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語驚醒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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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府側門,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健壯少年正在翹首以待,他表麵上從容不迫,但背在身後的雙手卻不安的搓動著,顯示出他焦急的心情。

    這少年麵相稚嫩,氣質卻顯沉穩,更難得是一身中正平和之氣,仿若一名受聖人教化的翩翩學子,其人正是李塵。

    “嘎吱”一聲,陽府側門開啟,出來了一名小廝,李塵難耐心中急迫情緒,不禁上前一步,拱手道:“這位小哥,我的事情怎麽樣了?”

    那小廝怪異地看了李塵一眼:“劉總管喚你進去,快進去回話吧。”

    “多謝小哥了,那我先進去了,要是我能入得陽府,事後必請小哥吃酒。”

    李塵向前急行兩步,到了側門旁邊,深深吸了口氣,略微壓抑了一下心中激動的心情方才邁步而入。

    背後那開門的小廝卻還在嘀咕:“怪事啊,明明不是招人的時候,劉總管怎地答應見他了呢?難道他讓我交給劉總管的包裹裏是銀子?”

    卻說那李塵入得陽府側門,一進門被震撼個不輕。陽府內建築之華美,園林之幽美,長廊之精美全然出乎李塵之意料。一段曲廊,一叢階邊的小草,一組精妙的雕刻,無不在烘托氣氛中起著微妙的作用。饒是李塵兩世為人,經曆過前世的紛亂紅塵也驚得目瞪口呆,哪怕前世的蘇州林園全然無法與之相比前世哪裏有浮在空中的假山!

    陽府中假山怪石俱都漂浮於空中,按照一種奇妙的軌跡緩緩飄行。假山上還種有奇花異草,在風中肆意搖擺身軀,再加上清晨尚未散去的一縷縷薄霧使人仿佛身處仙境。

    李塵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花繚亂了!恨不得把眼睛摳出來掰成兩半。按照指引來到了劉總管的管事房,恭敬的敲了敲門,待到一聲“進來吧”方才小心地打開門進去。

    要說李塵受前世熏陶,現代人哪有這麽恭謹的,前世的都是主角一入異世大殺四方擁美無數,恨不得異世土著的智商都是負數。雖然李塵來到今世已然十三載,明白都是胡說八道,但內心裏卻還是有著一種我是穿越者的優越感。

    如今一看陽府,卻是讓李塵迅速擺正了心態,他方才明白原來無論是什麽文明都有其過人之處,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實力說話。沒有實力卻恃才自傲要麽被人當做神經病,要麽被人一巴掌拍死。

    管事房中一位憨態可掬的大胖子正拿著茶盞悠閑自得地品著茶,見李塵進來了,放下茶盞,悠然道:“你可是李塵?”

    “正是,我。。。”李塵一怔,拱拱手正待答話。

    劉管事擺擺手,“你今後就是陽府的下人了,現任職務是後花園的花匠,跟著孫老頭好好學吧,你下去吧。”說罷又拿起茶盞細品起茶水來,一幅完全不想聽李塵說話的模樣。

    李塵憋的差點吐血,無法,隻得道了聲:“小人告退。”

    李塵出了管事房,劉管家卻又放下了茶盞,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三夫人這個關頭安插個人進來究竟是何用意?李塵不過練氣初期,當不得大用啊。”

    管事房門外正候著一個小廝,見了李塵也不說話,隻是示意李塵跟著自己走。待離開管事房足有百步,那小廝方才舒了口氣,拿肩膀頂了頂李塵:“兄弟,你可真走了黴運,一進府就去了閻王殿。”

    “閻王殿?什麽閻王殿?”李塵莫名其妙。

    小廝誇張地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沒人,方才低聲說道:“管事房就是閻王殿,劉總管就是劉閻王,凡是犯事撞到劉總管手裏的沒一個能四肢健全的,打死的都不少。”

    看來這劉總管禦下極嚴,李塵想了想,拱手道:“兄弟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居小樂,你叫我小樂就行。”居小樂拍拍胸脯,十分自來熟。“來了陽府做事,那便都是朋友,陽府規矩森嚴,大家還是相互照顧著方能做下去。”

    居小樂性格十分開朗,而李塵又是刻意結交,不一會兒工夫兩人便好的跟親兄弟一般。

    “兄弟啊,我跟你說,你馬上要去跟著做事的是孫老頭,他可不好伺候,聽說他以前是什麽儒士,老窮酸一個,因為避禍來了陽府幾十年了,為人古板的很,你可得小心了。”居小樂熱情地給李塵介紹情況,直到進入後花園找到孫老頭兩人方才分手,分手前李塵還十分熱情地邀請居小樂晚上來他房間喝酒,喜得居小樂直抓耳撓腮,覺得李塵人真是不錯。

    李塵走到孫老頭跟前,細細打量孫老頭。

    這孫老頭現在打扮真是十分搞笑,明明一個手藝人,卻帶了一個很高很高的儒生帽,蹲在地上低頭侍弄花草,一會兒高帽便滑了下來遮住視線,他便停下動作雙手小心把高帽扶正,然後接著幹他的活計,不一會兒,高帽又再次滑落,他又要停下動作來扶帽子。一個幹癟癟的老頭蹲在地上,一遍遍地扶著帽子,任誰也會忍俊不禁。

    李塵卻是忍住了,他明白見麵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要是孫老頭看他不爽,今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更何況孫老頭一遍遍地扶著帽子,舉止小心,仿佛那帽子是件聖物一般,哪怕再麻煩也不願把帽子從頭上退下,由此可見,這頂帽子在孫老頭的眼裏必有特殊的含義,說不得這頂高帽便是孫老頭的精神寄托,要是他對著一個人的精神寄托卻笑了出來,恐怕就不是印象不佳能夠解決的事了。

    孫老頭忙著手中的活計,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時辰,這期間李塵乖乖的低頭垂首候在孫老頭旁邊,孫老頭也不叫他幫忙也不理會於他,自顧自地幹著自己的事情。

    待到孫老頭忙完,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淡淡的說:“小夥子耐性倒是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晚生李塵,見過孫老先生。”李塵恭敬答道。

    “先生。。。”孫老頭迷茫了一會兒,陷入了回憶當中,“多少年沒有人叫過我先生了,你很好!”

    “先生學問過人,緊守古禮,自然當得先生之稱謂,入得陽府,我已我多次聽人提起先生了。”李塵自然奉上一堆馬屁。

    孫老頭失笑,擺了擺手,“小馬屁精,別人怎麽說我還會不知道?他們不叫我臭窮酸就不錯了,好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好好學,自然不會有你的苦頭吃。”

    李塵嘿嘿笑了出來,“先生批評的是,晚生受教了。”

    孫老頭受了奉承,嘴上說不要,心裏卻極是受用,看李塵是越看越順眼,教起侍弄花草的本事來自然是傾囊而授。

    要說起來也是李塵確有天賦,學起來又快又好,孫老頭一拿他對比起以前帶的笨徒弟,更是喜愛的不行。要不怎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呢,李塵刻意交好,在陽府裏和下人們打成一片,無論誰找他幫忙沒有回絕的,不到三日,全府上下便都知道了有個新來的雜役李塵無論性子和手藝都是極好,人緣好的不行。

    眼下混入陽府這一步完成得很好,但接下來怎麽才能找到胸口有鳥形胎記的女子呢,李塵犯了難。

    孫老頭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抱著個紫砂壺喝茶水,看著李塵侍弄花草,眼睛眯得極細,仿佛正在打瞌睡一般。

    這李塵來到陽府第十天了,不到十天便學會了孫老頭侍弄花草的本事,現在後花園所有的活兒全被李塵一手包辦了,由不得孫老頭不休息。

    李塵幹完活,湊到孫老頭身旁,諂笑著給孫老頭遞了竿旱煙,“師父,能不能請教你個問題啊?”這是李塵被逼急了,病急亂投醫。

    孫老頭架子端了起來,慢悠悠地吸了口旱煙,“什麽問題啊,太簡單的就別問了。”

    李塵心裏暗罵了一句,麵上卻堆起了笑容:“徒弟有件事沒本事辦成,那該怎麽辦?”

    “你這還用問嘛?當然是找能辦成的人來辦了。”孫老頭以為李塵要求他辦事呢,架子端得十足,閉上眼睛隻等李塵要來求他。

    找能辦成的人來辦!

    這句話卻在李塵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李塵一拍額頭,來這異世時間久了,連思維都僵化了,辦不了的事找能辦的人來辦不久好了嘛!

    李塵顧不得孫老頭,急吼吼地衝了出去。

    孫老頭閉目等了半天,卻一直沒人求他,睜開眼睛,眼前哪裏還有李塵的影子,不由地笑罵了一句:“這小崽子!”

    李塵衝回房間,腦中的思維越發清晰,順著這個思路推演下去,確實是有成功的可能。

    李塵情不自禁的一拍掌心,十幾天的難題就要迎刃而解確實令人興奮。待到興奮感過去,心思完全冷靜下來,李塵又細細地推演了一遍細節,確認沒有紕漏方才去實施起來。

    李塵出了房門,徑直去找了一個人,一個能幫他辦成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