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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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芝士布朗尼

    一個學理工科的醫生,和一個學金融的廚師,去巴黎這種地方......無論從兩人的性格還是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來看,都有焚琴煮鶴之嫌。田蜜對這裏的風景啊什麽的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全都是吃的,來這裏也主要是為了找吃的。吃著手裏的芝士布朗尼,田蜜簡直就要幸福地上天了。

    出門在外,要是還節食的話,那就太虧待自己了。顧奕之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嚴苛地管著她,但是看到她吃太多甜食,還是會說她的。嗯,顧奕之當醫生的時間還短,還沒有正式看清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要死了,哪怕你天天吃龍肉也不會多活一刻鍾。

    田蜜可不敢把這種言論放到顧奕之麵前,他一定會認為是田蜜自己沒有毅力減肥,找來糊弄他的借口。反正這是在外麵,索性就一次性吃個爽吧。顧奕之性子愛靜,田蜜又是個隻要有吃的就萬事大吉的人,兩人到沒有往那些遊人多的地方地方紮堆,反而是挑了比較僻靜的地方。反正巴黎這裏哪怕是一個小角落都可以入畫,也不將就那麽多。

    田蜜提著袋子回到房間,顧奕之正捧了本書坐在庭院裏看鴿子,看到他背對著自己,田蜜小心翼翼地將袋子藏在了身後,打算運送到自己的房間裏。哪知顧奕之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田蜜剛剛一動,他特有的清淡聲音就從前麵傳了過來,“你又買了什麽不敢讓我看見的?”

    田蜜虎軀一震,知道瞞不過顧老師,連忙踩著小碎步挪動自己巨大的身軀走到顧奕之麵前,“一點點。”

    顧奕之從書中抬起頭,拉過她藏在身後的手,把她手上的袋子一個個地拿出來,再一一打開,“可頌,慕斯蛋糕,拿破侖......這又是什麽?”他拿起一個綠得有些詭異的蛋糕,放到田蜜麵前,“芥末味兒的?”

    “什麽啊。”田蜜一把將袋子搶過來,“我就是吃吃看,看看有什麽不一樣。”她眼睛裏麵的諂媚都快溢出來了,生怕顧奕之要給收掉一樣。他笑了笑,把袋子還給她,“你買這麽多,天天這麽吃,不膩麽?”說話的時候,他還相當惡劣地伸出手來捏了捏田蜜下巴上的肉。“你這好不容易減下來的肉,這才幾天,又回去了。”

    他的手指很靈巧,捏田蜜的下巴還要在上麵不停地跳動,像是在彈鋼琴一樣。田蜜忍不住想,那些有他的手做出來的手術,患者會不會也覺得被這樣一雙手弄著要比其他手舒服一點兒呢?她這樣想著,一不小心就問出來了。顧奕之聽了,一下笑了出來,“你腦子裏麵在想些什麽?人家都打了麻醉藥,怎麽可能還有那麽明顯的感覺?”他伸手將田蜜的頭發揉亂,對她說道,“明天去看看有什麽伴手禮給他們帶吧,你別老是買吃的,小心到時候錢沒有了,我可不把你捎回去。”

    田蜜朝他皺了皺鼻子,提著她那一口袋蛋糕麵包回了自己的房間,走到半路又覺得自己這樣走了不太好,轉過身去問顧奕之,“你要不要吃點兒?”

    顧奕之看她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舍不得,“算了吧。”他又不是不知道吃的對田蜜來講有多重要,何況還是她最喜歡的甜點,真要分給他,不知道要心痛多久。況且,“太甜的東西,我也不愛吃。”

    “我喜歡。”田蜜毫不掩飾自己對甜點的喜歡,“我以前還想著要是能來藍帶學習就好了,等以後成了個著名的西點師,那不知道有多快樂。既能做自己喜歡的,又能掙錢,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了吧?”

    提起興趣,田蜜一時半會兒忘了回自己房間,站在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顧奕之。他聽見田蜜這樣說,有幾分驚訝,“現在這個工作,你不喜歡嗎?”看上去不像啊,憑著她對廚藝和美食的鑽研精神,怎麽看都不像是不喜歡這個工作的樣子啊。

    “也不是。”田蜜索性提著袋子回到顧奕之麵前,“隻是吧,中餐我從小看到大,也從小做到大,失去了新鮮感。但是烘焙不一樣啊,甜甜蜜蜜的,很符合女孩兒的。可惜我爸爸去得太早,我必須要回來繼承私房菜館,要不然大學畢業了去藍帶學習兩年也不錯。”

    “你父親去世,跟你學不學烘焙,沒有因果關係啊。”顧奕之覺得田蜜這話說得有點兒怪,“你父親離開之後,你還不是一樣可以出來學習?”

    “不一樣的。”田蜜小心地看了一眼顧奕之,猶豫了片刻才把自己內心一直存在的害怕講了出來,“我這個人很膽小,很怯懦,一直不敢跟人交流。爸爸去世之後,我覺得好像一下子被世界拋棄了一樣,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但是又不敢貿然出去打擾別人,因為......他們都有親人朋友,就我一個人沒有,雖然當時能夠陪我一下,但是很快他們就要回去找對他們來講很重要的人,又剩下我一個,那我不是比之前更加孤單?為了不這樣,所以我幹脆不出去接觸其他人。”

    她抬頭看了一眼顧奕之,苦笑道,“很膽小很懦弱吧?但是沒辦法啊,我也很想膽大,但是真的沒辦法......”她因為自己的外形,一直都被人薄待,一個人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是很容易慢慢磨掉自信的。田蜜不敢出去跟人接觸,生怕別人討厭她,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她聽不下去也不想聽,索性就幹脆縮在殼子裏,不去接觸了。反正田老大去世了,這世上就少了一個唯一會真心對她的人。

    田蜜的問題,顧奕之是很清楚的,他忍不住開解她,“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呢?我明白你說的那種感受。”就像他,天生喜歡清靜,那還不是因為他要應付的人太多,他不耐煩翻了。像田蜜這樣,就是放在牆角長出草來,恐怕都沒人管她問一句,如何能不害怕呢?他顧奕之,天生存在感就強,自然煩不勝煩;而田蜜卻是個天生存在感就弱的人,好不容易有個對她上心的人,一朝不見,自然就會讓她方寸大亂。“但是你不去試試,又怎麽知道大家都和你想的一樣呢?”

    “怎麽不是呢?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好像就我一個人很閑一樣,像個無足輕重的人。我去找他們,不是打斷他們的事情,讓他們分心嗎?將心比心,誰在我要做事情的時候來找我,我也不會開心的。”

    她一直把自己定位在一個“麻煩”的角色上麵,根本不會去想,她的到來會不會給其他人帶來好的,反正在她自己眼中,她從頭到腳,都是個麻煩。

    眼見著田蜜要朝著自怨自艾的方向奔去,顧奕之連忙轉移話題,不讓她繼續沉湎於這些小情緒,“然後呢?你爸爸去世與否,跟你出不出來上學,有什麽關係?”

    顧奕之從來都是一副清冷模樣,很少見他這樣溫柔過,眉眼含笑,聲音柔和,整個人好像是被水浸潤過了一樣。田蜜給他那句話的語氣震了一下,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之間倒忘了回答他的問題。

    她這麽明顯地垂涎自己的美色,顧奕之也有點兒受不了,當下那如水的溫柔散得一幹二淨,恢複到往常那副高冷樣子,把田蜜的魂兒給她叫回來,“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

    “哦哦。”被他這樣對待,田蜜也不生氣,繼續說道,“你看啊,出來念書,異國他鄉已經夠孤單了,身邊其他人都還有人惦記著,就我一個人,哪怕萬裏漂泊,連個從家裏打來的電話都沒有,是不是很淒涼?”

    她說完抬頭看向顧奕之,他以前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家裏的各種親戚隻要有空,電話都是輪番打的,田蜜說的那種情況,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不過顧奕之設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還真是挺淒涼的。

    “是啊,在家裏已經夠淒涼了,在外麵更淒涼。我怕我會受不了瘋掉,所以幹脆不去了。況且,”田蜜抿了抿唇,“私房菜館我家的祖業,雖然我爸爸在世的時候說了不希望我被這個館子套牢,但是我覺得他心裏應該還是希望我能繼承下去。”田蜜說到這裏,想起了田老大,心情有點兒不好,從袋子裏拿出一個蛋糕,放進嘴裏,“你要知道的,廚藝這東西,到現在都依然還是有很深的門戶之見的。尤其是像我們家這種小館子,什麽‘傳男不傳女’啊,那是很嚴格的。我爸爸能摒棄這樣的成見,平等地對待我,已經很難得了。”

    “他這麽對我,我也不好讓他失望,雖然離開了s市幾年,但是還是要回來繼承館子的。”田蜜笑了笑,“幸好,我自己還算是喜歡做菜,能夠在裏麵找到樂趣,也並不覺得苦。”

    顧奕之見她笑起來的模樣十分乖巧,忍不住再次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這樣想,有問題啊。為什麽你去藍帶學習就是淒涼呢?當時你去c市,一樣也是背井離鄉,你怎麽不覺得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