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凶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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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鬼怪,被江遠輕鬆就清除。

    最後,江遠拍醒了已經嚇得昏厥過去的中年漢子:

    “喂!該走了!”

    中年漢子清醒之後,嚇得連連遠離江遠:

    “你!你究竟是什麽妖魔?!”

    “妖你個頭!”江遠給了中年漢子一巴掌讓他清醒一些,“老子乃是除暴安良、仗義救人的陽城捕頭,快跟我走!”

    說完之後,江遠就揪起中年男子,宛如揪著一隻小雞一樣朝著原路返回。

    東方的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微光已經使得周圍明亮起來。

    江遠重新回到了灌木叢,那個麵貌醜陋的女子依然還抱著琵琶站在那裏。

    經過女子身邊的時候,江遠忍不住問道:

    “太陽快出來了,你不躲起來嗎?”

    女子搖了搖頭:

    “大家都沒了,我也該沒了......我們早該沒了......”

    江遠看了她兩眼,然後繼續帶著中年男子向前走。

    妖鬼之中,身不由己的,除了孫小荷之外,這個女子是他見過的第二個。

    凡事皆有例外,妖鬼裏麵,她們也屬於罕見的異類了。

    江遠今夜收獲的鬼氣已經夠多,並不缺這一縷,所以江遠也就沒有管她。

    隨著逐漸遠離女子,冷靜下來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問道:

    “她是誰啊?”

    江遠開口回答:

    “她是救了你兒子的恩人......是恩鬼。”

    “鬼?!”中年男子嚇了一跳。

    最終,中年男子忍不住回過頭來朝著女子望去。

    隻見女子依然默默站在原地,似乎在平靜地等待。

    朝陽從山頭上露出個頭,金燦燦的陽光刺穿晨霧,灑遍這雜草叢生的荒野。

    女子抬起頭,望向初升的太陽。

    和煦的陽光灑遍她的全身,縷縷青煙從她的身上冒氣。

    在中年男子驚駭的目光中,女子一點一點支離破碎,消失不見。

    清晨的荒野生機蓬勃,厚厚的野草編織如綠色的地毯,誰又能想到入了夜之後,這裏會是一片令人聞風喪膽的凶地。

    兩人穿過荒野,朝著莊園的方向繼續前行。

    太陽越升越高,惠風和煦,驅散陰寒,使人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路途中,中年男子不斷追問妻兒的情況。

    江遠已經懶得多說。

    晨風帶來了茶樹的清香,一個緩坡出現在兩人視線中,更遠處,則是青翠的茶山。

    莊園已經不遠了,就在緩坡之後。

    當兩人走上緩坡的時候,看到了坡下的莊園,以及早已守候在莊園外的眾人。

    清風徐徐,坡上的花草以及中年男子的發須,隨之飄搖。

    一幫在茶莊做工的青壯,猛地爆發出一陣歡呼。

    蔡老板見得這一幕,忍不住欣喜又氣惱地說道:

    “這幫泥腿子......還真的成功了!他們昨夜竟然敢脅迫我,我一定要扣他們工錢!不過......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中年男子望著從人群中走出的妻女,捂著臉泣不成聲,微微佝僂的身軀卻有著能夠擔負任何責任的感覺。

    江遠和中年男子走下緩坡。

    婦女抱著小男孩撲了上來,中年男子將他們靜靜抱在懷中。

    夫妻倆又是互相責怪,同時也互相傾述擔憂。

    被夫妻倆抱著的男孩,雖然不太懂這些,但是看著爹娘哭,便也跟著一起哭。

    江遠也難得地露出笑容。

    這種感覺......其實也不錯......

    儒雅英俊的陸俊生走到江遠麵前:

    “小龍身上的鬼手印消失不見,我就知道江兄已經成功。人人心中皆有柔軟之處,真情更是讓人感動。以德為師,不負此生......”

    江遠望著陸俊生搖了搖頭:

    “真是可悲,道德,竟然如此束縛人。”

    陸俊生為救不相幹的普通人,而願意用名貴的紫晶蘭作為代價,這在江遠看來實在不值。

    “應該可喜!”陸俊生笑道,“喜的是,道德,它還能束縛住人。”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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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城,夜巡衛衙署。

    忙碌也一夜之後,夏銘煊終於出書房內走出。

    明亮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倦意疲困卻開始湧上全身。

    一名守在書房外的夜巡衛上前躬身說道:

    “校尉大人,周大人昨夜求見,已經在偏房等候多時了。”

    夏銘煊聽到此處滿臉疑惑:

    “周存劍?他來找我幹什麽......為何縣尉大人求見,你不速速通報?”

    夜巡衛急忙回答:

    “是周大人說不必急著通報,等到您忙完了再去見他。”

    夏銘煊揮了揮手:

    “知道了,我這就去見他。”

    偏房距離書房並不願,夏銘煊很快就來到了房外。

    隻不過房門關閉,僅僅留著一條縫隙。

    夏銘煊推開房門,隻見屋內窗戶全部緊閉,阻絕了陽光,使得屋內晦暗深沉。

    “周大人?”

    夏銘煊走入房內喊道。

    等了半晌,並無人回答。

    夏銘煊晃了晃腦袋,難道周存劍已經離開了?

    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忽然在屏風後麵響起:

    “夏大人......”

    夏銘煊疑惑地問道:

    “周大人,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嗎,在屏風後麵幹什麽?”

    周存劍的聲音繼續從屏風後傳來:

    “夏大人,快把門關上,我有機密的事情要和你說。”

    夏銘煊皺了皺眉,還是將房門給關了起來,並將門閂插上。

    隨著房門的關閉,屋內越發陰暗,即便是白日,也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周大人,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夏銘煊開始不耐煩起來。

    周存劍的聲音依然在屏風後響起:

    “夏大人,你過來,這件事我隻對你一個人說,你快過來啊!”

    夏銘煊壓抑住不耐,朝著屏風後走去。

    屏風後的角落更是陰暗,隻見周存劍蹲在黑暗中,抱著膝蓋垂著頭,宛如一個孩童。

    “周大人,”夏銘煊問道,“你沒事吧?”

    周存劍一聲不吭,依然蹲在原地。

    夏銘煊開始生出一股怒意,周存劍這是存心戲耍自己嗎?

    他伸出手,朝著周存劍的肩膀抓去。

    眼看手就要碰到周存劍的身上,夏銘煊卻突然頓時。

    跟著,他陡然將手收回,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裏麵的液體朝著周存劍撒去。

    “靈血!”

    周存劍的速度卻更快,他猛地從地上高高躍起,靈敏得宛如猿猴。

    靈血散了個空,夏銘煊將屏風一腳蹬翻,重新摸出一瓶靈血,同時抽出腰刀警惕地在陰暗的屋內尋找著周存劍的身影。

    “嘿嘿嘿嘿嘿......”

    一陣詭異的笑聲忽然在頭頂響起。

    夏銘煊抬起頭,隻見周存劍雙手雙腳抓在房梁上,腦袋扭曲到後背,滿臉陰笑地俯視著地麵的夏銘煊。

    此時的周存劍,哪裏還有先前那個威武縣尉的模樣,他的嘴巴張著,粘液不斷從中滴落,臉上充滿著陰邪和妖異。

    夏銘煊大驚失色,急忙想要再度灑出靈血。

    然而這個時候,周存劍已經猛地從房梁躥下,朝著正下方的夏銘煊撲了下來。

    夏銘煊的動作已經很快,但是比起敏捷異常的周存劍還是慢了一股。

    隨著一陣腥風撲麵,夏銘煊整個人被按到在地,他的心中暗道一聲:完了......

    “呯!”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房門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強烈的陽光瞬間從外麵湧入屋內。

    剛將夏銘煊按到的周存劍,被陽光一照,痛苦地慘叫起來,身上也冒起陣陣白煙。

    一個氣度不凡的老者從屋外踏入,正是監星使斐清泉:

    “何方妖鬼?膽敢在我夜巡衛衙署作祟!”

    周存劍顧不得夏銘煊,飛快地躥到房間陰暗角落,避開陽光的照射。

    夏銘煊這才得意從地上翻起,他手持瓷瓶退到斐清泉身邊,警惕地盯著角落裏的周存劍:

    “他被上身了。”

    斐清泉眼中閃過怒意:

    “多少年了,沒有妖鬼敢在陽城之中作祟,你是從何而來?”

    角落裏的周存劍緩緩爬上垂直的牆壁,他的腦袋扭了一圈,對準斐清泉嘿嘿說道:

    “斐清泉,速速將陽城之中的活人生魄準備好,我家主人不日將上門提取。”

    斐清泉上前一步厲聲問道:

    “你家主人是誰?”

    周存劍盯著斐清泉癲狂笑道:

    “嘿嘿嘿嘿嘿嘿......我家主人叫做影笑,與你們斐家,可是老交情了!”

    斐清泉聽到這個名字,神色劇變。

    影笑,乃是五鬼道五隻領頭惡鬼之一。這樣的強大妖鬼,難道真的要來陽城......

    周存劍順著窗欞緩緩爬行:

    “嘿嘿嘿嘿!你害怕了!我能夠感到,你好害怕!哈哈哈哈哈......”

    斐清泉惱羞成怒:

    “找死!”

    他身形一動,有著與蒼老容貌不符的靈動,整個人瞬間來到周存劍的身邊。

    斐清泉伸出手臂,五指張開,猛地刺進了周存劍的背脊。

    血脈中的傳承之力瘋狂湧動,手臂之上青筋暴起,短短瞬間,周存劍整個人便“嘭!”地一聲炸裂開來。

    血霧之中,一縷黑色的鬼氣宛如黑蛇扭動。

    它感受到了活人的血肉,瞬時朝著夏銘煊急速飛去。

    斐清泉冷哼一聲,猛地將身旁窗戶拍碎。

    從屋外投入的陽光把鬼氣籠罩在內,鬼氣瘋狂扭動,宛如一條受傷的蟲子。

    僅僅瞬息,鬼氣便在陽光中煙消雲散。

    夏銘煊劫後餘生,鬆了口氣,上前對斐清泉道謝:

    “多謝大人相救。”

    斐清泉的臉色依然很難看:

    “立刻讓所有夜巡衛、衙役和守軍收縮會城內,同時在城中嚴查,掃除躲藏的妖鬼!”

    “屬下遵命!”夏銘煊說道,“那五鬼道真的要來——”

    “住口!”斐清泉打斷道,“上頭下過命令要嚴守青銅棺,我等便要拚死守護,絕對不能讓它落入妖邪之手!”

    夏銘煊還想要說什麽,但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