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爭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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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尚源卻胸有成竹:
“你們不要擔心,這個世上又不是隻有那小子一個天才。我已經得到消息,咱們總舵主之女一個月前也已經突破歸宗境,她不僅是天之驕女,並且交友廣泛,連世家子弟同樣結識不少。最重要的是,這回前來處理公良易之事的人,便是她與同樣歸宗境的大長老。老夫對她曾有救命之恩,與大長老也頗有交情,他們一定會幫老夫的。”
兩個香主聽到此處,麵色一喜,如果真的有兩個歸宗境的高手夾擊,那麽那個叫做江遠的小子必死無疑。
尚源望著兩個香主的模樣眼中閃過輕蔑。
自己混了一輩子江湖,辦事又豈會寄托在一些靠不住的麵子關係上。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他怎會與江遠爭鬥。
尤明軒雖然軟弱,但是能夠擔任分舵舵主的人,又豈會是傻子,他當日發布的入幫任務,同樣暗藏殺招。
尚源已經將完成入幫任務,擊殺青龍會飛鷹堂堂主許山鼎的人的身份,寫信告知了自己在青龍會裏的熟人。
麵對公良易,青龍會不敢打主意。但是麵對江遠,青龍會豈會善罷甘休。
一切尚源都已經布置好,要不了多久,青龍會就會向江遠複仇。
這才是尚源自己的真正殺招。
想到此處,尚源覺得自己仿佛又恢複了年輕時候縱橫江湖的豪氣。隻要擊敗江遠,自己在彭城分舵之中的聲望將達到一個巔峰,到時候這彭城分舵,也該換一換舵主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頓時響起。
尚源回過思緒,臉上浮起怒意,自己已經吩咐過書房之中與人密談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靠近,到底是哪個下人膽敢前來。他怒聲喝問:
“是誰?”
門外傳來回答:
“老爺,是我。發生了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向你稟報。”
尚源聽了出來,來者是一個自己信任的仆從。
他當即不耐煩地說道:
“進來吧!”
房門打開,一個青衣家仆緩緩進入屋內,朝著尚源走去。
隨著家丁不斷前行,逐漸將要超出主仆之間應當保持的距離。
一名香主察覺到了不對,伸手攔住家丁:
“喂!有什麽事就直接說!”
家丁臉上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一縷黑氣從他的體內鑽出,沒入到了那個堂主體內。跟著家丁竟然雙眼翻白,整個人軟綿綿地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另一個香主還沒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蹲下身子伸手試探著家丁口鼻:
“他......沒氣了!”
這個香主顧著查探家丁而並沒有看到,身後的香主臉上浮現出同樣詭異的笑容,他的手已經朝著蹲在地上的香主伸來。
這詭異的一幕瞬時使得尚源整個人猛地站了起來,隻覺頭皮發麻。
他想也不想,扭頭就撞破窗戶朝著外麵逃去。
多年行走江湖,尚源自然遇到過靈異事件,也清楚眼前發生了什麽。
隨著撞出窗戶剛一落地,尚源就腳不停留,一邊逃跑一邊高聲大叫:
“快來人啊!快通知夜巡衛和尤舵主,有妖鬼作祟!”
星魔海之中也有著處理靈異事件的分壇,隻不過這分壇一直被尤明軒直接掌控。
他隻是想不明白,彭城一向安寧,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說過妖鬼出沒。為何今天自己的府中會有妖鬼出現,並且夜間巡邏的夜巡衛沒有絲毫察覺。
尚源叫喊了一陣,然而自己偌大的府邸之中卻寂靜一片,沒有人回應。
所過之處,皆是一片黑暗。府中的親眷、家仆、護衛,宛如不約而同齊齊噤聲一般。
他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果然很快就見到了不少屍體躺在宅院各處,死狀詭異。
一個藍色的女人如同影子一樣,緩緩在尚源的身後悄無聲息地升起,她的眼中充滿怨毒,而嘴角卻帶著詭異笑意。
如果擁抱愛人一樣,女子伸出雙手環抱在了尚源的脖間。
尚源隻覺得渾身如墜冰窟,那股陰寒使得他無法動彈,甚至連說話也不能。
他的心中充滿絕望,知道自己完了。
死人對活人有著天然的克製,一旦被它們抓住,就無法幸免。即便自己是四極境的武者,也一樣不能抗拒。
他隻是想不通,為何妖鬼會出現在自己家裏。
隻聽得那個通體陰寒的女子在他的耳邊輕語:
“隻有帶走你的頭,我才能救女兒......嘿嘿嘿嘿,我好恨!為什麽我女兒要被那樣對待,為什麽你們能活著,而我卻死了......嗬嗬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
說完之後,女子張開滿是尖牙的大嘴,猛地咬在了尚源的脖頸上。
熱氣騰騰的血液濺射而出,染得女子一雙眼睛越發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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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屋之中,黑得可怕。
火折子早已經燃燒完,昨夜留下的油燈也早被官府的人在白日裏收走。
吳憂縮在牆角裏,忍不住睡了一會。夢境之中,她似乎去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地方,見到了無數恐怖妖鬼。
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的時候,她忍不住驚聲叫道:
“伯父,你還在嗎?”
一想到這裏有妖鬼吃過人,吳憂就恐懼得心裏發顫,尤其殘留的血腥味還如此濃鬱。
黑暗中的另一個角落,江遠回答道:
“已經醜時了,那個女人也應該完事了。如果她敢不回來......”
吳憂倒是希望女人不要回來,她問道:
“那你會殺了我嗎?”
江遠說道:
“你猜。”
吳憂不再敢接話,一個人縮著,雙耳聽著外麵的響動。
土屋之外,夜風呼呼直響,馬匹鼻哼的聲音時而傳來。
隨著夜深,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也終於從外麵傳來。
那似乎是一個人的腳步,從遙遠的地方逐漸靠近,不急不緩,朝著土屋走來。
吳憂有些緊張害怕:
“是她來了嗎?”
“不是。”江遠說道,“那個女人走路沒有聲音的,是另外的人。”
腳步聲逐漸靠近,最後在屋外停住,馬匹的哼哼聲頻繁了一些。
“啪!”外頭的來客似乎拍了一下馬匹,惹得馬匹發出一聲低沉的馬嘶,抖動得沒有解開的馬車一陣作響。
“有人嗎?”
土屋外有人問道,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江遠一聲不吭。
吳憂於是便也沒有回答。
隻聽外頭的人繼續說話,似乎自言自語:
“沒有人呀......看來這馬車也是無主之物了,我就不客氣收下帶走了!”
說完之後,馬匹的嘶鳴越發響亮,似乎來客已經開始準備解開拴在樹上的韁繩。
吳憂忍不住有些著急,想要開口。
但是她發現江遠依然一聲不吭,吳憂也隻能繼續閉嘴沉默。
過了一陣,也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土屋門口,來客竟然試圖進入屋內。
吳憂有些緊張,在這深夜之中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她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一簇火光突然冒出,來客手中竟然握著半截蠟燭。
黃色的光線瞬間充斥滿整間屋子,也照亮了屋內的一切。
隻見來客是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一身皺巴巴的長衫上滿是汙漬,背上背著一個方形背簍,腳上布鞋也有些破了,整個人顯得風塵仆仆,似乎經過長途跋涉。
男子肌膚幽黑,但是棱角線條柔和,眉清目秀。整個人顯得纖瘦,氣質溫潤如玉,眉眼之中仿佛時時蘊含笑意,略帶幾分女相。
他薄而狹長的嘴角翹起,微笑道:
“這大半夜的,二位躲在這裏頭燈也不點,難道不怕嚇到旁......嗯,好重的血腥!”
年輕男子眉頭一皺,目光轉眼間便轉移到了地上那殘留的血液上。
江遠一直靠牆而坐閉目養神,他緩緩說道: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早早離開吧。”
年輕男子的眼睛在屋內環視,他看到了縮在牆角滿臉驚恐的吳憂。
隨即男子上前來到吳憂身邊放下背簍,隨後坐下笑道:
“夜路難行,還請兩位容我小歇一陣。”
江遠森森一笑,露出白牙:
“想留,那就留下吧。”
真是有意思,又來了一個具備傳承之力的人,這裏難道真要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江遠目光炯炯,他並不願輕易與公族世家子弟動手。
但是如果這個男子在那女鬼返回前還不走,撞破了自己的好事,那麽在這荒郊野外,他倒是很想試試自己完全成熟的炎之形態威力。
年輕男子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江遠身上,他對吳憂問道: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吳憂忍不住遠離了這個男子一些,滿是戒備地盯著他。
昨夜人販子想要綁走自己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吳憂並不清楚眼前這人打得什麽主意。
她雖然知道江遠並非好人,但是起碼不是人販。
年輕男子見得吳憂戒備提防,也毫不在意,他繼續說道:
“小妹妹不用害怕,如果你遇到了什麽壞人,盡管和我說。”
說到此處,年輕男子望了不遠處的江遠一眼。
吳憂聽到這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衝動。
她想要立刻告訴這個男子,江遠是一個凶惡的壞人,讓他把自己救出去。
但是她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她對江遠實在害怕,這個惡人竟然連妖鬼都打不過他,並且聽自己的父親說他的權勢很大,一怒之下自己一家人都保不住。
這些,使得吳憂完全不敢向外人求救。
年輕男子卻仿佛在吳憂身上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他盯著吳憂打量一陣,開口說道:
“你身上邪氣的味道很濃,經常接觸妖鬼才會有這樣的情況。我勸你不要再繼續了,不然輕則大病,重則性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