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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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老宅,聽著不斷傳來的消息,文泰成的眼中,透射著擇人而噬的憤怒。
李峰和阿飛的實力,讓他驚訝。但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文家的人,居然會懦弱到了如此程度。
強大的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一戰的膽量。
縱使文家所有青壯全部倒下,他也希望全部都倒在牌坊下麵。
那些怯弱不敢上前,甚至是扭頭逃跑之輩,文泰成恨不能拿起拐杖,將他們全部打死。
在他眼中,文家不需要這種子孫。
可這種人,太多了,竟然超過了半數,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算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文家已經融入骨子裏的家風在哪裏?”
文泰成的拐杖,狠狠的杵在大理石上,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
眼下的局麵,才不過是李老師上門要人而已。
真正的戰爭,還沒有開始。真正的考驗,或許還要到十年二十年之後。
他無法想象,當時隔十年二十年,李老師還是放不下這筆恩怨,有朝一日強勢碾壓文家的時候,文家還剩下幾個人能夠挺著脊梁坦然麵對。
“告訴所有人,凡十六以上,四十以下的文家男人,在打倒對手之前,誰都不準站著回來。”
文泰成幾乎是咆哮著把這句話吼出來。
馬路上,李峰和阿飛,明顯感覺到壓力增大了幾分。
他們朝前推進的速度,漸漸停滯不前。
阿飛依舊如故,李峰的體力,卻在慢慢開始下降。
他的動作,漸漸減緩。他的力量,不斷削弱。
他的牙齒,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咬緊。
四周圍,躺在地上打滾哀嚎的文家人,正在不斷增多。不再像先前一樣,零零散散,而是集中在一起,被文家人其餘人給拉到了一邊。
李峰能感覺得到,圍攻者的氣勢,明顯加強了幾分。
縱使是令人絕望,仿佛不可戰勝的阿飛,都已經無法憑氣勢壓製住那些紅了眼的文家人。
反倒是那延綿不絕的人潮,令人漸漸生出一股絕望和無力。
“管你多少人。”
李峰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猙獰與狂傲。
他不像文泰成那般的護短,為了家族凝聚力,可以罔顧一切。他也不像林思芸和約翰那樣極端,把親疏觀念放大到了極致。他的心中有對與錯,有善和惡。
他不會無端的去袒護自己的學生。
他同樣也有固執和極端的一麵,楊兮兮沒錯,文家沒有禁錮他學生的資格。
“阿飛,你生鏽了!”
李峰不再躲閃,他隻想把擋在麵前的人一個個打倒在地。身體上的疼痛,變成了他的力量。
阿飛很難得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他的拳頭更快,他的氣勢更強。
他們,再一次朝前邁進。
上空的直升機上,狙擊手們的心神,再一次被撼動。
這就是李老師,和他們心目中的形象不一樣,卻又讓他們突然覺得理應如此。
別墅、豪車,那大氣的牌坊,斜影正在漸漸拉長。溫暖的陽光,卻反倒變得炙熱起來。
一百米、兩百米、三百米……
當李峰二人的腳步踏進文家莊的內部之時,文家的青壯,皆盡躺在他們的腳下與身後。
有的痛苦哀嚎,有的……則在假裝痛苦哀嚎。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多年沒有遭遇危機的文家,刻在骨子裏的家風已經消散了大半。更多的文家人,隻在乎團結帶給他們的好處與便利。當責任來臨之時,他們選擇了主動躺下。
“不過如此!”
李峰將已經稀爛的襯衫撕開,他的雙腿微微有些顫抖,右臂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存在。可當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而行之時,依舊是穩健如山。
文家莊除祠堂之外,唯一一座老宅前,李峰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老態龍鍾,挺直了腰杆的文泰成,和一幫怒目而視,努力挺直腰杆的老人。
他們憤怒的眼光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他們蠢蠢欲動,卻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怒氣。
他們想捍衛文家的驕傲,都在等著文泰成的決定。
“赴宴吧!你是唯一一個闖進我文家,還有資格上桌的人。”
直直盯著李峰的文泰成,在開口的刹那,仿佛蒼老了許多。
“族長!”
“六哥……”
老人們捶足頓胸。
文泰成卻一言不發,真要讓老弱婦孺都拿起木棍,那是文家的恥辱。
“文家的酒宴,沒資格讓我上桌。”李峰淡然道。
一眾老人,羞愧難當。
“把人帶過來吧!”文泰成頓了頓手中的拐杖。
盡管心中有萬分的不甘,仍舊有兩名老人返回到老宅內。
“你應該明白,我文家還沒輸。今天隻是開始,而不是結束。”文泰成靜靜的看著李峰。
“我連利息都沒收完!”
李峰蔑然一笑,既然動手了,他就不會輕易收手。
“希望你那些學生承受得住我文家的怒火。”文泰成沉聲道。
李峰漠然視之,他不覺得文家的人,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老師……”
楊兮兮衝了出來。
李峰仔細看了眼,隻是頭發零亂,臉色有些憔悴。
“老師,你們、你們……”
看著李峰那幾乎見不到一塊完好之處的胸膛,楊兮兮滿心的委屈化為烏有,她的眼中,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了恨意。
“是不是嚇壞了?”李峰問道。
楊兮兮點了點頭,又用力搖頭:“我應該用煙灰缸把那個文青梁砸死。”
“你是楊兮兮,我所有學生當中,最沒心沒肺,最善良樂觀的楊兮兮。”李峰拍了拍她的肩膀:“文家的人,沒資格讓你因為他們而改變性格。”
楊兮兮咬著嘴唇不語。
李峰溫和的笑了笑:“找回你的快樂,不開心的事情,老師會幫你碾碎它。”
楊兮兮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終於感受到了一直想要,李峰卻始終無法展現給她的微笑。
可她寧願永遠也感受不到。
“走吧!”
李峰深深的看了眼文泰成,轉身離開。
阿飛與楊兮兮,一左一右,跟在他的後麵。
夕陽西下,一路的哀嚎,為他們奏起了送客的樂章。
後方,燦爛的煙花,再一次騰空而起。
這是來自於文家的敬意,李峰卻不屑於抬頭看上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