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尤的身體被白色的電磁纏繞，手背處形成了比平時還要大數倍的電光刃，麵對敵軍將領，他不惜使用了全力。借助蒼曜能，他的速度到了肉眼幾乎難以辨別的程度，隻能看到一道道電光留下的殘影長長地拖在他的身後。

    “喝！”隻是眨眼的功夫，淮尤就快速移動到樹梢上，想要給九淵致命一擊。

    “天真！”

    九淵竟然靈敏地閃開了，淮尤的電刃砍斷了樹枝，他隻好用另一隻手懸吊在樹枝上。

    落空的淮尤有點吃驚，就算他早聽士兵傳來的情報說敵人不是一般強大。但在淮尤看來，以剛剛的形勢她根本就來不及躲開，因為淮尤清楚地看見，電刃已經快要擊到她了，她都還沒有來得及躲避。除非她的速度更快。但隻有風和蒼曜能可以將速度提升到這種地步，可淮尤甚至沒有感覺到這兩股曜能素在她的身上聚集。

    “她沒有撒謊？”淮尤不禁喃喃道。

    敵人隻給了淮尤幾乎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回想剛剛蹊蹺的一幕。他的背脊便忽然一涼，感覺有一股冷冷的惡意從身後傳來，緊接著一股能量朝他湧來。他利用抓住樹枝的手迅速而漂亮的一個前空翻躲開了。

    淮尤穩穩地蹲站在樹枝上，看清了從身後湧來的是一個巨大光球，光球襲來的速度毫不遜色淮尤。光球沒有打中淮尤，卻傾斜著擦到了那顆樹。轟隆一聲巨響，那光球化成了一圈光暈散開，將黑夜照得通明。那棵樹也應聲斷裂，淮尤隻好縱身躍下。

    “南峰小道引起山體震動的那個太陽是你製造的？”淮尤在知道麵前這個女人是操縱光曜能素時，對其逼問道。

    “哦？你說的那個換血計劃？”九淵也是毫不顧忌，隨心所欲地回答，“不過，現在你不應該更關心你自己嗎？。”

    話音剛落，又是一顆光球摩擦著地麵，從樹林中呼嘯著飛過來。精神集中的淮尤輕易地躲開了，光球再一次炸空。

    淮尤躲開後，立即召喚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包裹在他的電刃上，僅片刻之後，那能量化成了一道約莫一米多寬，數十米長的銀色雷電朝樹林中的九淵橫劈過去。

    雷電看似擊中了九淵，但再一次被她靈異般的躲避了，這也是淮尤意料之中的，其實這道雷電隻是在給他爭取時間。淮尤蓄力幾秒後，將電刃指向天空，一道持續數十秒的天雷從天而降，湧動的雷光瞬間照亮了四周，並被淮尤引向了他的電刃。這道天雷碰觸到電刃的瞬間，便成環紋狀向四周散開。

    “異變磁網！”

    擁有蒼曜能素質的人，在開啟了萬象之門後可以通過招引天雷，構造雷之領域。蒼曜能大量聚集在這個領域中，形成電磁場。淮尤在這個領域中，不僅可以提高自身作戰能力，還能隨意控製磁場，並通過感應磁場的強弱來判斷敵人的位置。

    召喚出了蒼之領域後，淮尤大喘了兩口氣，看來異磁網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哼，這就是你的極限嗎？果然隻是個小城之將。”九淵的身影慢慢地從樹林深處中走了出來，她看出了淮尤並不能完全駕馭第九道星羅門，便用輕蔑的語氣說道。

    “你試試看！”淮尤惡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帶著凶狠的殺氣衝了上去。

    “雷光瞬殺！”

    雷光瞬殺是雷光瞬步的改進術，在電磁之力的環繞下，淮尤的速度比剛剛提升了一倍多，甚至他的聲音還沒傳到，人卻已經衝到九淵麵前。但他並沒有急著下手，而是打了一個佯攻，便立馬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衝去。果然不出他所料，通過磁場感應到剛剛眼前的九淵隻是一個由光曜能素製造的光影幻象，淮尤感應到了另外一處的能量波動，前兩次攻擊沒打中的原因也在這，真正的九淵，被他找到了。

    九淵見狀心中一驚，卻已來不及避閃，隻好慌忙召喚了一道光牆防禦。然而淮尤在磁場中的力道也比剛剛犀利狠辣了不少，那長而銳利的電刃將光牆劈開了一道裂口，隨後整個牆體裂開坍塌，化成了一道光曜能量波並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將兩人彈射開。

    “玩過頭了嗎？”九淵在站穩後喃喃自語道。

    “拿出你全部的實力，這是對對手最起碼得尊重！”淮尤也看出九淵沒有使全力，惱怒地喊道。

    “我怕你吃不消！”

    九淵語畢，一道耀眼的光芒從她體內散發出來，甚至把這一片的黑夜變成了白晝，讓人看了直感到頭暈目眩。雖然那光是熱的，但淮尤卻感覺到一股陰冷的肅殺之氣凝聚在夜空中。淮尤知道，九淵是在解封能力限製，開啟高層的星羅門。

    “愚蠢的男人，你一定要吃點苦頭才會明白，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夜晚，光曜能素開始沉睡，活性下降，量也變少。成為了限製使用光曜能的人一大環境限製因素。夜晚，這個令淮尤感到厭惡的東西，竟成為了他能夠獲勝的唯一籌碼。

    淮尤握緊了他的手，絲毫不敢鬆懈，等到九淵身邊的光芒漸漸消散，他能用眼睛直視九淵時，再一次發動了驚人的速殺。

    “雷光瞬殺！”

    淮尤以半弧線的路徑襲去，他是想擾亂九淵的判斷。

    “哈！”淮尤繞道九淵的側麵後大喝一聲，躍身而起，用盡全力將電刃斜劈向九淵，那噝噝作響的電弧無情地將夜晚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光痕。

    但關鍵時刻，九淵利用閃光擾亂了淮尤的視線，側身避開了，落地後的淮尤立馬轉身橫著劈向避開在一旁的九淵，想要斬斷她的腰，但由於距離沒有把握好，劈空了。

    要是在以前，淮尤是決不允許“距離判斷失效”這種失誤出現的，但似乎是閃光的原因，淮尤眼睛的聚光功能好像降低了，再加上強光之後又是漆黑，他的眼睛無法快速適應光線的快速轉變，因此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出現了重影，包括九淵的身體。

    但是九淵沒有給他恢複的時間，又一道閃光閃過。淮尤下意識地用肘部擋住了眼睛，這卻正中了九淵下懷。九淵利用了這個破綻掏出了自由伸縮的光劍，刺向了淮尤。

    淮尤通過磁場在短時間內感應到了光劍延展出來的能量，他立馬將身子一側，但由於剛剛遮擋閃光而產生的僵直，使他來不及完全避開，那光劍便從淮尤的腹部擦過，撕開了他的戰甲，並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這點傷痛對與十多歲就上戰場的淮尤來講算不得什麽，淮尤也顧不得這點傷痛，他索性閉上了雙目，再一次衝向了九淵。他是準備撇開視線的幹擾，打算利用磁場的感應來抓捕獵物。

    九淵用光劍抵擋了他的進攻，與淮尤展開了近身搏鬥。但比起淮尤，九淵並不十分擅長近身戰，加之夜晚她的力量受到限製，麵對戰意十足，以極快的速度強勢連攻的淮尤，她一邊往後退，一邊吃力地抵擋著。

    “動作倒是連貫！”九淵轉身繞到了一棵樹的後麵，避開了淮尤的攻擊後說道。

    淮尤用力將電刃刺向了那棵樹，雷電之力貫穿了樹體向遠處噴湧而出。

    淮尤感應到樹的另一邊，九淵的能量衰弱消失，就在他以為得手的時候，一束光劍突然從樹上刺下來，刺中了淮尤伸向前去右手。

    “啊！”

    隨著一聲慘叫，淮尤右手凝聚的電刃也消散了。

    “但經驗卻遠遠不足。”

    “怎麽可能！”疼痛使淮尤睜開了眼睛，就在這時，他在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九淵頭上閃耀著一團光輝，光輝裏麵懸浮著一個漸隱漸顯的，圓凸的眼球。淮尤驚訝不已，對於布奧雷亞一族，他在關於赤曜戰爭的記載中有所了解，布奧雷亞的家族秘傳，便是操縱隱與心中的第三隻眼，淵冥眼。

    如果那個女人真是布奧雷亞一族的話，那必定就是淵冥眼了。但因為布奧雷亞一族並沒有過多的參與赤曜戰爭，再加上他們早已不複存在，關於淵冥眼的其他記載就少的可憐。淮尤沒想到，竟然有生之年在這碰到了被世人認為絕跡於赤曜星的眼睛。

    “恐懼了嗎，害怕了嗎，身體止不住在顫抖了是嗎？”九淵一步一步逼向捂著右手，疼痛不已的淮尤，那頭上的眼球在光芒的環繞下不由得會讓人產生畏懼。

    “明明感應到了，為什麽落空了？”淮尤還是不肯相信剛剛發生的事。

    “嗬嗬，因為啊，你不小心直視了我的眼睛。”九淵止足於淮尤麵前，俯視著彎身捂著手臂的淮尤，“直視了這隻能夠看盡世界本質與痛楚的眼睛。”

    淮尤稍微回想了下剛剛的戰鬥，他在使用雷光瞬殺靠近九幽的時候，被她用閃光迷離了雙眼。那個時候，他便在閃光中若隱若現地看見了那隻眼睛，但由於強光的緣故，使他誤以為是幻覺。

    “怎麽回事。”淮尤突然感覺他的脊髓在發熱，全身麻木，動作變得僵硬。

    “這麽回事。”九幽陰笑。

    淮尤發現，他的神經已經無法受自己控製，就像那副身體不是他的一樣，他無法像以前那樣隨意而靈活地指揮它行動。淮尤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這是最糟的情況，他被這個女人徹底控製了，現在的他，變成了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淵冥眼的虛假灌注，不同於幹擾你眼睛的光曜幻像，他真實的存在於你的意識。”九淵緩緩解釋道。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剛剛的那一擊會失手，自己在對視那隻眼睛的時候，便被九淵用假光侵入了神經，九淵通過操縱他的意識，讓他真實地感覺到躲在樹後的那個光影幻象便是九淵本體，也讓他真實地感應到，躲在另一邊的九淵沒有產生任何能量波動。這些真實都是九淵強加於他的混亂意識。同樣，九淵通過入侵他的神經，控製了他的行動。

    “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死，你還這麽年輕，你還有很多選擇，比如”九淵一改剛剛輕浮的態度，這句話倒是說的很鄭重，看得出來九淵是真正的想要拉攏閃雷將軍。

    “我說過，你可以殺死我，也可以蹂躪我的肉身，甚至欺騙我的意識，但你絕不能左右我的意誌！”淮尤猜到九淵想說什麽，於是在她還沒說完便無情地打斷了她。

    “為什麽？你加入我們，便可以去實現很多東西，無論是金錢，權利，力量還是生命。難道你所謂的意誌比這些還重要？”

    “你真可憐，你雖然很強大，但你根本不知道為了什麽而強大！”淮尤不屑地諷刺道，“很多**隻是你想要的，但並不是你真正所需要的！比起那些不值一提的東西，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你根本無法體會得到。”

    “有時候，我真的很納悶，像你們這種弱小到隻剩下爭辯口舌的人，為什麽還能這麽的倔強？都死到臨頭了，還能以那虛無縹緲的意誌為由而麵不改色地拒絕我，拒絕生的希望。”

    “我不打算和你解釋，因為你永遠也不能明白！”淮尤不屑地說道。

    “哼，哼哼哼！既然你那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惱羞成怒的九淵吼了出來，她提起光劍，向淮尤衝去

    淮尤閉上了眼睛，準備好了接受死亡。說到底，他隻是一個小城的將軍，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盡力了。這一刻他表現得異常坦然。他將用自己的死亡向世人宣告，他無愧於濘嶼人民的托付，無愧於軍人的意誌。

    “吼！”

    就在這時候，一隻黑白斑紋似虎非虎的曜獸突然從天而降，撲向了九淵，九淵立即收手，往一邊躲開。那曜獸著地後，擋在淮尤麵前，朝九淵凶狠地低吼。

    “雷牙！？”淮尤睜開雙眼，驚訝地喊道。

    “哼！多來一隻陪葬的畜生嗎？”九淵不屑地說道。

    “將軍！”

    緊隨雷牙而來的是濘嶼城的士兵，他們大約有十多個，身上都負著不同程度的傷，領頭的是個年輕的隊長。

    “你們！你們來做什麽？”淮尤大聲質問道。

    “將軍前線崩潰了，我們守不住了。”那個隊長的話很小聲，但卻被淮尤清楚地聽到耳裏，“戰爭結束了，我們敗了！”

    “是麽”淮尤表情十分凝重，輕輕地說了聲。這怪不了誰，這群勇士已經盡力了。

    “這是你意料之中的吧？閃雷將軍，因為現在就連你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九淵說道。

    “那你們來做什麽！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淮尤沒有理會九淵，而是再次大聲地喝斥他的部下們。

    “將軍我們和雷牙大人已經說好了。”那隊長麵帶哀傷地說道，隨後，那哀傷的臉又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雷牙悲涼地低吼了一聲應和著那個年輕的隊長。

    “說好什麽了？”淮尤略顯疑惑。九淵也鎖緊了眉頭，她要聽聽，這些膽敢擋在她麵前的老鼠會帶來什麽臨終告別。

    “我記得您曾經說過，作為軍人，我們戰鬥的價值就是為了遵循科妲莉亞的指引，守護家園，並前往戰爭的盡頭尋找長遠的和平。哪怕那很遙遠，我們也要用自己的血肉和意誌砌成通往希望的橋梁。濘嶼城已經毀了，我們的家園沒了，我們沒能保護好它。但是，戰爭的步伐卻不會因此而停歇。”那隊長的聲音停頓了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強大無比的敵人。

    “雖然我們是戰士，但我們卻不喜歡戰爭，我相信世界上還有好多人渴望著和平。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孩子，他們不再想要躲躲藏藏，他們不再想要畏縮在黑暗中，他們都希望能平凡而安寧地度過一生。作為這一切的希望，將軍，這是您未盡的任務，請原諒屬下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把這個對我們來說，無比重要的任務托付給您。這也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了，但我們卻覺得這很有價值！”隊長強忍著悲傷，擠出了仿佛看到希望一般的笑容，那是讓人看了揪心的笑容。他帶著那十來個軍人參差不齊地將雙手疊在了胸口，用濘嶼城特殊的祈願方式代替了軍禮，隨後，用悲壯和嚴肅替代了僵硬的笑容。

    “願您能見光！”

    年輕的隊長提高了音量，大聲地喊，“雷牙大人！”

    雷牙明白他的意思，再一次發出震耳的咆哮，調頭將淮尤僵硬的身體叼到了背上，向著遠方狂奔而去。

    “幹什麽？你們讓我當逃兵？你們在幹什麽！”淮尤憤怒的吼叫聲越來越遠。雷牙並不理會，就像沒有聽到一樣，徑直向山下衝去

    兩分鍾後，九淵站在一堆穿著深藍色軍服的屍體中間凝望著遠處。突然，她剛準備踏出去的腳被一股虛弱的力量輕輕地絆住，她斜下頭看著那奄奄一息的戰士正用手抱著自己的腳，心裏仿佛被什麽觸動了一般，感到一絲震驚。

    那雙手失去了力氣，漸漸放開了她的腳，而她也放棄了追上淮尤的念頭，隻是透過黑夜看著那沾滿血汙的年輕臉龐，若有所思。

    “用屍體堆砌而成的逃生之路嗎？我從來都不會相信，一群軟弱的兔子竟然會勇敢到與獅子抗衡的地步，但這種不符常理的事，竟然真的發生了。在黑暗中也能看見希望之光的所在，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意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