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油瓶在我這一住就住到了年底。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裏，這家夥不僅和蔣叔還有那些叔叔大爺們打成了一片，甚至還和我那警察女同學走的挺近。兩人見麵都有說有笑的，就好像他們才是多年的老同學一樣。

    眼看已經過聖誕，元旦就在眼前。這天在拖油瓶再一次大殺四方回來後我開口道：“你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了？”

    拖油瓶看了看我，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了。是該回家了。“

    聽他終於肯回家了，我立即起身，“要不要買點什麽帶回去？“

    “不用。我家什麽都不缺。“拖油瓶擺手道。

    “那和缺什麽是一回事嗎？你這出來晃蕩多久了？有和家裏聯係過嗎？這是一片心意，你這經常自稱闖蕩江湖的這道理也要我告訴你？“我問到。

    “是是。您老說的對。“他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而道：“蔣叔有時會和我打聽你是做什麽的。”

    “嗯？你是怎麽說的？“我立即緊張起來，這老爺子問這個是做什麽？

    “跑生意啊。。我就說的跑生意，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拖油瓶說到。

    我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回答等於沒答案，但是也說的過去。“那你這大學生怎麽解釋的？有問起嗎？你在我這裏可是兩個月了啊。“

    “這個啊。。。最不擔心的就是這個。對於我是學古建築的他們絕對相信，你忘記我是幹什麽的了？我自己都當他們麵畫過一些亭台樓閣的大體輪廓，還和他們介紹過同時代的歐洲有代表性的建築是什麽的。放心把，他們對於我是個學古建築的堅信不疑。“拖油瓶很自信的說道。

    “他們？你這是和多少人說了？“我問到。

    拖油瓶一臉無所謂的指了指還在激戰的那些叔叔大爺們，“就他們啊。蔣叔，還。。。還有你同學。。“

    “額。。。。。“我看了看他，”你這快成這裏的名人了啊。。。。我在這長大的那些叔叔大爺和我說過的話都未必有你多了吧。。。“

    “沒辦法啊。。。我也沒刻意去。。。”

    “別扯淡了。。。你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好的。你先拿著帶回家，這兩天。不！明天就滾蛋。快快快！”

    這次拖油瓶沒有懶著不走。他被我送上了火車，我沒有問他什麽時候還能見麵。他也沒和我說什麽時候來找我。在我看來，我們這樣的人還是不見的好，各自享受各自安逸的生活不時很好嗎？

    送走了拖油瓶，我的日子一下變的無比安寧。安寧到有些無聊。我不再一大早去跑步，不再去為有可能來到的戰鬥去做什麽準備。我每天睡到自然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無比安逸。安逸到我也沒事時來到對麵的棋攤那裏看人下棋，然後從看發展到了自己去下，接著發展到我認識了那裏所有的叔叔大爺。。。。。

    “哎？小林子啊，有段時間沒看到你那小兄弟了啊？他人呢？”一天我在看店時，來買煙的蔣叔問到。

    “回家了。早回去了。”我趕忙說到。

    “哦。。。”蔣叔點了點頭，拿過煙拆開，抽出一根點著，“那小子挺有意思的。像他這樣的大學生，真沒見過。。。”

    “啊？他怎麽了？”我立即緊張起來。

    蔣叔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你緊張什麽啊？他什麽都沒做。不過從他的說話中能聽出，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

    就在我不知該如何接話時，街對麵傳來了喊聲，“哎！我說老蔣，你到底來不來啊？不就一包煙嗎？你也輸不起啊？“

    “瞎喊什麽啊？這就來吶。“蔣叔說完便出了門口。

    我長長舒了口氣。。。。。這做賊心虛這個詞是真有道理啊。。。。我是體會的無比的深刻啊。。。

    元旦很快過了。新的一年到來了，或者說我又完整的活過了一年。我看著元旦聯歡會心裏都想著的是慶祝自己又活著回到了家。期間我時常會去看看郵箱，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會想去看。其實我自己已經不願意再去幹那些事了，但我還是會去看看。並且對於美國打阿富汗很感興趣。有興趣到不時還和那些一起下棋的叔叔大爺們討論討論呢。我發現其實談論別人的戰爭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沒有任何負擔和危險。隨便怎麽說，怎麽發揮想象力都行。

    這天天已經擦黑了，我正坐在店裏等關門。冬天了，太陽下山後溫度下降很快，出來的人會變的很少。就在我打算再過一會兒就準備整理整理東西關門回家時，我突然聽到外麵有動靜，並且覺得有人在往店裏看。

    我一下警覺起來，我往店門口看了看。外麵黑黑的，加上店裏比較亮，完全看不清外麵。也就是說我在明處，而我要看的人則在暗處。

    我慢慢走到了門口。這要是換戰時，我肯定不會這麽幹。但是這畢竟是在家，不說咱這裏治安一向比較好，就是街道派出所離我這兒也沒多遠。而當我走到門口時，從路邊的一顆樹下閃出了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是個我熟悉的人。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而就在我確定這人到底是誰時。這人往前慢慢的走了兩步。而這兩步正好讓一束燈光照到了他的臉部。

    “約翰？“我看清的對方的臉，特別是臉上的那塊在格羅茲尼留下的疤痕。

    約翰朝周圍看了看開口道：“能聊聊嗎？”

    我點了點頭，讓開身子道，“店裏說話。”

    進入店之後，約翰看著我笑了笑，“沒想到我會來吧。想不到你還是那麽警覺。確實這段時間你沒閑著。”

    聽他這話我先是笑了笑，不過我很快意識到這後半句的問題。“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在做什麽？”

    “別這麽看著我。”約翰看了看我的超市，“我可不是在套你的話。“說著他看向我，”你去了南斯拉夫，沒錯吧？“

    “額。。。。“我看了看他，”我是去。。。“

    “去做什麽無所謂。反正都已經做了，並且都已經做完回來了。“約翰擺了擺手，”正好我有事路過這個國家，就順道來看看我的朋友，看看他是否在家。是否還跟那些斯拉夫人混事。“

    “我在家很久了。”我說到，“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約翰笑了笑，“你可不難找。要找到你的途徑太多了。你又不是什麽保密單位。不過看到你在這裏我就放心了。“

    “什麽意思？“我問到。

    約翰歎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的道，“我說過我欠你的情。我隻能告訴你，別再攙和到那幫人的事情裏去。別再幫他們做事。我知道你們好像鬧的不愉快，好像散夥了。但是不管是不是散夥都請你別再和他們攙和到一起。”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消息？”我問到。

    約翰從貨架上拿下一瓶紅酒看了看，“能把這個送我嗎？”

    “沒問題。”我答到。

    “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請你相信我。那些事輪不到我管，我想你也知道，我具體負責什麽。而現在對我們來說最大的事在阿富汗。大批的人手在那裏作戰，你有興趣一起來嗎？“

    我搖了搖頭，“我退休了。”

    約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我，“我看也是。你比之前胖了也白了。退休很好，真的。這次他們召集了很多人手，這些人可都很厲害。”約翰說完走向店門口，“我該走了。”說著對我張開雙臂，“不擁抱一下嗎？”

    在我和約翰擁抱完後，約翰在我耳邊道：“記住我剛才說的。一定記住。”說完轉身走了出去，很快一輛車開了過來，約翰打開車門上了車。

    我坐回到店裏，想著約翰說的這些話。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剛才這樣的見麵有點詭異。談論的內容更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事情。顯而易見，這是在警告我。警告我別再和保爾他們一起了，或者說別再幫十七局做事了。他說這些話信息量有些大，首先他找到我是要說明什麽？是為了表示他和我說的這件事的重要性還是順帶告訴我找到我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是這樣，那麽就是說他也許得到了什麽消息，有關要對十七局展開報複的消息。他在試圖告訴我，如果再繼續幫十七局做事，那麽被仇家找上門將是個很可能發生的事。。。。

    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不過他後麵的話好像又在說，他們那裏認為我和十七局合作很不愉快，散夥了。我不得不說，他們的情報真的很厲害。而也許就是這樣的情報幫了我的大忙，因為在約翰那些話裏聽起來，總覺得有種，“你還有機會”的意思在裏麵。

    而之後那些話，“他們召集了很多人手，這些人都很厲害。”乍聽之下像是在說阿富汗，邏輯上也說的通，這點在新聞和電視上就能感受到。但是仔細想想呢，約翰像是另有所指，像是在說為了對付十七局，“他們”召集了很多人手。這個他們。。。就是在表明這點，如果是指阿富汗，那麽對於一個美國人來，他應該用“我們”才對。他自己之前也是這樣說的，“而現在對我們來說最大的事在阿富汗。”那麽這個“他們”便肯定是要對十七局進行報複的人了。

    我是不是要通知保爾他們？我站起身，此刻我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陣冷汗。也許沒有必要，首先我怎麽聯係他們。第二，對於報複，老家夥他們是有心理準備的。在我離開塞爾維亞之前就有提到過。他們應該有著應對才對。第三，也許現在別人已經動手了。

    我關上店門，一路走回了家。希望保爾他們能度過難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