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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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綰的腦子裏嗡的一聲響,第一反應是,溫雅為什麽會出國,這件事是陸薄川安排的嗎?
    沈晚寧半天沒有聽到宋綰的聲音,叫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知道溫雅要出國的消息後,竟然會這麽慌,而且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宋綰。
    宋綰回過神來,幾乎是立刻問道:
    "大哥?我沒留意這個,你問他幹什麽?因為這件事和他也脫不了幹係!"
    宋綰情緒有些激動。
    那天宋綰在現場,並沒有提到這件事陸卓明還有參加,沈晚寧愣在了原地。
    宋綰穩了穩心神,良久,她壓了壓情緒,問:"這件事你怎麽知道的?而且你告訴我幹什麽?你不是不信我的話嗎?"
    沈晚寧被宋綰幾句話懟得啞口無言。
    沈晚寧深呼吸一口氣,她道:"我也沒有完完全全的相信你,但是我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去冤枉人,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溫雅做的,我也沒有必要去針對你。"
    說到底,她恨宋綰。也隻是因為陸璟言的死,差不多是宋綰間接造成的,但是如果這件事和宋綰沒有關係,那這麽恨宋綰,又有什麽意義呢?
    陸璟言這一死,讓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親眼看著那個害死他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宋綰卻並沒有因為沈晚寧的話而有多少感觸,雖然她還是會為了陸璟言而心痛,畢竟陸璟言曾經是真的將她當成妹妹來疼過的。
    她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但是沈晚寧信不信她,她已經沒覺得有多重要了。
    但是陸璟言生前這麽愛沈晚寧,宋綰也不想讓沈晚寧永遠被埋在鼓裏,當年所有的人,都應該給陸宏業和陸璟言的死一個說法。
    而且這件事一天不調查清楚,沈晚寧就一天不會從這件事裏抽離出來。
    陸璟言如果還活著,看到這樣的沈晚寧,心大概也是會痛的。
    想到這裏,宋綰眼眶都紅了,宋綰啞著嗓子,道:"本來這件事我不願意說,畢竟真相還沒查出來,我也沒有證據,但是沈晚寧,前幾天我想起來,當年我被車撞了以後,在醫院醒過來,我是有告訴大哥,爸爸在別墅的。"
    沈晚寧愣住了:
    宋綰也不想說太多,她知道沈晚寧並不是真的相信她,現在真相還沒完全爆出來之前。她隻是不想讓溫雅走。
    宋綰壓抑著情緒,道:"這件事和大哥也脫不了關係,不管你信不信,當年的錯根本不在我,爸爸和二哥的死,也並不是我一手造成的,這些年,我背著這些罪名,也背得夠久了。"
    --
    另一邊,陸薄川站在辦公室裏,手指間夾著煙,眼底一片陰霾重重。
    前兩天保鏢跟丟了溫雅後,昨晚他從會所出去,在路上遇到了溫雅,鬼使神差的,他讓鄭則開車跟了上去。
    然後他親眼看到溫雅上了一輛沒有掛牌的車,他和鄭則跟了一路,那邊的人警覺性很高,盡管鄭則已經跟得很緊了,最後卻還是跟丟了。
    鄭則站在他身後。道:"她這兩天在辦理出國的手續,如果她出國了,很多事情就更難辦了。"
    陸薄川沒出聲。
    "公司這邊,還要按照原計劃進行嗎?"鄭則看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風險可能會很大,到時候公司麵臨的危險會很嚴峻。"
    陸薄川現在基本上是在拿整個陸氏在和上麵的人博弈,要將那個人逼出來。
    宋綰不在這裏後,他幾乎是放開了手腳在查當年的事情,而這樣查下去,那邊明顯是已經坐不住,現在已經開始在打壓陸氏了。
    陸薄川沉默的吸著煙,眸色深邃幽暗,良久,他薄唇輕掀:"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那個人給我揪出來!"
    那個人的動作越大,破綻就會越多,可供調查的行跡就會越多,隻要能查出來是誰,就會好下手得多。
    至於宋綰,陸薄川這邊已經知道她在蔣奚那邊,雖然這讓他有些不淡定,但是不得不說,這種時候,她在蔣奚那邊,反而更安全。
    陸薄川剛開始以為宋綰會去找季慎年,畢竟,在海城,如今還願意收留宋綰的,也隻剩下了季慎年。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是克製不住的憤怒,身上的氣壓也低到了極點,整個陸氏的人看到他,都像是被一層低氣壓籠罩。
    隻是無論他怎麽從季慎年那邊查,都查不到宋綰的任何蹤跡,直到後來,他調出了那天宋綰甩開他後,附近所有道路的監控,才慢慢查出了她的去向。
    在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他也沒淡定多少,要知道。相比於季慎年這種在季家束手束腳,身邊的危險一大堆的人,蔣奚就強了不止一點兩點。
    他家世背景強大,父母又是很開放的那種類型,本人也異常優秀,性格冷也完全是天生的原因,但是這種性格的人,一旦對人好起來,是很難讓人抵抗的。
    宋綰的性格陸薄川知道得很清楚,他可以利用宋綰的愧疚困住她,甚至是困一輩子,但是一旦宋綰一旦真的開始恨他,不想和他牽扯上任何瓜葛後,她是很快就能抽身的。
    根本不會在原地再去看他一眼。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不淡定。
    但是這種時候,他又不得不承認,宋綰回到他身邊,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他心口一邊洶湧著戾氣,一邊卻又清醒的知道自己現在最好什麽也不用做。
    陸薄川沉沉的抽著煙,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
    而與此同時,江雅醫院。
    程承開著車,看著跟在後麵的車輛,眉目冷靜得有些過分。
    從昨天開始,他就感覺到不對勁,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
    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程承看著後視鏡裏死死咬著他的車輛,冷靜異常的勻速開著車,然後,在一個十字路口,一輛大貨車拐彎的時候,他猛地一打方向盤,將油門轟到了底!
    後麵刺耳的刹車聲響了起來,大貨車一腳踩下刹車,整個車身幾乎都橫亙在了馬路中央,等回過神來,嚇得渾身的冷汗都下來了!
    幸好在十字路口他的車速開得並不怎麽快,然而這一幕還是驚險又刺激。
    司機將車窗降下來,幾乎是想要破口大罵!
    但程承的車卻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程承幾乎是擦著貨車的車身轉了這個彎,等一超過大貨車,他一腳踩下油門,冷靜又睿智的將油門轟到了底,揚長而去。
    後麵刹車聲此起彼伏,程承卻看也不朝著後麵看,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住所以後,程承的眼底一片冰冷,他心裏很清楚,當初那些人,恐怕已經找了上來。
    --
    宋綰掛了電話後,在原地站了很久。門外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宋綰轉頭一看,是蔣奚。
    蔣奚看到宋綰的模樣,愣了一下:
    宋綰剛剛站在這裏的時候,有一種很強烈的衝動,她想衝到陸氏集團,去質問陸薄川,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放溫雅出國。
    他是不是要放過溫雅。
    或者打電話過去質問。
    但是她隻是站在這裏,克製著所有的情緒。
    宋綰吐了一口鬱氣,道:
    蔣奚目光涼了下來,他對沈晚寧沒有什麽印象。但是卻知道,當初陸薄川將宋綰帶去宴會現場,沈晚寧差點將宋綰一把掐死,而宋綰卻連手都沒有還過,任憑她掐的事情。
    那個時候幾乎是宋綰對陸家嘴愧疚的時候,剛剛出獄沒多久,剛剛接觸到沈晚寧,那個時候,沈晚寧這個人什麽也不做,隻是站在宋綰麵前。對宋綰而已,都是一種誅心的存在,更不要說她對宋綰說的那些誅心的話。
    所以哪怕沈晚寧是陸璟言曾經的女朋友,蔣奚對她也沒什麽好印象。
    蔣奚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很冷,像是沁著一腔怒意。
    宋綰卻沒有怎麽注意到,她道:"她告訴我,溫雅在辦出國手續,她可能要出國了!出國?我幫你查一查,她就算要出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你先別著急。"
    陸薄川這種時候,未必會放她走。
    後麵幾天,蔣奚都在查程承的整容資料,但是還沒等他完全查出來。
    宋綰這邊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個時候宋綰正在睡覺,電話是半夜響起來的,她這天也睡得極其不安穩,半夜電話響起來,嚇了她一跳,不停的喘息。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宋綰驚喘了一口氣,將手機拿過來,一看,就愣在了原地。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宋綰盯著號碼看了好一會兒,才接了起來,然而,一接起來,她的心就是猛地一跳。
    那個人的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溫和平緩,他道:"宋綰。你是不是去過許嬈的老家了?"
    宋綰一下子就辨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來源是誰。
    宋綰道:
    "你知不知道,許嬈因為你,出事了!她被人綁架了!"
    宋綰愣了一下,渾身冰冷!
    她幾乎是有些顫抖的問:
    她雖然去了許嬈的老家,但是絕對沒有任何想要將許嬈拖下水的意思!
    程承道:"那些人查到了我這裏!然後把許嬈給帶走了!讓我明天一早,去碼頭那邊!這件事和她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要把她牽扯進來!"
    宋綰心慌意亂,眼眶都被逼紅了:"程承,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如果當年不是你對我催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宋綰說完以後,程承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直接掛了電話!
    宋綰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過去敲了敲蔣奚的門,敲得有些急切。
    蔣奚被宋綰吵醒,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到門口,看到了神色慌亂的宋綰,立刻問道:
    宋綰焦急的道:"你能不能調到人,好像我們去許嬈的老家,被人盯上了,剛剛程承給我打電話,說許嬈被人綁架了!"
    蔣奚陪著宋綰去許嬈的老家時,宋綰就將許嬈的情況給蔣奚說了一遍。
    蔣奚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他趕緊道:
    說完,蔣奚立刻去拿手機,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
    等電話打完,一轉眼,看到宋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點了一支煙抽起來,她的手都在發抖。
    蔣奚格外心疼。他是真的很喜歡宋綰,從第一眼看見,宋綰就已經紮根在了他心裏。
    他從未想過,這輩子能和宋綰有什麽交集,也從未想過,能和她走得這麽近,讓她住進自己的家裏來。
    而直到住在了一起,他才又慢慢感受到,宋綰的堅韌,那種像是一個冰棱。狠狠戳在他心上的堅韌,讓他疼。
    蔣奚過去,他將宋綰抱進了懷裏,道:"綰綰,我們先在這裏等一下結果,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宋綰卻忍不住哭了起來。
    宋綰哽咽著,她道:
    陸宏業,陸璟言,周竟,許嬈,一個又一個,她總是不停的連累別人。
    蔣奚知道宋綰生病,情緒很容易消極,並且很容易往不好的地方想,他道:"綰綰,這都不是你的錯,這件事無論如何,你都得查下去,你不用永遠為別人過錯買單。你不用永遠背著這些罪行。"
    宋綰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是真的承受不住再有人為了這件事而受到牽連。
    她哭得那樣大聲,像是發泄,又像是太痛了,已經到了極限,她承受不住。
    她真的覺得很痛苦,有時候想,要不就算了吧,是不是死了就解脫了,可是她怎麽能解脫啊。
    她的哥哥,躺在手術室。等著她用錢來續命。
    要是這件事一天不解決,她就永遠也好不起來,她的病會一天比一天嚴重。
    --
    宋綰哭了好一會兒,漸漸緩過勁來,六點五十分的時候,蔣奚那邊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七點鍾,蔣奚帶著宋綰坐上了去往碼頭的車。
    車上的時候,宋綰一直緊緊的抿著唇,心弦緊繃到了極致。
    她打了程承的電話,但是程承的電話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蔣奚雙手握住方向盤,那邊的碼頭他已經派了人過去。
    蔣奚看著宋綰臉色發白的樣子,握住方向盤的手指用力收緊,良久,他道:"綰綰,你不要太擔心,不會出事的。"
    宋綰側著頭看著車窗外,她也想勸自己,不會出事的,但是她根本止不住。
    這些人是誰,她都不知道,她也想不通,為什麽她隻是去打聽了一下許嬈,打聽了一下程承,事情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想起那個鄰居對她說的話。
    她說:"他們啊,坐牢的坐牢,跑的跑,早就不見咯!這種人,每天都隻知道對老婆拳打腳踢,還打孩子!坐牢都是便宜他了!"
    可是從宋綰看到許嬈的那一刻起,從來沒有把她和這些事情聯係在一起。
    那個時候,她負責a區那個項目,所有人都對她有敵意,所有人都在為難她,羞辱她,她站在會議室裏,都像是站在刀尖上。
    隻有許嬈,她告訴她,a區那塊地,其實已經無力回天。裏麵的高層帶著內部文件叛逃了。
    而宋綰和許嬈接觸的那段日子。
    許嬈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別的方麵,從來沒有懈怠過。
    宋綰死死抿著唇。
    "綰綰,我的人已經過去了,不會出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那些人既然是打電話給程承,那麽就證明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許嬈,肯定不會出事的。"
    宋綰卻搖搖頭,她知道的。如果找上許嬈的那些人,是當年販毒的那些人的話,那些人是根本沒有什麽人性可言的。
    就像是當年,周家出事,周家的人被人亂刀砍死一樣。
    再或者,根據那些人對程承的描述,如果程承真的是江諶的話,他的家人當年不也同樣遭遇了這一切嗎?
    他那麽多年,選擇在那邊當臥底,必定也和自己的家人有關。
    宋綰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冷靜。
    蔣奚也不再說話。
    上午八點二十五分。蔣奚那邊的電話打了過來,蔣奚和那邊的人通完電話,也不敢遲疑,往目的地開。
    往碼頭去的那條路上,早上一路通暢無阻,蔣奚將車開出了極限。
    九點整,蔣奚和宋綰看到了碼頭,蔣奚解開安全帶,那邊有人朝著這邊跑了過來,蔣奚一邊解安全帶一邊朝著宋綰道: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碼頭那邊的一輛輪船上,突然的一聲爆炸聲猛地響起!
    漫天的火光在這一刻幾乎衝天而起,掀起了一波波熱浪!
    宋綰的心,在這一刻,幾乎要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