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幻在這邊思索自己的問題，那邊張眼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半圈，終於一把抓住大半個身子已經爬出地上的牛皮老總的腳。

    “你幹啥！”

    楊幻看見張眼抓住牛皮老總的腳活生生把人給拽了回來。

    牛皮老總也不生氣，笑吟吟看著張眼：“怎麽了？想通了？”

    張眼也笑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是想讓你告訴我另一條消息，佛公讓誰來帶他走？”

    牛皮老總歎了口氣：“你們特委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反正還有人就是了，應該是四局的人吧。”

    張眼腦袋一凜：“啥？這麽年輕的小夥子，給送到四局去？……這個雖然他身份有些問題，但不用這樣吧？”

    牛皮老總瞪了他一眼：“你跟我說幹啥，有啥話，跟福公去說！我懶得管你！”

    這人轉過頭看著楊幻：“年輕娃兒，那個方福生和我都是彭州的，他說的話，我信。現在大敵當前，一切事物都是以打敗日本人為第一要務，你不要被迷惑了心智。”

    楊幻被他冷不丁嗆了一句，才想起最開始這人所說“我就是你們最想要的人之一”，這個“你們”顯然就是把楊幻定性了，至於你們指的是誰，楊幻不清楚。

    楊幻隻是點了點頭，這人終於走掉了，當然，最後也不忘勉勵了環傑。

    環傑表示渾身難受。

    楊幻表示他才是渾身難受。

    他現在狀況不太好，被人家爭過來爭過去的還不知道所以然，被晾在一邊頗有些尷尬。

    “……張叔，我這……是個什麽情況？”楊幻小心翼翼地問道，畢竟能夠有希望，還是不要跟黨組織徹底分道揚鑣，畢竟，跟隨黨的腳步，這是出生在新中國的每一個人在心底印上的烙印。

    “佛公用人從來不拘一格。不管你是否有什麽背景，到了第四局，你會有用的。”張叔答非所問，楊幻聽著覺得有些不大對勁，總覺得這個第四局不是個什麽好地方。

    要說搞情報工作，最出名的自然是gmd的軍統，而gcd的情報工作顯得不甚突出，因此楊幻現在也是一頭抓瞎。

    這個特委大體就類似於軍統吧。

    張眼本來在考慮什麽事情，對楊幻的問題也不甚上心，此時忽然轉過頭，盯著楊幻：“佛公要你去第四局，我是攔不住的。反正你也不屬於我管了，我就想問問，你到底為誰辦事？”

    顯然就是那個“你們”了！

    張眼在問“你們”是誰。

    楊幻捂臉撫額，歎了口氣：“我……不為誰辦事，我沒有任何背景。”

    張眼一臉了然。

    “我知道，有這種可能，但就算是真的，你覺得你像嗎？不過你不用擔心，如果是真的，你會在四局有出路的。”張眼哈哈笑道。

    楊幻也明白他們顯然是想利用自己：“那個四局和你這個二局有什麽區別嗎？”

    張眼笑臉一收：“小夥子，你背景不幹淨，沒法呆二局。二局主要就收拾情報的，四局不一樣，四局收拾人。”

    “如果你真有心，就到四局去好好做事，給自己洗白吧。”

    楊幻聽的出來，似乎自己的身份並未被完全定性，要說他不是“敵方特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雖說現在是全麵抗戰開始的第二年，但國內的情況已經是東北、華北被日軍侵入數年，國內大部分都是軍閥林立，gmd與gcd更是內戰頻繁，實際上並不和諧，因此亂世之中想要查找一個人，並做到有根有據，實際上並不是太可能。

    張眼也走了，留下楊幻在昏暗的地洞裏和環傑大眼瞪小眼。

    “我們的最終目標都是趕走日本鬼子，我感覺你人不壞，我……相信你，今天的工作情況我還沒有匯報，估計他們知道了後會對你好些的。”環傑這樣說道。

    楊幻打了個寒顫，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和環傑一起在戰場邊上偷窺的經曆讓他選擇相信自己：“謝謝你，不過我估計不能在這裏呆了，那個什麽四局，你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嗎？”

    環傑點點頭：“冀中有個日本人的‘黃衣社’，是他們的一個秘密情報機構，其中就有一個專門培養特務的部門。聽說四局的一個領導就是那個部門的領頭人，專門培養所謂的……”環傑看了看楊幻的臉色，繼續說道：“所謂的‘間諜’。我聽說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四局間諜，要經曆許多艱難刻苦的訓練，幾乎不是一般人能夠完成的，那裏麵的人，個個都是人才，都有厲害的本事，你……你在那裏，說不定能夠發展起來。”

    大概就是個特務培養機構了，恐怕就是訓練方式比較苦而已。

    楊幻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走得越來越遠，實際上，他並不覺得自己的一身耐打抗揍的本事能夠派上多大用場，如果像那種特務一樣，也許有些用，但對自己卻沒什麽用處，總覺得有些亂世之中身不由己的感覺。

    楊幻現在終於有些悶夠氣了，心裏想著要是那四局不怎麽舒爽，他要不要自己去當個什麽獨行俠算了，哪怕不投靠組織，自己去搞一些事情呢，比如闖進日本人的基地殺點高官之類的。

    唯一的區別就是少了組織提供的便利如人手與情報了。

    環傑拍了拍楊幻的肩膀，鑽進裏屋去休息去了，他這一天還是忙得夠嗆。

    在蘿卜洞裏發呆了一會兒，正因為好奇啃著一個大蘿卜的楊幻，聽見又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