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已經猜得到，到要錢的時候，矮胖子宋無缺肯定沒有先前那麽爽快好說話，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翻臉得這麽明顯，這麽牛逼哄哄！

    電話是宋無缺給主動給掛斷的，雷洋皺著眉頭，摸出簽訂的合同來，上麵有宋無缺的簽字，還有按的手印，仔細辨認半天，還是沒能從這個龍飛鳳舞一般的簽名中認出這幾個字來。

    簽名可以推搪說不是他的名字，可是這個手印，難道也有問題？

    雷洋仔細回想當時簽合同時的情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可是矮胖子宋無缺的這個態度，擺明了是有恃無恐，也許是他簽合同的時候，就已經玩了一手，也許是他已經吃定雷洋拿他沒辦法，即使有白紙黑字的合同，他這樣耍賴，雷洋不會也不可能為了區區兩萬來塊錢鬧上法院。

    他想必是認定，活兒已經幹完了，錢在他手上，他現在就是大爺，自然就可以擺擺大爺的架子，好找回前麵的梁子！

    雷洋心裏窩著火，卻沒有不停撥打宋無缺的電話，一直耐心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再次打通宋無缺的電話，宋無缺很不耐煩的樣子，告訴他正忙著，這會兒沒空，中午的時候才有空。

    他還“很好心”的問雷洋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這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可是雷洋裝聾作傻，隻是問他什麽時候給錢，話音未落，那邊宋無缺就很幹淨利落地掛掉電話。

    這一次，雷洋反而是不怒反笑，心裏暗罵：尼瑪的，既然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中午十二點，雷洋開著他那輛二手桑塔納，帶著智能納米美容機器人，以及所有的拖把掃把之類的，來到宋無缺所在的餐廳，富林酒店二樓的中餐廳，還是個大包間！

    “怎麽樣，雷老板，這個地方還不錯吧！”宋無缺笑容可掬，對雷洋說，旋即扭頭對服務說：“上菜吧，今天雷老板買單，這可是位大老板喔，特色菜各樣來上一份！”

    說這話時，宋無缺眼角餘光，卻在注意著雷洋的表情變化，雷洋不置可否，臉上掛著謎一樣的微笑，待服務員出門，雷洋對宋無缺說：“宋老板，看來我是哪裏得罪你了，我是來拿清掃費的……”

    “錢早就準備好了，就在這裏！”宋無缺拍拍身邊的塑料袋，一臉傲然地表情說，“年輕人呐，做事別那麽浮躁，在這個行當裏混，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你是清掃垃圾的，是靠我們吃飯的，懂不懂？”

    “懂！懂！”雷洋不動聲色，起身直接伸手拿過塑料袋，直接往門口走，“我先去買單，宋老板你慢慢吃！”

    “你不數數？”宋無缺貌似很好心地提醒說。

    雷洋哈哈一笑道：“宋老板結算的清掃費，那肯定是沒錯的，還數什麽數！”

    宋無缺得意地哈哈大笑，塑料袋裏裝著的，隻有一萬六，也就是在他昨天報出的一萬八的基礎上，又克扣了兩千下來，原本他是準備拿著這兩千再玩玩雷洋的，現在既然雷洋根本就不點數，他也就樂得裝不知道，憑空白得兩千塊，何樂而不為？！

    雷洋一走就沒有再回來，矮胖子宋無缺吃得很歡，根本就沒有在意他的去向，一個人占據偌大的包間，麵對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自斟自飲，大快朵頤。

    點菜的時候，他可沒有任何壓力，隻點最貴的最好的，家常菜根本入不了眼。茶色鋼化玻璃轉盤中間，是一個碩大的龍蝦刺身，白色冰塊上麵，蝦頭和蝦尾分開，中間是白色的龍蝦肉片，沾點芥末醬油，入口帶著滑嫩鮮甜。

    吃飽喝足，矮胖子宋無缺打著飽嗝，滿桌子的菜，一大半都隻動過那麽一筷子，最貴的那個龍蝦刺身，也就隻吃了三分之一而已。

    “通通打包！”宋無缺可不是鋪張浪費的人，吩咐一聲。

    服務員一一照辦，就在宋無缺心滿意足地起身準備離開時，服務員遞上賬單，說：“先生，請先買單！”

    “嗯？！不是已經買過單了？！”宋無缺一瞪眼，問道。

    服務員很確定地告訴他，沒有人買過單！宋無缺心裏無名火竄起，摸出手機，撥打雷洋的電話，忙音！

    再打，還是忙音！

    再打，仍然是忙音！

    宋無缺大罵一聲，“真是見鬼了！”，發短消息把雷洋大罵一頓，可是短消息發出去如泥牛入海，毫無回應，他再嚐試打雷洋電話，無一例外的，都是忙音！

    很顯然，這是陰溝裏翻船了！怪不得雷洋那小子拿到錢後，數都不數，直接以去買單的名義離開，他打一開始就沒想著真來買單！

    “小子！算你狠！下次別讓我碰到你！”矮胖子宋無缺心裏狠狠地說，接過賬單。

    他還以為雷洋既然還要在這個行當裏混，終歸跑不過他的手掌心，下次找到他，一定要狠狠修理他一頓！

    接過賬單一掃，他眼前不由得一黑！

    總金額1682塊！

    他再三確認，這個金額千真萬確沒有錯！宋無缺在掏錢時，雙手都在微微發抖，簡直就跟要他的命似的，剛才白得兩千塊時的開心，跟這會兒的心疼比較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

    肉疼歸肉疼，宋無缺雖然萬分不舍，還是一五一十地把賬結清，桌子上還有幾個菜，他當時覺得沒必要打包，現在是自己付錢，那當然又是不一樣，當即很沒好氣地嚷嚷著：“哎！把這些菜，都給我打包！”

    宋無缺一路罵罵咧咧的，雙手拎著十來個打包的環保塑料飯盒，回到車上坐好，掏出手機時，又忍不住給雷洋打個電話，可惜仍然是忙音。

    這說明什麽，他心裏十分清楚，現在的手機，都是智能手機，想要把某個人拒之門外，直接把他的號碼拉黑就可以了，可惜這會兒他手頭上沒有其他的手機，不然倒是可以用另一個號碼試試。

    正想著這事時，手機突然響起來，他低頭一看，臉上立刻就露出燦爛的笑容，閃電般拿起手機接通，喊得很熱情：“喂，蘇主任！”

    “你們怎麽搞的！”蘇主任怒氣衝衝的樣子，“廠房怎麽搞成這個樣子？這兩天就有公司要搬進來，現在搞成這個樣子，怎麽搬？怎麽搬？！”

    宋無缺一頭霧水，結結巴巴地說：“廠……廠房，不是昨天……已經清掃幹淨了？”

    “你自己去看看！”蘇主任吼叫著，“給你們兩天時間，搞不定的話，你們就滾出鵬南工業區！”

    宋無缺怔怔地拿著手機，很是莫名其妙，可是心裏卻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來，打了一個哆嗦後，他回過神來，連忙啟動車子，心急火燎地趕回到鵬南工業區，爬上5樓，電梯門還沒打開，他就到其他四個家夥，已經先他一步趕到。

    一股刺鼻的油汙味鑽進鼻孔，宋無缺緊鎖著眉頭，快步走過去一看，眼前一黑，差點就此癱倒在地！

    廠房地板上，東一灘，西一塊，淌著黑糊糊的油汙！

    我的媽咧！為什麽會這樣？！宋無缺雙腿發軟，心跳如擂鼓，心裏陣陣發慌，不停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