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師，咱們去試試肉夾饃不？”

    楊兮兮興奮道：“不好吃可以放下就走呢！”

    “想試就去試吧！”李峰不以為意道。

    楊兮兮拉著林思芸往前拽。

    很快，越過一輛油炸車，一輛肉夾饃車出現在四人的視線當中。

    這車比平常的肉夾饃車要大了不少，是輛柴油三輪車改造而成，側麵貼著張廣告紙。

    臘汁肉夾饃、現烤現賣。

    夾肉、夾火腿、夾雞蛋、夾豆腐。

    下麵，是老板的手機號。

    攤主高大威猛，目測起碼在一米九以上，身材魁梧，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

    頭上戴著個鴨舌帽，帽簷拉得很低，隻能看到他那濃密的絡腮胡。

    “給我來個夾雞蛋的，林妹妹，你要什麽的？”

    楊兮兮拉著林思芸先一步跑到攤前。

    “你吃完我再決定。”

    肉夾饃到處都有，除非特別好吃，否則林思芸不作考慮。

    “你們呢？”楊兮兮又看向李峰和阿飛。

    “等你吃完再說。”李峰的想法也是一樣，楊兮兮的單子上可是有十幾種美食和小吃，留著肚子比較好。

    “一樣。”阿飛緊跟大流。

    “那就來個夾雞蛋的。”楊兮兮開口道。

    “好的！”

    老板應了一聲，聲音有些生硬古怪，聽起來很別扭……

    “你是外國人？”楊兮兮驚呼道。

    李峰三人也有些意外，老外賣肉夾饃，夠稀奇的。

    漲見識了。

    老板一邊攤雞蛋，一邊用生硬怪異的腔調回道：“我是美國人。”

    楊兮兮奇怪道：“那你的喇叭，說的普通話怎麽那麽標準？”

    “我是請你們華夏朋友幫忙錄的，他很熱情，幫我錄了好幾遍。”老板解釋道。

    楊兮兮頓時興奮起來，她感覺這位外國友人很健談。

    正好，她也喜歡找人聊天。

    “你為什麽不自己錄呢？聽到外國人的聲音，更吸引人吧？”

    老板搖頭：“不能太吸引人，會上新聞。”

    “哦。”楊兮兮恍然道：“你不喜歡出名嗎？帶著帽子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怕被人拍照？”

    “不是不喜歡出名，也不是喜歡出名，是不喜歡……不喜歡……”老板有些卡殼，好半晌，他才組織好詞匯：“不喜歡被人認出來。”

    “難道說，你是逃犯？”楊兮兮瞪大眼睛道。

    “no、no、no……”老板被這話給嚇了一跳，他連連擺手。

    他又組織了好一會兒的詞匯，才解釋道：“我不是逃犯，但我不想上新聞，會被討厭的。”

    “被誰討厭？”楊兮兮好奇道。

    老板搖頭：“被我找的人討厭，是誰不能說給你聽。”

    “是怕我泄露出去嗎？”楊兮兮眨巴著眼睛道：“我很能保密的。”

    老板道歉：“對不起，很重要，真的不能說。”

    “那好吧……”

    有秘密打聽不到，楊兮兮很鬱悶

    老板將做好的肉夾饃遞給她：“嚐一嚐。”

    楊兮兮好奇道：“是不是真的覺得不好吃，就可以放下就走。”

    “當然。”老板點頭：“我爺爺告訴我，除非是很親近的人，否則小事絕對不要騙人。”

    “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楊兮兮疑惑道。

    “換一種說法，如果不是最親近的人，大事可以隨便騙？”李峰笑問道。

    老板撓了撓頭頂上的鴨舌帽，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要能占大便宜才去騙，這是小時候，我爺爺教我的。他說在外麵，吃小虧沒關係，要會占大便宜。在親近的人麵前，小事可以騙，會被原諒。大事不能騙，會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楊兮兮恍然，她咬了口肉夾饃。

    細細咀嚼了一番，不由點頭：“確實挺好吃的。”

    “那當然，我做漢堡很厲害。”老板的笑聲有些憨厚。

    “這有關係嗎？”

    “我感覺都是一樣，就是材料有些不同。”老板自豪道：“大家都誇我肉夾饃好吃。”

    楊兮兮調侃道：“要是我故意說肉夾饃不好吃，放下就走呢？”

    老板愣住了，他憋了好半天才說道：“華夏朋友，好人多，我賣了好幾個月肉夾饃，就遇到一個覺得我的肉夾饃難吃。”

    “那是因為不好意思不給你錢，嗯……你做的肉夾饃也確實不錯，多少錢一個？”楊兮兮笑嘻嘻道。

    “五塊。”老板伸出手掌。

    楊兮兮從包包裏掏出一張五塊的遞給他，旋即看向李峰三人：“味道確實不錯，你們要不要嚐嚐？”

    “給我來個夾肉的吧！”李峰覺得這老板挺有意思的，決定捧個場。

    林思芸和阿飛也各要了一個。

    老板一邊做一邊開口道：“你們能跟我說說華夏的俗語和成語嗎？我再每人送你們一個肉夾饃。”

    “那你不是要虧本？”楊兮兮驚訝道。

    “不會，像夾蛋的，成本才一塊多，我賣五塊錢一個。”老板搖頭。

    眾人哭笑不得，這老板可真老實。

    李峰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想聽華夏的俗語和成語？”

    “我要學華夏的語言，學華夏的規矩。我來華夏快半年了，隻學會了一些口語，很多俗語、成語和規矩都不懂。”老板解釋道。

    “你是來華夏學語言的？”李峰意外道。

    老板搖頭：“我是來找人的，剛來的時候就上了新聞，後來才知道要找的人很低調，肯定讓他生氣了。學好了華夏的語言和規矩，以後才不會做出讓他生氣的事情。”

    阿飛和林思芸忍不住看向李峰。

    李峰知道，他們也聽出不對勁了。

    身材、時間、內容、性格……除了那濃密的絡腮胡對不上，這位肉夾饃老板，簡直和去年那個來華夏拜師的傻大個完全吻合。

    也就楊兮兮渾然不覺。

    “你打算怎麽找？”李峰不由問道。

    “一個一個城市找，每個城市賣三到十天的肉夾饃，所有城市都找完之後，我就重新從那些小鎮和村子開始找。”老板解釋道：“其實也不算找，應該是等，我不認識要找的人，希望要找的人能認識我。”

    “你帶著帽子，認識你也認不出來吧？”楊兮兮好奇道。

    老板樂嗬嗬道：“所以我就多找顧客聊天，一來可以多學語言和規矩，二來如果是我要找的人，又知道我的話，肯定就能聽出我是誰。”

    “那不是跟大海撈針一樣？”楊兮兮驚呼道。

    老板撓了撓頭頂的鴨舌帽：“心誠則靈，鐵棒磨成針，愚公移山……我天天用這些華夏的俗語和成語來鼓勵自己。”

    李峰暗暗咂舌，這還真是個老實憨厚，適應力和毅力極強，又讓人感覺有點大智若愚的傻子。

    給他一個機會，也不知道他在美國最後能發展成什麽模樣。

    “來，給你們肉夾饃，我再做一份。”

    老板將做好的肉夾饃遞給李峰三人，正準備材料。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

    他扭頭望了一眼，臉色頓時一變。

    “不好，你們華夏最可怕的人來了，我要走了。”

    他右手朝著底下一探，迅速關掉煤氣罐。下一秒，身體一側，把三輪車後麵的擋板給拉起，栓好。

    旋即，邁開大步，跳上三輪車。

    轟轟轟……

    三輪車轉瞬間發動，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整個過程嫻熟無比，耗時不到二十秒鍾。

    李峰四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