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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安公寓。

    蘇桃上去的時候，門是開著的！

    媽媽坐在客廳裏，雙腿並攏，背脊挺的筆直，顯得有些拘謹。

    “媽。”

    她走進去，環顧了一周，顧予苼不在攙。

    正好，避免了見麵的尷尬！

    過去幫媽媽擰起行李，“走吧。悅”

    蘇媽媽拉住她，“予苼剛才接了個電話去房間裏了，你去給人家說一聲，不能不懂禮貌。”

    她心裏有事，沒注意到媽媽對顧予苼的稱呼已經從‘顧先生’變成了‘予苼’。

    “估計是很重要的電話，我等一下打電話跟他道謝，你坐了這麽久的車也累了，我先帶你回去休息。”

    正說著，顧予苼就從房間裏出來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褲腳很長，深v領的t恤，纖長的手指扶著二樓的樓梯扶手，他看了眼蘇桃，又將視線轉向蘇媽媽，“伯母，我已經定好餐了，吃了午飯我送你們。”

    蘇桃看著他唇角勾出的弧度，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有笑的這般溫潤的時候，低聲跟媽媽說了句：“我們還是不要麻煩顧總了，回去在路上隨便吃點就行了。”

    蘇媽媽對顧予苼還是有種本能的恭敬，她並不知道蘇桃已經辭職跳槽的事，隻當他還是蘇桃的老板，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氣場，這種感覺，從在醫院初見時就已經根深蒂固了。

    “予苼，還是不麻煩你了，這一上午，已經給你添了夠多麻煩的了，飯我們就不吃了，這次的事還要謝謝你。”

    顧予苼轉動著手腕上的表，“伯母，餐定了就不能退了，您來洛安，我也該正式請您吃頓飯的。”

    蘇媽媽隻聽到他的前半句，“那要多少錢，讓桃子還給你吧，太不好意了。”

    她了解蘇桃，不是不懂事的人，她這樣子，明顯是不想跟顧予苼過多的接觸！

    蘇桃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就不信，他真缺這幾個錢。”

    “算了，也不是很貴，就一兩千塊錢，我也就是想盡地主之誼請伯母吃頓飯，既然伯母不想去，就下次吧。”

    一兩千塊錢，還不能退。

    蘇媽媽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倒不完全是因為錢的原因，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好像不去就真的是她們太不對了。

    他訂餐的時候也沒跟她講過，如果知道，她肯定會拒絕。

    看了眼蘇桃：“桃子，怎麽說也是予苼的一番心裏，吃了再回去吧。”

    蘇桃知道，如果堅持要走，這一千多塊估計要讓媽媽內疚許久，反正也就吃頓飯的時間，裏子麵子都讓顧予苼做足了，還能怎麽辦。

    他定的是中餐。

    蘇桃鬆了口氣，還好他沒整個拿刀叉的牛排。

    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帶他們去包間，顧予苼將燙金的菜譜遞給蘇桃媽媽，“您看，有什麽喜歡吃的菜。”

    媽媽第一次進這麽高檔的餐廳，並沒有蘇桃想象中的舉足無措，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沒有翻菜單，“客隨主便，沒有特別挑剔的東西。”

    菜上的很快，重重疊疊的擺了一桌子！

    這麽多，夠得上十個人的餐了。

    蘇桃本來就心情不好，被強迫著來吃飯，憋了一肚子火，這下總算找到突破口了，“浪費糧食，也不知道農民伯伯辛苦。”

    “我們點的多，農民伯伯的菜才賣的多，如果每個人都隻點一盤菜，誰來推動國家經濟？他們感謝都來不及呢，不會詛咒你的。”

    “歪理，國家現在提倡光盤運動，吃不完讓你兜著走。”

    顧予苼撩唇笑了笑，“我不當官。”

    “桃子，不準這麽沒禮貌，予苼是你老板，怎麽說話的。”

    蘇桃才想起，當時從顧氏辭職，還沒來得及跟媽媽說呢，新聞鬧的很大，那段時間她也不敢跟媽媽打電話，生怕她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會生氣！

    所以，就拖到現在了。

    看媽媽的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

    她鬆了口氣，也不想當著顧予苼的麵跟媽媽談她辭職的事，夾了塊排骨在她碗裏：“多吃點，這家的菜味道不錯。”

    蘇媽媽低頭吃飯。

    吃到一半，蘇桃奇怪的看了眼今天格外安靜的媽媽，“媽，是不是不好吃？”

    她平時在餐桌上不是這樣的。

    雖然話也不多，但也不是一句話都不說啊！

    “很好吃。”

    這種怪異，一直持續到用完餐，蘇媽媽喝了口餐廳專門為飯後準備的助消化的大麥茶，“予苼，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們就先走了。”

    “伯母，我送你們吧，”顧予苼起身，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挽在手臂上，“外麵下雨，不好打車。”

    “不用了，我們坐公交回去就行了，剛才來的時候，看到有站牌，”她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顧予苼，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蘇桃，意有所指的說：“這大麥茶雖然好，但是上火的人卻是不宜喝，所以，再好的東西不一定適合自己，選對了，才是最重要的。”

    顧予苼沉默的幾秒時間，蘇媽媽和蘇桃已經走出了包間。

    他沒有去追，剛才蘇媽媽的那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他和蘇桃，不合適！

    餐廳裏有傘，是專給那些忘了帶傘的客人提供的服務，蘇桃交了押金，從傘架上拿了把傘。

    “媽，你怎麽突然過來了？還去了顧總家裏。”

    “我在火車站，正好碰到顧先生去送人，他還認得我，就先帶我去了他家。”

    “哦。”

    有這麽巧合的事？

    但如果不是巧合，難不成還是顧予苼專程去接她媽媽？這更不可能。

    公交站牌有遮雨的地方，蘇媽媽收了傘，“王嬸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年來洛安買房子的？”

    蘇桃想了想，大概有個印象，也就知道有這個人而已，大概的模樣都忘了，“記得啊，怎麽了？”

    “她的侄子從國外回來了，那天她回鎮裏走親戚，聽說你還沒交男朋友，就跟我提了這事，說是在國外上班，結婚後你也可以過去。”

    一提到相親，蘇桃就各種頭痛，頭靠著媽媽的肩膀，努力抱著她的手臂搖晃，“你這是有多恨我啊？要把我趕到國外去。”

    蘇媽媽瞪了她一眼，為了她的婚事，頭發都要愁白了，“國外賺的錢多，你去呆幾年，等手裏有餘錢了，就回來開個店，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賺錢是多，但那好的待遇都是針對他們本國人，中國人去那邊，完全是賺辛苦錢，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如果是黑戶，還經常拿不到工資，被打是常事。”

    “有你說的那麽玄乎？你不也經常去那邊出差嗎？沒見你瘦成個猴子回來呢？”

    “可是老板是中國人啊，那些國外的見了總公司的人，巴結還來不及呢，我要去那邊打工，老板換成個美國佬，欺負死我。”

    這種情況有，但都是些沒文化的中國人去那邊幫私工才會遇到這些情況。

    大企業裏是沒有的。

    她也申請了去美國的分公司，但現在還不能告訴媽媽，她要知道了，估計撮合的更加賣力了。

    ***

    她一再拒絕也沒有用，星期六，蘇桃被媽媽強迫著換了套顏色豔麗的衣服，拖到了約定好的咖啡廳。

    扯了扯羽絨服上粉紅粉紅的毛球，“您確定，我穿成這樣不是在裝嫩？”

    這明顯是十八歲的小女生打扮啊。

    粉紅色羽絨服，白色毛衣，白色鉛筆褲，幸好配的是雙黑色馬丁靴。

    “本來就年輕，裝什麽嫩？”蘇媽媽瞪了她一眼，“等一下別亂說話，你的性子，也收斂收斂。”

    蘇桃一臉不情願的跟在她身後嘀咕，“你也說我年輕，還逼著我相親，人家還以為我多恨嫁呢，降低了我的行情，彩禮五萬的，都隻給你二萬五。”

    “閉嘴，隻要你能嫁個對你好，疼你愛你的人，我一分錢彩禮不要都可以。”

    蘇桃苦著臉哼哼。

    臨近門時，蘇媽媽回頭，“給我笑啊，別一副哭喪似的。”

    他們進去的時候，王嬸和她那個海龜侄子已經在了，朝著她們招手！

    “這就是你女兒蘇桃吧，哎呦，好幾年不見，長的越來越漂亮了，走在街上我都認不出了，”王嬸熱情的拉著她的手，跟她介紹：“這位是我侄子，叫王其，剛從法國回來。”

    “你好，我是蘇桃。”

    蘇桃習慣性的伸手，王其急忙站起身子跟她虛握了一下。

    一場相親，頓時整的跟商場應酬似的。

    “哎呦，你們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握手這一套，哪像我們那個年代，坐著跟兩個木樁子似的。”

    汗——

    這語氣，怎麽跟媒婆似的。

    蘇媽媽笑著點頭，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王其。

    他今天穿著一套黑色西裝，裏麵配條紋針織衫和白色襯衫，很紳士的搭配。

    長的也不賴，寬額、高鼻梁、嘴唇厚薄適中。

    王嫂朝蘇媽媽做了個眼色，“我來的時候見那邊一件衣服挺漂亮的，你陪我去看看？”

    “好。”

    兩個長輩走了，氣氛也鬆懈了。

    幾分鍾過後，對麵的男人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她要直接走了，估計回去要被扒下一層皮。

    猶豫再三，朝王其笑了笑，“聽說你長期在國外？”

    相親女方找話題的，估計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

    “嗯。”

    “法國？”

    剛才聽王嫂說的。

    王其看了她一眼，估計是想說她問了句廢話，礙於紳士風度，沒吭聲，幾秒過後，“嗯。”

    蘇桃：“......”

    來個人救救我吧。

    話題終結，兩個人繼續沉默，蘇桃不停的看表，那兩個看衣服的，不會是走丟了吧。

    “你多大了？”

    對方估計也覺得場麵很尷尬，主動開口了。

    但這個話題，卻是女人最敏感的。

    她憋著沒發火，但臉色已經不好了：“快27了。”

    其實，相親對象問這個問題很正常，總不能年紀都不知道就決定交往吧。

    萬一女方比男方大呢！

    但蘇桃對他的印象極差，所以不管他問什麽問題，她都有刺挑。

    “哦，我30了。”

    蘇桃：“......”

    難怪到現在還沒交女朋友，估計沒人受得了他這個性格！

    她惡毒的想——

    幹脆找個啞巴吧。

    兩個人都不說話，正好配對。

    “小姐，您的加冰奶昔？”

    蘇桃正憋一肚子火呢，服務員給她上杯加冰奶昔，這大冬天的，誰沒事找虐喝加冰的啊。

    而且，她點的咖啡早就上了。

    他是眼瞎了看不見是不是？

    “我沒點這東西，你們怎麽服務的，客人是誰都搞不清楚嗎？”

    對麵的王其總算有點麵部表情了，眉頭皺起。

    這是不滿意她？

    被訓了一頓，服務員依舊保持著優秀的服務態度，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卡座：“是那位先生替您點的，他說您需要降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