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河水上。

    此時的葉涼，已然盤坐而起，整個人容光煥發，半點無之前的傷病之態。

    對此，老者倒是習慣了般，依舊站於船頭搖著船，不悲不喜。

    “不是我說，大哥”

    葉戰啃著果子，道“今天，我這算真的服了你了，竟然，能夠算得那麽準，知道他們肯定會趕上來，找我們。”

    “人性使然，很正常。”葉涼平靜道。

    “那大哥，你便不怕，他們接下去再追上來？”葉戰看著葉涼那，已經正常的模樣，道。

    畢竟，以葉涼現在這模樣，一旦他們追上來看到，鐵定穿幫。

    “他們不會再追上來了。”葉涼道。

    “為什麽啊？”葉戰不解。

    嚴達微微一笑，道“小少主，你想啊，他們這群人，素日裏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忽然折損在了一名擺渡者的手上”

    “這若傳回去，會有多丟人？”

    他分析道“更何況，他們此次是帶著任務來的，若是回去說任務失敗了，那一定還會遭受到懲罰”

    “所以，在這種，又丟人、又會受到懲罰的情況下，他們鐵定會回去撒謊說，抓住了我們，但東西不在我們身上。”

    葉戰聞言似了然的點了點頭，道“哦，我明白了，這也是所謂的人性使然。”

    葉涼淡淡一笑“倒是聰明了。”

    葉戰昂首“那是，我是誰”

    葉涼看得葉戰那，誇一句，便尾巴翹上天的模樣，淡淡一笑後，似想透透氣般，走出了船艙，來到了那船頭之上，和那擺渡的老者，共站著。

    “老人家”

    他呼吸著那江河上的雲霧，看著前方那遮掩的河道，道“你在這擺渡，有多少年了。”

    “百載有餘”老者語調沙啞。

    “百載多了啊”

    葉涼望著那茫茫河麵，感慨道“那倒是挺久了。”

    老者聞言沒有說話。

    對此，葉涼倒也不介意，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老者閑聊著，隻是那過程裏，倒是葉涼說的多，老者說的少。

    “對了老人家”

    葉涼聊了片許，似忽然想起了什麽，道“你在這溺河上擺渡了那麽多年，認識一個名叫楊正陵的老者麽？”

    老者似麵頰難得的泛過一縷波瀾，然後看似平靜道“不認識。”

    葉涼似有幾分失落“這樣啊，那好吧。”

    老者感受到他的失落，終是問出了那，從開始聊天，一直到現在的第一句問話“你找他做什麽。”

    麵對老者的問語，葉涼似難得沒有防備的卸下麵具，得以邊落座而下，邊看著那悠悠江麵，道“他本是我的故人”

    “是一個曾經，待我如親人般的老者。”

    由於，這些擺渡者多是不問世事、不屬任何勢力的人，所以，在老者的麵前，他並沒有多少隱瞞，反倒是暢快心扉，言語而出。

    “既是親人，那終有一天會相逢。”醜陋如行屍的老者，道。

    “我也希望如此。”

    葉涼看著那悠悠江麵，苦澀道“隻可惜，現實卻很殘酷。”

    畢竟，黑鱗城可是楊正陵的故鄉，他不遠萬裏來到這裏，都沒能夠見到楊正陵，那更別提其它所謂的相遇了。

    這些，都是寬慰人都的話罷了。

    “忍過了殘酷，便是風雨。”老者平靜道。

    此時的葉涼，倒沒有料到，這看似醜陋、幹癟，似好像天生不喜歡說的老者，竟然還是一名寬慰人的大師。

    所以，他微微一愣後，不由笑道“好吧，那便借老人家吉言了。”

    他說著，直接起身，並拍了拍身子，目透精光的看著前方，道“希望，我這一路能夠順利，也希望，我真的能夠似老人家說的一樣”

    “在殘酷過後，離開黑鱗城前，能夠見到我楊爺爺、啞婆婆”

    葉涼說到這，似感謝了擺渡老者一語，便是戴上麵具，重新回到了船艙內，休息去了。

    煦陽下

    那縷縷光芒，於空中鋪灑而下，落於這古船搖曳的江麵上

    誰都沒有發現，葉涼在最後說出那幾個名字的時候，老者那渾濁的眼眸裏，難得的泛起了縷縷波瀾

    片許後，黑鱗城外，溺水河旁。

    此時的葉涼等人，在那安靜的等待中，終是渡過了溺河，來到了此地。

    隻不過，不知道是老者故意為之，還是所謂的規矩，老者並沒有停泊在那，正常的碼頭，而是停在了離碼頭還有一段距離的偏僻岸邊。

    葉涼雖有困惑，但終究還是沒有多問，僅是在下船後，對著這醜陋且還略顯駝背的老者，感謝道“老人家，這一路，辛苦你了。”

    麵對他這話語，老者沒有多言，僅是拿起那木根，便讓古船，離開河岸，令得那古船朝著那溺河深處，再度行歸而去。

    隻留下了那意味深長的悠悠之語，於此地傳蕩“渡過黃泉岸，牛鬼蛇神現；若想保得命，河中覓食婆”

    阮芯如站於岸邊，聽著這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語，不由道“這老家夥，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什麽叫牛鬼蛇神現，這裏哪裏來的牛鬼蛇神”

    “還有，就這古怪的河，別說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食婆了，哪怕是食神，估計都活不了一時半刻吧。”

    葉涼聞言淡淡一笑，道“這裏的擺渡者，都是一些世俗怪人，他們說一些怪話，很正常，無需太過當真了”

    “走吧，去黑鱗城。”

    他說著，似沒有多慮的直接轉身而過，帶著那阮芯如、葉戰等人，朝著那黑鱗城的方向，行走而去。

    咕嚕咕嚕

    而在他們走後沒多久，那平靜似還飄著枯枝、爛葉的水麵上，陡然有著詭異的氣泡冒了起來。

    想來，如果這個時候，葉涼等人在這裏，定然會被此氣泡，給驚到的。

    因為，以溺河之水的凶殘、毒性來說，溺河裏麵是不可能有半點生機的，可是眼下，卻似有著如什麽動物，呼吸般的水泡冒出。

    這如何能不讓他們心驚？

    隻不過，這些氣泡，僅僅隻出現了一會兒，便是消失不見，整個河麵，再度歸趨於平靜，無波無瀾。

    大約一盞茶的時辰後。

    葉涼等人走到了那，黑鱗城下，進了那黑鱗城中。

    此刻，阮芯如邊跟著葉涼走著，邊看著那城內街道兩旁的熱鬧之景，不由道“真沒看出來，這黑鱗城外麵，清冷的像個鬼城一樣”

    “一進來，竟然那麽熱鬧。”

    於她的話語，嚴達微微一笑，道“這黑鱗城，位於各大勢力交界之地，可算是三不管，各種行業在此地，都是沒有限製的瘋狂發展”

    “從而，將那各式各樣的人，都吸引到了這裏”

    他笑著道“如此，又怎能不熱鬧。”

    “原來是這樣。”

    阮芯如恍然的點了點螓首。

    而就在此時，那葉戰則是看到什麽好玩的玩意般，邊拉扯著葉涼的手，邊指著那道路旁，簡直和活人一模一樣的水晶糕點，道“大哥大哥”

    “你看，那個糕點太奇妙了，做的好像和活人一樣，我要買我要買。”

    顯然，由於此地是妖域，所以，連做出來的糕點，都是人形之態，而不是所謂的動物模樣。

    “好吧。”

    葉涼自然知道，似葉戰這等天地所生的天生靈種，是不會對‘吃人’，還是‘吃動物’，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的。

    所以，他雖有些不喜，但並沒強迫葉戰不吃。

    “這些，多少錢一個。”葉涼帶著葉戰走至那攤子前，道。

    “十玄晶一個。”那攤販道。

    “來兩個吧。”

    葉涼說著，便取出一個乾坤袋，打算拿出裏麵的一些錢財，付錢。

    然而，正當他打算這麽做時，那斜地裏，陡然有著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似是邋遢到了極點的老者，衝了過來，一把奪過了他的乾坤袋

    而後，飛奔逃去。

    “唰嘭”

    隻不過，老者還沒跑出多遠，那脾性耿直的阮芯如，便是一個暴起，掠至那老者的身側，一腳踹在了老者的身上，將老者踹飛而去

    落墜在地間。

    而隨著老者墜地，那阮芯如直接大步走至那老者身前，並將手按在了那腰間的彎刀刀柄之上，眸透寒芒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眾行盜！”

    不知是被阮芯如給嚇到，還是何，那衣衫襤褸的老者，竟是不顧身上的疼痛，直接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然後便向無頭蒼蠅般，瘋狂的朝著一旁跑去。

    隻不過，由於他是情急之下的亂跑，所以，他並沒注意到，他逃跑的方向，正是葉涼所站的方向。

    看得此景，那本還想對老者動手的水若幽、嚴達，皆是收住了手，畢竟，他們清楚，以葉涼的實力，擒住這自投羅網的老者，輕而易舉。

    此時，葉涼也是這般想的，所以，當老者如蠻牛般，對著他橫衝直撞而來時，他下意識便舉起手，想將老者鎮住。

    然而，正當他打算這麽做時，那老者卻是不經意的抬起了頭，令得那蓬亂的頭發，被勁風吹開，從而露出了那張頗髒的麵頰。

    而這一露，卻是露的葉涼心神一震，麵容陡變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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