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命運輪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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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闖入命運禁地核心,並碰到了金門的機關,觸發了警報裝置,羅塞通過與人形兵器的通靈,感知到了五行戰神已經投入了戰鬥。羅塞此言一出,審判者們便召集了所有人,慌慌張張地趕往禁地。
離開之時,迪文轉身再次看了一眼艾加薩,火焰已經熄滅殆盡,不管是肉身還是靈魂,艾加薩已經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迪文用手背抹掉了眼中噙著的淚,便和安亞一起緊隨審判者之後而去。
“說不定,擅闖禁地之人和艾加薩的死有關係。”迪文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迪文跑到禁地門口時,發現第一道門確已被解鎖,驚訝之餘,眾人在五大審判者的帶領下,繞著螺旋大道急急忙忙地往下方核心部位跑去。周圍漆黑環境中的遠古符文,依然響著淒婉的旋律,空靈而又悲傷。
當迪文趕到命運核心前麵的大金門時,眼前的一幕讓他膛目結舌。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著羅塞教授的作戰魔偶,連戰無不勝的五行戰神也紛紛癱瘓在地,發出吱吱吱的聲音,卻已再也無法行動。
厚重的金門已被人打開,眾人也已經衝了進去。迪文注意到了,五行戰神胸口的寶珠被人取了下來,並按照顏色對應鑲嵌在金門的五個孔洞上,原來五行戰神的能量載體就是開啟金門的鑰匙。
迪文和安亞沒有更多的時間來驚歎,一頭紮進了金門。金門的後麵也是一條寬闊幽長的大道。
跑了不一會,他們便看到大道盡頭的圓形空地處,有一個五層樓房般高大的橢圓形盤子,盤上分布著幾個不明顯的缺口,上麵還有許多曲折的發亮的紋路,就像人體的經脈網絡一樣。那些紋路沒有規則的軌跡,但走向卻一致,仿佛都是自盤邊緣向中心聚攏。
盤子下麵一堆人呈弧形圍在了那裏,人群中發出了細碎的聲音,此刻沒人敢大聲說話,哪怕他們看到了相當不得了的一幕。
迪文和安亞走上了前去,隻見五大審判者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麵,而他們的前麵,即是巨大圓盤的正下方還有另外一個身影。
即便短短時間內,迪文和安亞都經曆了跌宕起伏。但當他們看清了那個身影後,也不禁再一次震驚了。
他們本該有許多話想要對那個人說的,但在這樣的場景下相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身影即是屬於弧月空。
弧月空的樣子和平日完全不同,他不再有溫暖如光的笑容,而是臉龐冷峻,一改先前隨性的作風。他臉上浮現出的詭異圖紋,讓迪文對這個朝夕相處將近一年多的男人感到無比陌生。
弧月空笑了,但那絕不是迪文他們所熟悉的,可以驅除黑暗,融化冰冷內心的陽光笑容。而是令人難以捉摸,背脊發涼的冷笑。
“哼,看來大家都到齊了。”
“除了艾加薩嗎。”他立馬又補充道。那種冷漠,宛如一把刺刀,插進了迪文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古拉克用冷厲的目光看著弧月空,厲聲說道:“解釋一下吧!”
弧月空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轉過身去仰視那個巨大的輪盤。迪文注意到,他的風衣後麵,有一個半輪太陽的標誌,和那晚上他在花園涼亭中,與艾加薩談話的黑影身上看到的一樣。
“命運巨盤,記載著創世之神涅關於赤曜星所有的記憶,這些複雜的紋路相互聯結,又有獨自的路徑,它們代表著個體的命運,被深深地刻在了巨盤之上,世上萬事遵循著這些軌跡而逐步發生,因此而被注定。”
弧月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因為餘光注意到了迪文,但他沒有正視迪文,而是接著說道:“如果獲得了曜神之魄,就能解鎖封存於紋路裏麵的遠古文字,譜讀涅對於赤曜星過去和將來所有的記憶。隻是可惜了,至今為止,能夠讀懂這些預言的人,已經沉入了她自己所召喚的海潮之中,就算得到了曜神之魄也無法完整地譜出預言了。”
弧月空轉而神秘而冷冰地一笑:“但是,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利用初始之力破壞巨盤的鎖鍵使之散成碎片,鎖鍵的連接點都是明顯的大事件,因此這些昭示常人也能讀懂。我曾經在下屆看到過預言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些預言石就來自於盤上的這些缺口。”
他的這番話,引起了一陣恐慌,難道他想要毀壞命運巨盤?
“命運巨盤的事,不需要你來講解,你現在要做的如實說出潛入命運巨輪到目的。”古拉克嚴厲地問道。
“很簡單,主要就是確定命運輪盤的存在,然後看看能不能順便帶走它。”弧月空的回答毫無顧忌,漫不經心,仿佛他此刻並不是被一群強大的人包圍,而是處在一個愜意自由並被他掌控的環境中。“它的最核心處,命運的終歸之處,似乎藏著驚天的秘密。而我想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麽。”
“弧月空,你休想!早就看你不對了,沒想到你早有預謀,艾加薩的死肯定和你脫不了幹係!今天就將你抓捕歸案!”沉丘英一頓怒斥道,他將早在腦海中醞釀好的所有髒水一並潑給了弧月空。沉丘英擺好了架勢,他很早就想和弧月空大鬥一場了。同樣的,他身後那群聖輝騎士團的人也紛紛拔出了武器。他們都像等了很久的這個機會一般。
而弧月空麵對氣勢洶洶的人們卻不屑一顧,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放肆!收回你們的武器!還有你們自不量力的憤怒!”崇厭少有冒火的時候,除非是他的手下們做了極其愚蠢的事,並且越了位,“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內擊潰五行戰神的防線,還毫發無損,他在武學上的造詣恐怕不亞於審判者。又豈是你們能夠抗衡的?”
弧月空一直裝作善良而單純的男人,深藏了自己真正的實力。沉丘英見惹怒了崇厭,隻好不甘心地後撤,並彎下腰向他的主人道歉,以求平息崇厭的怒火。
“這不是蒼之隊的銀發男子嗎?竟然有如此能力,輕易打敗了五行戰神。是你的話,應該和艾加薩很熟吧,會不會趁其不備”薩米倫眯著眼睛說道,他故意放緩了最後幾個字。
弧月空冷笑:“要不要,我對你也來一個趁其不備?”
薩米倫的臉一沉,說道:“你的口氣還真是狂妄!”說罷,薩米倫發動了氣勢驚人的土曜之力。
“有點耐心,薩米倫。”影製止了他,隨後她上前一步用她那特有的聲音問道,“半輪太陽,我曾經在下屆看到過這個標誌,我很想了解,你真正的身份以及你所在的組織的目的。”
“順從命運,打破秩序。”弧月空不冷不熱地答道,“這就是我們所追求的目標,至於身份,我不過隻是一個冒險家而已,相信你們也不會感興趣。”
所有人都聽出了弧月空在刻意避開話鋒,隱瞞自己的身份。因此,關於他身份的問題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順從命運,打破秩序?老朽不太明白,你的這句話本身就是個矛盾。”古拉克問道。
“不矛盾。大賢者,你難道一點都看不出,命運巨輪極力維持的平衡裂痕累累,搖搖欲墜嗎?生靈的狂妄和無知已經注定了世界的走向,但自封為平衡審判者的你們卻沒有掌控未來的能力,我不如順水推舟,摧毀這個表麵上平衡的荒誕秩序,然後,再重新打開一個高度統一的局麵。”
弧月空的一番話讓執行者們匪夷所思,不過審判者們卻陷入了沉思。光明與黑暗的對峙,大地與光明的不和,羅塞教授不聞外事,金甲領域幾乎退出了製衡機製,獨善其身。還有蒼雷領域的隕落,這些似乎都在暗示著某種平衡正在崩潰。
“生靈的強大增加的並不隻是智慧,還有失控的**,這些瘋狂的思想隻會不斷地摧毀世界。但是,慈悲的主神大人卻找到了一個方法來阻止瘋狂的蔓延,與其讓人們互相摧殘,不如尋找到一位主宰者,讓赤曜星回歸到神統時代,以求更長遠的存在。”
“哼,那為什麽你的主神大人不去當這個主宰者?”影冷冷問道。
弧月空嘴角上揚,似乎影的問題問到了他想說的重點:“誰來繼任主宰者的位置,這都是預言石中的記載,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任何人也不能違背,包括主神大人。”
聽到這,崇厭的嘴角邊上露出了一絲無人察覺的微笑。他相信自己正是天命所歸的主宰者。
看著弧月空的樣子,迪文隻覺得諷刺,他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了。
“別開玩笑了!”迪文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顧自己卑微的身份,朝著弧月空大聲地喊道:“我印象中的弧月空絕對不是這樣的!”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不起眼的人身上。他的怒喊在周圍那些淒婉旋律的裴村下,更像是命運的嘲弄。
弧月空愣了一下,隨後他一步步走向了迪文,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迪文也沒有畏懼,他看著逼向他的弧月空,依然扯著喉嚨喊著:“我印象中的弧月空善良,勇敢,仗義,他認同艾加薩的意誌,他不相信什麽狗屁命運,他不斷地鼓勵我,隻要足夠努力的奮鬥,就會給未來帶來奇跡和希望!”
“哼哈哈哈哈!”弧月空停在了迪文麵前,忽然輕蔑地大笑起來,“迪文,無論經曆了什麽,你都還是那麽幼稚!愚昧!”
“一旦遇到了無法逾越的鴻溝,人們首先想到的是什麽?掩蓋真相,逃避現實。人們已經喪失了尋找希望的力氣,習慣沉浸在自己製造的幸福幻想中。噢,對了,最後還沒忘記高喊著抗衡命運的口號,祈求著英雄出現扭轉乾坤。而那些所謂的英雄,不過是象征性地做著困獸之鬥。當他們意識到希望的渺茫時,就會顯得卑微弱小而不堪一擊,直至放棄。”
“不對!我們從未放棄!”迪文大聲反駁,他從未忘記自己的導師,兄長艾加薩對自己的鼓勵。
“那是因為你們都停留在個體的命運上,你們所經曆的太少了!沒關係,迪文,讓我再告訴你一件更殘忍的事實。”弧月空的視線一直聚集在迪文眼裏,他冷漠的眼神讓迪文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赤曜曆791年,赤紅之子為養育其身的濘嶼城帶來了滅頂之災。這,也是我所看到的預言石裏麵的記載。因此,並不是因為你破開了結界才被寇以寓意災禍的稱號,而是因為你在濘嶼城的存在早就注定了會引致災禍!”
此話一出,現場的人發出了一陣唏噓。迪文帶著驚愕的表情,他深埋下頭,這些聲音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片一片地將他的心割了下來。
原來自己的存在,早已注定要毀滅濘嶼城了,隻不過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難怪在八年前,他總是會從淮尤的眼神中,隱隱感覺到自己是不該存在的。
弧月空認為這件事實打擊到了迪文,又朝著背後的古拉克說道:“這就是人類最軟弱的地方,也是無法逾越的界限。無論你在之前有多麽龐大的決心,都不可能超越創世之神的意誌。對嗎,大賢者?”
古拉克移開了視線,他不敢正視弧月空說出的真相。
“那又怎樣!”迪文立即否決了他,雖然事實殘酷,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沮喪。他抬起了頭,目光一如既往的堅毅。
古拉克驚異不已,那個最卑微的人,卻是最有勇氣的人。那一刻,他在迪文的眼中看到了艾加薩逝去的光輝。
弧月空亦是對迪文的態度感到一絲驚異,不過這隻能說明迪文比常人更頑強一點而已。
“弧月空!我不明白你所說的順從命運,打破秩序,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也不想明白。也許正如預言所說,是我引來戰爭,帶給了濘嶼城毀滅的命運。但是,你別忘了,在此之前,濘嶼城城主尤蕾娜早就能夠通過星象,譜讀出關於我的預言了,而且,濘嶼城內肯定還有其他的人事先知道。”
迪文想起了在濘嶼城的時,他破壞了結界後尤蕾娜隱瞞他的身份並極力為他辯脫罪名,勇敢地迎接厄運。他聯想起了在柏楊郊區的時候,淩絕說過夜汐要求留下他。於是,他大膽地猜測這些人早就譜讀出了關於赤紅之子的預言。
迪文說到這裏,古拉克的內心被觸動了一下,沒錯,他就是事先知道的人之一。古拉克將視線從迪文的身上移開了,他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罪惡感,那是大賢者在迪文光芒前的自責,自卑。他為自己辜負了科妲莉亞和尤蕾娜的意誌而自責,他為當初輕賤了無辜的生命而自責,他為自己的懦弱而自責。正如尤蕾娜在玄冰墓穴對他所說,他的做法是在逃避現實的另一種悲慘。
“這又說明了什麽?”弧月空問。
“在我來到濘嶼城之前,就有人知道我會帶來災難,可他們卻沒有放棄我!”迪文猛地抬起了頭,眼神突然變得無比自信堅定。即便他們早就知道了關於赤紅之子的預言,但卻沒有因此而遺棄他。這讓迪文感動,更在無形中給了他一股強大的力量以及不得不奮鬥的理由。
一想到這裏,迪文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有底氣:“他們在知道了預言的情況下卻沒有抹殺我,而是選擇留下了我。這就說明,他們沒有屈服於注定的命運去違背善良的初心,而是努力地尋找著屬於自己的軌跡。也許我現在還一無所事,但我會像他們一樣,勇敢地去抗爭著命運,我會加倍地向世界補償我造成的苦難!讓所有人知道,把我留下來是絕對值得的!”
“而你,口口聲聲說要順從命運,打破秩序,這本身不也是屈服命運,軟弱不堪的表現嗎?”迪文繼續諷刺說道,“弧月空,你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不代表其他人無法做到!”
“有點意思。”弧月空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笑容。
“不管是艾加薩、安亞、我還是其他的人,有時候我們可能會因為殘酷的命運而消沉在悲痛中,變得頹廢而萎靡。但我們的鬥誌卻沒有因此而喪失,我們最終會在彼此的鼓勵下走出低穀,因為我們有一個不得不拚的理由,那就是去爭取值得我們守護的未來!
那就好像我無法忘記曾經有一個滿頭銀發,時時刻刻帶著爽朗笑容的人,他陪我訓練,耐心地傾聽我的心聲,給我講各種趣聞,他重情重義,在朋友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他熱情勇敢,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冒險家。雖然我無法接受他現在的樣子,但並不代表我不敢麵對殘酷的現實。而是,我想努力把迷失的那個人重新找回來!因為我相信,現在這個樣子,才是他裝出來的!”
安亞被迪文的一番話所感動,他向迪文投以了讚許的目光,仿佛在說:漂亮!
而弧月空卻收起了冷冰冰的笑臉,變得麵無表情,迪文本應該因為艾加薩的死而一蹶不振,本應該因為自己的背叛而垂頭喪氣,但迪文此刻的表現卻超出了他的意料。
短暫的沉默後,崇厭厲聲說道,“不管怎樣,弧月空,你今天是逃不了,束手就擒能免受皮肉之苦。擅闖禁地,偷取命運輪盤,甚至有偷襲審判者的嫌疑,論罪當誅!”
弧月空沒有作出過多的解釋,隻是泰然自若地回應道:“想要在五位審判者麵前取走輪盤,確實很有難度,就暫且讓它保存在這裏,下次再來取吧。”
“癡人說夢!攔住這個狂妄之徒!”影察覺到他想逃走的意圖,便發出此話。
所有審判者都應聲而上,空地之上能量四溢,凶悍無比。一道強光過後,弧月空輕易從空中引下了數道天雷,形成牢籠將眾人捆縛。
迪文驚詫不已,他萬萬沒有想到,弧月空竟然把實力隱藏得這麽深。就在迪文還沒有回過神來,弧月空已經用雷光瞬步進入了人群,出現在迪文和安亞的中間。
“赤紅之子,風暴戰士的死亡,也許是你成長的契機。跳出圍欄去尋找真相吧,在漩渦之中盡情地掙紮吧,或許有一天你會知道,麵對一個注定會走向終焉的世界,自己的命運和那微不足道的努力是多麽的渺小。”
在轟鳴的雷聲下,這句匆匆留下的話隻有迪文和安亞聽到了。雖然五位審判者解除了雷獄,但弧月空已經突破了人群,逃出了禁地,留下了驚魂未定的眾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