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鬧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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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兀而來的號角聲,嚇得屋簷下的眾人不禁渾身一顫。

    院中的杜源和耿葭更是越發警戒,緊張地望著四周動靜。

    杜源忍不住開口問道:

    “徒兒,可否看到妖鬼?”

    耿葭搖了搖頭:

    “師父,什麽也看不見。”

    這個時候,耿鳴川卻開口說道:

    “諸位勿慌!這是我耿家堡有客到來的號角聲,說明是有客人來了!”

    耿葭滿臉驚疑:

    “這入夜這麽長時間了,還有客人到?爹,會不會是妖鬼?”

    “這......”耿鳴川也不太確定,畢竟入夜之後行人基本絕跡,誰也不會在這一代妖異陰邪的黑暗中趕路。

    耿葭卻握緊手中羲和果和銅鏡:

    “管他是人是鬼,我們過去看看!”

    耿鳴川也是這個念頭,當下他招來耿家堡中護衛家丁,一同朝著塢堡的大門而去。

    江遠於韓超和袁賀對視一眼,也一同隨著耿鳴川一行人而去。

    這個客堂和小院裏的人頓時消散一空,隻有那個灰黑色的鬼龕還在靜靜留在院中,顯得尤為陰森。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塢堡的圍牆,借著圍牆上的火光朝著塢堡外黑暗的荒野之中望去。

    隻見在南方,有著三個人影在黑暗中朝著塢堡而來,他們走路姿勢怪異,蹣跚而卻飛快。

    耿鳴川揚起手,朝著高立的哨塔上比了一個手勢。

    頓時,隻聽哨塔上傳來一聲弓弦清脆的響聲,一隻火箭被從哨塔上射出,朝著遠處三人的上方而去。

    燃燒的火箭劃過遠處三人的頭頂,釘在了遠處的地麵上。

    在這稍縱即逝的火光之中,圍牆上的眾人也終於能夠看清,朝著哨塔趕來的是二男一女三個年輕人。

    這三個年輕人渾身血汙,其中一名男子似乎還受了傷,由另外兩人架著肩膀才能行走。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三名年輕人很快就來到了塢堡之下,隻聽有人大聲朝著塢堡上叫喊道:

    “快快放下吊門!”

    塢堡內所有人都望向了耿鳴川,似乎在瞪著他的決定。

    畢竟黑夜裏這三個渾身血汙的人太過詭異,是人是鬼難以分辨。

    江遠卻皺起眉頭:

    “藍家的人......”

    從這三個年輕人的身上,江遠感受到了藍家傳承之力的氣息。

    在這裏遇到藍家子弟,這是江遠從來沒有想過的。

    耿鳴川這個時候望向了杜源和耿葭兩人,似乎在等待他們的意見。

    隻見耿葭高高舉起手中羲和果,然後將其猛地捏碎。

    炫目的光線瞬間從城牆上亮起,也照射在了塢堡下三人的身上。

    那三人頓時有人高聲怒罵起來:

    “你們幹什麽?放肆!再不開門!休怪我們闖進來!”

    黑夜裏的亮光很快消失,使得眾人一時間都難以適應這湧來的黑暗。

    塢堡下的三人並沒有變化,這也讓眾人的心頭放了下來,看來來的並不是妖鬼。

    這個時候,隻聽趙管家向耿鳴川低聲說道:

    “老爺,看他們的服飾,像是占據了鐵礦山的那群人......”

    耿葭身為武者耳朵靈敏,即便趙管家說的聲音很低,也還是被她清晰聽到。她頓時疑惑問道:

    “礦山?什麽礦山?”

    隻聽趙管家尷尬地解釋道:

    “小姐您離家多年有所不知,在南邊有一座礦山盛產鐵礦,也是我們塢堡之中的鐵礦供應商之一。隻是後來那礦山被一夥武藝超高的強人占據,不僅鐵礦價格猛漲,就連瑰石的價格也一天比一天高。”

    耿葭繼續疑惑道:

    “瑰石?就是瑰石散的主要配方嗎,難道瑰石也是產自於那礦山?”

    趙管家點了點頭。

    杜源蒼老的臉上湧起疑惑,顯然他也是第一次知曉這件事情。

    江遠聽到這裏心中也一動,他曾聽耿師傅說過,耿家堡販賣的那柄帶有神秘符文的兵刃,似乎也就是來自於那座礦上。

    這倒是讓江遠對那礦山越發好奇起來,不知道它有何神秘之處,不僅能夠產出瑰石和符文兵刃這樣的奇特之物,竟然還被藍家的人占據。

    耿鳴川這個時候對著塢堡下喊道:

    “三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來意?”

    隻聽塢堡下一名年輕男子怒聲說道:

    “真是麻煩!看我攀爬上牆頭,將這破門打開!”

    但是隨後一個女聲響起:

    “不要亂來!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隨後那名年輕男子冷哼一聲,閉口不言。

    而女子則對著塢堡牆頭上喊道:

    “敢問此地是耿家堡還是龐家堡?我等三人遭遇了意外有同伴受傷,還請貴堡放下吊橋讓我們進入借宿一夜!”

    耿鳴川一時猶豫起來,再度望向了杜源和耿葭。

    若是白日裏,耿鳴川早就放下吊橋熱情迎客了。

    可是如今正值黑夜,對方三人又渾身血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而耿葭則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們就三個人,也不是妖鬼。就讓他們進來,有我和師父在,我不信他們還能搞出什麽事情!”

    聽得女兒這麽說,耿鳴川便也放下心來,吩咐下人去放下吊橋。

    隨著吊橋緩緩放下,耿鳴川帶著眾人來到了塢堡大門口,準備迎接三人的進入。

    塢堡外的三人也很快走了進來,一男一女駕著一名看起來已經將近昏迷的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江遠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三名藍家子弟,打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隻見那還清醒的一男一女兩人神色之中隱隱有著一絲恐懼,他們不時回頭朝著塢堡外的黑夜張望,似乎擔憂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追尋他們。

    那名受傷的男子則胸口破開了一個大洞,裏麵的血肉骨骼和內髒都清晰可見。

    然而這名男子並沒有死去,他的傷口隱隱還有一絲試圖複原的跡象,然而卻在傷口周圍隱現出一絲黑氣,使得傷口無法恢複自愈。

    對於那黑氣,江遠十分熟悉,正是鬼氣。

    耿家堡的人看到這樣觸目驚心的傷勢,全都麵色驚異。

    杜源則小聲向身邊的耿葭詢問了幾句,得到耿葭的回答和描述之後,杜源蒼老的臉上若有所思。

    塢堡外進入的三人卻似乎不願與眾人過多糾纏,隻聽那名男子開口冷冷說道:

    “都愣著幹什麽?快為我們準備房間,還有清水和炭火!”

    這名男子語氣倨傲,完全沒有一點作為借宿客人的覺悟。

    耿家堡之中眾人麵色不悅,怎麽說也是耿家堡允許他們在此留宿,這個男子竟然如此無禮。

    耿鳴川卻笑了笑,對此並不介意,他當即就吩咐下人為三人引路前去客房。

    主持耿家堡這麽多年,耿鳴川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來往的江湖人士之中不乏脾氣乖張古怪之輩,往往越是如此的人本事越大。

    而那名女子卻突然開口對著耿鳴川詢問:

    “你就是堡主?請問此地距離丹城有多遠?還有貴堡之中,可曾請鬼?”

    耿鳴川看口回答:

    “我們這裏距離丹城有兩天的路程,並且,我們耿家堡裏也有請鬼。不過三位貴客勿要驚慌,我耿家堡請鬼多年,卻從未出過什麽紕漏,更沒有客人受到麻煩。”

    聽到耿鳴川的回答之後,那兩名還清醒的藍家子弟互相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但是到了最後他們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隨著下人離去,朝著客房的方向而去。

    望著三名藍家子弟遠去,江遠對這一切越發感興趣起來:

    “他們來這裏做什麽?又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害怕?”

    隨著三人離去,耿家堡的人們也開始議論起來,如應付這詭異的三個人。

    有人建議將他們驅逐,也有人建議好生招待,還有人建議要嚴加監視防範。

    最後隻聽杜源開口說道:

    “那三個人,你們最好不要招惹。”

    杜源身份特殊,又是耿家堡最重要的貴客。他這麽一開口,意見便頓時統一起來。

    耿鳴川當下采納杜源的意見,吩咐下人對那三個陌生人要招待好,同時也不要探究他們的隱私。

    並且耿鳴川也向杜源打聽那三個人的身份,杜源卻笑而不語,並不回答。

    當下耿家堡中也隻能關閉大門,眾人開始朝著客堂返回。

    當一行人返回到了客堂前的小院之中時,江遠卻察覺到了異狀。

    院中那陰氣沉沉的灰黑色鬼龕依然在靜靜放立,但是江遠卻敏銳地從鬼龕上感受到了一絲鬼氣殘留的氣息。

    而當耿葭來到鬼龕麵前時,也發現了異樣:

    “師父!鬼龕裏的人血.......沒了!”

    這樣的變化,使得人們頓時緊張起來。

    耿鳴川神色微微變了變:

    “是妖鬼來過了!小葭,我們還是不要動那妖鬼了好不好?畢竟有妖鬼在,旁人不敢輕易打耿家堡的主意,也能夠使耿家堡在夜裏免受其它妖鬼的侵襲。”

    耿葭則搖了搖頭說道:

    “爹!那妖鬼在我耿家堡一日,我們就得用活人供奉一日。這樣的做法,我不能讚同!耿家堡以後,有我守護!”

    杜源也開口說道:

    “耿堡主,供奉妖鬼並不能保全耿家堡啊。你難道沒聽說龐家堡的慘狀嗎?我與小葭來時可是路過龐家堡,那裏麵的情形,我們看得很清楚。”

    “這.......”耿鳴川聽到龐家堡的事,也不由得再度動搖。

    江遠卻已經開始失去耐心,他瞅著這幫人忙碌了半天,卻連妖鬼的影子都沒能見到。

    看來這個杜源和耿葭,是指望不上他們了,想要尋到妖鬼獵殺,還得靠自己才行。

    並且,他對那三個藍家子弟也很好奇,江遠打算在殺死他們之前,從他們口中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當即江遠開口說道:

    “耿堡主,天色已晚我們也累了,還請派人帶我們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