所有資料,不要出任何紕漏!順便把消息封死,這件事必須要內部解決!"
    人趕到平市後,立馬調監控視頻。塔吊砸下來的時候,塔吊司機是真的反應快,安全措施也做得非常,這才能死裏逃生逃過一劫,連看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陸薄川這一忙,在平市就忙了兩三天。
    宋綰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說不擔心是假的。
    她住在醫院也沒在這種時候和陸薄川對著來。
    陸薄川走的第二天,傅商商不知道從哪裏聽到宋綰生病的事情,竟然翹了課過來看她。
    她人剛過去,電話就打到了陸薄川的手機上,陸薄川在那邊大大小小的會開個不停,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陪一圈領導周旋吃飯,他揉了揉太陽穴,也沒有阻止。
    他雖然不希望江律和宋綰走得太近,但宋綰身邊幾乎沒有同齡的人,宋綰當年在學校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在宋綰出事後就已經被迫出了國,一直沒回來過。
    陸薄川是覺得傅商商能和宋綰走得近一點,對宋綰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等掛完電話,又繼續開會。
    而醫院那邊。
    傅商商眨著一雙大眼睛,將水果籃放在宋綰床頭,道:
    宋綰當初和傅商商也就一麵之緣,而且她當初接近傅商商的目的也不單純,但傅商商好像又挺喜歡宋綰的。
    宋綰道:
    問的是她和江律的事情。
    商商扯了扯唇,她今年剛剛上大二,耳朵上帶了一個閃閃亮亮的耳環,稱得她的臉更顯靈動,人也有點沒心沒肺的那種,道:"就那樣。他鐵了心的要結婚,我也沒有辦法。"
    宋綰道:
    商商道:
    宋綰竟然無話可說。
    商商看著宋綰:"你和陸薄川怎麽回事?我前段時間看他和夏清和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我聽江律說,陸薄川還把你和江律的生意給攪渾了?他怎麽這麽狠?"
    宋綰說:
    "我是在家裏吃飯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他讓我別管,說陸薄川不可能讓你們合作。"
    宋綰了一聲。
    商商歎了一口氣,道:
    宋綰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人聊天的經曆了。覺得很恍惚。
    商商在這邊呆了沒多久,看宋綰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又想起江律說,宋綰如今的處境很艱難,如果陸薄川不想讓她那個公司做下去,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商商道:"綰綰,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我能交你這個朋友嗎?"
    商商和宋綰年紀也相差不大。如果宋綰當年沒出事,這會兒說不定還在讀研,宋綰說:"當然可以啊,隻要你不介意我當時接近你的目的。沒事,你這樣我反而挺喜歡的,要不然當初走的時候也不會和你交換聯係方式和微信了。"
    之後幾天,商商都過來陪著宋綰。
    直等宋綰快要出院的時候,陸薄川才抽出時間,從平市回來。
    鄭則開著車帶陸薄川去機場,陸薄川坐在車後座閉目養神,這幾天他和宋綰連電話都沒時間打,忙完往外已經很晚了,他怕吵到宋綰休息。
    而早上一早起來他又要看各種文件,有時候助理打過來,他也匆匆說幾句就掛了。
    鄭則也忙得夠嗆,區安監站,市安監站一輪輪的查資料,都人心惶惶。
    一旦這件事被爆出去,影響的可是一大片人。
    兩人從機場出來,陸薄川將手機開機,剛要給宋綰打電話,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陸薄川低垂著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麵的來電號碼,眸色就是一沉。
    是韓奕。
    陸薄川將電話接起來:
    "你上次找我查的東西,我這邊查到了一點眉目,資料我發給你看看,薄川,當年的事情,可能真的沒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