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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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
    m國。
    學生宿舍,宋綰正在趕一個設計稿,宿舍外麵響起了鬧哄哄的聲音。
    同宿舍的angel從外麵進來,興奮的朝著宋綰道:"宋!那位帥哥又來找你了!天哪,這個亞洲男人是真的好帥啊!真的好讓人心動啊!你趕緊下去啊!"
    宋綰已經見怪不怪,將設計稿保存好,站起身拿了外套穿上,又圍了一條圍巾,蓋住大半個臉,隻露出一雙又大又漂亮的眼睛。
    她從宿舍出去,果然看到了樓下的蔣奚。
    宋綰到達m國後,過了一段很是渾渾噩噩的日子。
    她離開海城的時候,離開得決絕,告訴陸薄川她將那個孩子打了,但其實當時她進入手術室後,就那麽坐在那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失控的哭了起來。
    她沒有舍不得這個孩子,她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感覺到絕望,痛苦。
    但是她是個病人。還是個孕婦,她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原本以為,打掉他,她會覺得解脫。
    但是走進手術室後,她卻並沒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一刻,好像也並沒有讓她覺得更好過,反而是被更大的絕望和痛苦包裹。
    後來她和旁邊另外一個打胎的女孩兒商量,讓那個女孩兒用她的名字,簽了那份手術單。
    她出國後沒多久,就聽蔣奚告訴過她,她走後差不多一個月,溫雅和陸卓明就入了獄,溫雅被判了死刑,而她背後的那個人,也在陸薄川的協助下,牽扯出了背後巨大的利益鏈,甚至於二十四年前的事情,和四年前的事情,全部完完全全的翻了案。
    溫雅入獄前,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將四年前的事情,完完全全的交代在了公眾麵前。
    當時引起了很大的社會輿論,震驚了整個娛樂圈,很多人翻出當年宋綰的各種視頻,全部都在心疼宋綰的遭遇。
    而陸薄川和夏清和的婚禮,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別人攻擊的對象,甚至是夏清和本人,也成為了大家攻擊的對象。
    覺得她是落井下石。很多人不知道從哪裏挖出來的內部消息,又有人說起了當年宋綰的很多遭遇,都和夏清和分不開。
    夏清和的黑粉一夜之間好像全部冒了出來。
    那個時候宋綰因為懷孕的關係,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她很多時候,都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顏色,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敗的,有時候半夜醒來,她會被一種巨大的痛苦籠罩。
    她照顧不好周竟,照顧不好肚子裏的孩子。
    哪怕蔣奚給她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也無濟於事。
    後來生了孩子,她的病情到達一個爆發期。
    她知道陸薄川很長一段時間,會守在她的樓下,一守就是一夜。
    孩子生下來後,她帶了一個月,後來讓蔣奚送給了陸薄川。
    她帶不好,她想對她好,但是她會在聽到孩子的哭聲的時候,突然毫無預兆絕望起來。
    那段時間她經常過得渾渾噩噩,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活死人,活得麻木。對外界沒有感知,隻活在自己的情緒裏,動不動就失控。
    後來她把孩子給了陸薄川,給出去的時候心很痛,像是骨肉剝離一樣。
    但是她沒有辦法,她連她自己都照顧不好。
    孩子送過去後,宋綰慢慢開始接受正式的藥物治療。
    藥物治療的過程很痛苦,她的反應變得遲鈍,身體開始發胖,有時候會因為藥物的副作用陷入更加灰敗的情緒,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想自殺。
    反反複複。
    每當她覺得藥物控製開始有效果的時候,又會突然跌落到穀底。
    而那半年裏,經曆了什麽,她卻想不起來。
    她隻知道,有人跟她說:"綰綰,如果你覺得痛苦,就把這些東西全部忘記吧。"
    然後她就真的開始慢慢忘記了。
    忘記了那些仇恨,忘記了陸薄川,忘記了自己的孩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半年過後,她的病情開始慢慢好轉。
    但是那半年裏,經曆了些什麽,她卻是模糊的。
    當然,也不是毫無印象,她隱隱知道,那半年裏,一直有人守在她身邊,她有時候在外麵,遇到危險,會莫名其妙的化解。
    有時候在外麵發病,會有人從後麵抱著她,然後喊她:
    那人的眼淚會流進她的脖頸裏。
    感受到那人有力的力臂,她會突然很悲傷,那種悲傷像是一種巨大而蒼涼的悲愴。
    但是她卻想不起來那個人的臉。
    而她的病真正開始好轉,是在得知周竟醒過來的消息,那個時候就好像是幹枯的沙漠裏突然降了雨。
    而那段時間,她覺得身邊一直有人陪著的那種感覺還會偶爾存在,但是沒有之前那麽強烈。
    再後來。宋綰會偶爾想,那個人,大概是蔣奚吧。
    而在她的病情有所好轉的時候,蔣奚將一份推薦信給了她,問她想不想去讀書。
    宋綰看了很久,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然後又是過了很久,才想起來,她曾經的夢想好像是想當一名出色的設計師。
    那個時候她真的很遲鈍,藥物讓她很多時候連行動都變得沒有那麽靈敏。
    她歪著臉對他笑笑,沒有多少雜質,笑得月牙彎彎,說:
    蔣奚覺得心疼,宋綰大概是不知道,在她生病最嚴重的那段時間,她對周圍所有的事情都是遲鈍麻木的,唯有對一個人,她會突然哭出聲來。
    她隻是聽聽那人的聲音,情緒都會變得有起伏。
    宋綰又問。
    
    周竟也笑,說:"你以前大學沒畢業,可惜了,蔣奚給你推薦的這個人,名氣很大,在建築設計圈裏有很高的名望,隻是性子有些古怪。"
    周竟是在當年得知宋綰是自己妹妹後,才開始了解這個圈子的。
    當年他突然從律師轉行,也是因為,那個時候他查到了很多東西,但是一個律師能做的東西太有限,而且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查下去。
    就像是陸宏業會擔心宋綰和陸薄川一樣,他也會在乎宋綰和陸薄川的感受。
    對於他來說,已經故去的人,遠遠沒有在身邊的人的幸福來得重要。
    宋綰就點了點頭。
    於是宋綰像個大學生一樣,開始去學校上課。
    剛開始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維變得緩慢,很難接收老師的教給她的知識。
    那個時候,她會慢慢被負麵情緒包裹。
    她已經是個很聰明的人,學這些東西很快,而且自己的天賦很高。
    這樣的落差讓她接受不了。
    但是周竟會告訴她:"綰綰,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陪著你。"
    宋綰的心態會慢慢趨於平緩。
    然後她會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去學習,去理解。
    而一年以後,她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開始感受到周圍的喜怒哀樂,身材也恢複得差不多,慢慢變得會笑了。
    比如現在,她站在蔣奚麵前,巴掌大的臉隻露出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著他,笑得讓人心悸,朝著蔣奚問:
    宋綰是隱隱感覺到蔣奚喜歡自己的,他對她太寵了,恨不得全世界的東西都給她。
    如果他告白,宋綰是會答應的。
    宋綰有時候會覺得很奇怪,她生病的時候,蔣奚會緊緊的抱著她,好像生怕她消失一樣,那種愛意哪怕她的感覺很遲鈍。也能感受得到。
    但是她的病好了,他反而變得很克製了。
    蔣奚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說:"不是說了,從國內帶了火鍋給你吃嗎?正好你哥哥這幾天升職,一起給他慶祝。"
    周竟在這邊幹回了他的老本行。
    宋綰笑得眼底像是有星辰,她道:
    蔣奚我在這裏等你。"
    打火鍋的事情,自然是沒要宋綰上手的,之前有一陣子蔣奚國內國外跑很累,有一次周竟出差沒回來。蔣奚來看宋綰,宋綰看他累,問他:"餓不餓?餓的話,我就去給你煮點吃的。"
    她說得信誓旦旦,蔣奚一直以為,宋綰這種女孩,是十項全能型的,畢竟她以前,不管各方麵,都很聰明,就連走的時候,都成了那個樣子了,卻還是記得,將沒有打胎的事情,瞞陸薄川瞞得死死的。
    剛開始陸薄川不知道宋綰沒打孩子,國內的事情還沒解決,他也沒能去國外看宋綰,幾人在國內聚會,陸薄川喝得太醉了,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放在臉上,大家都以為他睡著了。
    後來散場的時候,蔣奚才發現,他指縫間全是一片濕潤。
    後來沒多久,溫雅就被判了死刑,陸卓明入獄。
    他知道陸薄川去看了陸卓明,兩人不知道談了什麽,總之不是很愉快。
    蔣奚也是後來才聽說,好像陸璟言的死,也和陸卓明有關。
    因為當年的事情。陸璟言好像發現了什麽。
    而這麽多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恨陸薄川。
    他不是陸宏業的兒子,陸宏業反而是害死他親生父親的罪魁禍首,他對陸家唯一的溫情,都在陸薄川砸斷了他雙腿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殆盡。
    他活著,隻想看到陸薄川痛苦。
    所以他讓陸薄川原諒宋綰,因為知道他那個時候根本做不到。
    他越是包容宋綰,陸薄川就越會活得痛苦。
    他要讓他也活得生不如死。
    陸薄川對他唯一的愧疚,大概也在查到陸璟言的真正死因的時候。全部化為烏有。
    但是這些事情,沒有人告訴宋綰。
    宋綰生病的時候,蔣奚是有告訴過她,溫雅和陸卓明,還有賀南山的之後的結局的,但是那個時候宋綰聽到,已經沒有多少感覺了。
    蔣奚收回思緒,看著上方看著自己的宋綰,他還從來沒有吃過宋綰做的東西,這些東西他過去的時候,連想都不敢想。
    蔣奚於是道:
    那個時候,怎麽說呢,他是抱著一種,極其期待的心情,等待宋綰給他做一頓吃的的。
    但他那段時間是真的太累了,在沙發上坐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廚房裏的一聲巨響,生生把他給嚇醒了,以為廚房爆炸了。
    等走到廚房一看,又被嚇了一次。他是真的沒想到,宋綰對廚房的危害力有這麽大。
    而且她大概是真的為了招待他,不會做飯,居然還做得特豐盛--至少準備的食材是很豐盛的,但做出來是真的不知道是個什麽鬼東西。
    趕緊讓她去休息。
    自此以後來蹭飯,不管是他還是周竟,是再也不敢讓她去廚房了。
    宋綰倒也不是故意的,她之前做得最成功的,大概就是在景江的時候,做的那頓腥味十足的麵條了。炒菜做飯是頭一回。
    幾人打了一頓火鍋吃,邊吃邊聊,兩人問宋綰在學校的事情。
    宋綰道:"現在還好了,好像慢慢找回了那種感覺。"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然後周竟說:"聽說你又被你們學校的人表白了?"
    這都是家常便飯了,宋綰長得漂亮,甚至可以用驚豔來形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生過病的緣故,她在學校的話並不多,就有種高嶺之花的感覺。
    而隨著她的病慢慢好起來,她的學習成績也慢慢的升了上去,她在學校是很出色的。
    喜歡她的人很多。
    宋綰含糊的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蔣奚。
    蔣奚握住筷子的手指收緊,他也看著宋綰,問:
    宋綰心髒有些收緊,她也不收回視線,就那麽看著蔣奚,說:
    蔣奚不知道怎麽說。
    他其實有些知道,宋綰喜歡他,大概是因為什麽。
    蔣奚有點想抽煙,他說:
    宋綰就笑了。她說:
    蔣奚回國後,想了很久,把陸薄川約了出來。
    宋綰生了孩子後,那段最灰暗的時光,其實真正無時無刻陪在身邊的人,並不是他。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心裏最起碼的道德底線,讓他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情況下,去和陸薄川爭。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宋綰像個木偶一樣,走在大街上,差點被車撞的時候,是陸薄川將她甩開,後來他住院,宋綰也完全不知道。
    這樣的危險,當時對於宋綰來說,簡直像是家常便飯。
    她對周圍的一切遲鈍又沒有感覺,好像看人和車的時候,一切都是虛無的,所以她很多時候,都躲避不及。
    那個時候陸薄川的神經,就像是繃成了一根線,隨時隨地都像是拉滿的弓。
    但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曾經勸阻她,讓她不要出去,因為陸薄川曾經做的那一切,留給她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蔣奚很多時候看著他跟在宋綰身後,都覺得這樣下去,哪一天宋綰沒崩潰,陸薄川大概就會倒下去了。
    他們之間有兩個孩子,就算宋綰刻意忘了,但是其實誰都知道,她其實隻是將這一切,埋在了心底。
    不去觸碰,不去回憶,不去傷感。
    她成了最沒有過去的那個人。
    陸薄川到的時候,蔣奚正站在窗邊抽煙。
    他是真的不喜歡煙味,即便是抽,也隻會抽一根。
    而自從遇見宋綰後,他抽的每一支煙,都和宋綰有關。
    陸薄川現在是想將公司往m國遷移,蔣奚一支煙抽完,回頭看陸薄川,陸薄川這兩年變化很大,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戾氣和冷淩。
    蔣奚說:
    陸薄川皺了皺眉,有些煩躁,但他的眸子顯得深邃沉靜,他道:
    如果她答應了,我就不和她分開了。"
    陸薄川是真覺得宋綰挺絕情的。她說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了。
    之前生的那個孩子不要了,後來的那個也不要了。
    她不僅不要了,還將他們忘得一幹二淨。
    陸薄川了一聲,臉色很沉,他薄唇輕掀道:
    說完出了包間的門,訂了一張機票,連夜飛去了m國。
    去踏馬的告白,他要去把那個女人給宰了。
    宋綰學校這幾天有一個建築設計的比賽要參加,這次的比賽含金量很高。到時候會登上雜誌,如果有署名的話,在業內會引起不小的轟動,所以這幾天她忙到很晚。
    這天晚上宋綰查完資料,從學校出來,往宿舍的方向走。
    剛要上樓的時候,腰間猛地被一股大力狠狠一箍,宋綰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還沒來得及驚呼,她被人抵在了黑漆漆的樓梯口處。
    男人的氣息侵略上來。宋綰覺得壓迫,她就在這種壓迫與驚懼中,對上了一雙深邃黯沉的眼。
    明明四周那麽黑,但她卻仿佛能感覺到那雙眼底洶湧著海浪一樣的情緒,一層又一層,像是能將她吞噬,死死盯著她。
    宋綰的心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跳得很快。
    然後,她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