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見到您了，我還記得您說的那個故事，我相信，您就是故事裏的惡漢，世人愚昧，不知您的用意，反而罵您辱您，但您仍願意救贖，這和您說的故事何其一致，我也相信，您就是那個拆了教廷的神。

    為了追隨您悲天憫人的腳步，我已經辭去了首席助手的職務，在莫凡托，無數的百姓都以您曾由此進入聯盟為榮，我們自發組成了護神教，雖然城衛軍抓了我們不少人，但我們的信仰堅定不移。”

    聽著助手激動的話音，那少婦驚訝地看著李小末，喃喃道：“原來我的祖父在做著這樣的事，我就知道，他不會背叛聯盟的。”

    李小末看向那助手，此人不過三十多歲，麵相很沉穩，又帶著些古板，前世之時，也曾有這樣的人跟他說過類似的話，那時他的境界已至巔峰，舉手投足幾可毀天滅地，術法之神也就是這麽來的。

    他不由歎了口氣，自己本不是神，卻被當成了神來膜拜，因此才被有心人利用，大興土木建立信仰的神廟，借他之名鏟除異己，直到後來，由他親手毀滅了一切信仰，站在了世間諸神的對立麵。

    此刻再聽到類似的話，他心裏難免不太舒服，就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卡謬，尊貴的大人。”助手單膝跪了下來，以示虔誠。

    李小末道：“那個故事裏，神說不準世間有神，你忘了嗎？若真有神，必非凡人之身，跳不出世人眼界，又怎入大道公理？”

    卡謬茫然道：“可您當時也說：‘神由人而來，既無人性，又怎能是神？’您甘被誤會，也要救贖我們，難道這不是人性嗎？如果您不是神，又怎能以這個年紀做出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不是神跡，什麽才是神跡？”

    李小末道：“大道公允，人性隻是其中一道，這世間萬物演變，生生不息自有法則，若要成神，先要了卻人性，否則便是偽神。

    你告訴莫凡托的百姓和軍隊，戰氏大軍即將踏入防線，我無意為此大開殺戒，但不管是誰，阻擋戰氏大軍者，殺無赦。”

    卡謬仍在回味他前段話，忽然聽說戰氏大軍要進入莫凡托，精神為之一振，急忙站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請相信莫凡托的百姓，我們不但不會阻擋戰氏大軍，還會為他們提供必須的補給，城裏的軍隊如果冥頑不靈，一切後果都是咎由自取。”

    話音方落，李小末已經消失了，他急忙又跪了下來。

    小巷中，李小末終於見到了盤坐在地的帕加，旁邊還有不少幾個昏迷的城衛軍士兵。

    “我看到你留下的印記，一直在這等你。”帕加站了起來。

    李小末道：“事情有變，我的朋友已經被聯盟抓走，伊卡魯斯想借此挑起聯盟和雲天城的戰爭，戰氏各部落也被他算計了，但他那點小心思在我眼裏不值一提，按計劃行動吧，隻是要記住，我們的目的是威懾，不是交戰，無論遇到任何阻擋，用雷霆一擊瓦解他們的意誌，必須要讓他們認清懸殊，從此不敢再提戰事。”

    帕加道：“在我來此之前，沼澤部落已前往巴倫邊境，我們將同時展開對巴倫、帝林、古托的攻擊，他們會認識到自己有多麽渺小。”

    “沼澤部落也出動了？這倒是意外之喜，帕加，我現在要去找弗蘭克，如果遲了，他恐怕有性命之憂，你在議會上空等著，注意別讓人發現行蹤，否則教皇那條老狗怕不會露麵。”

    李小末交待完便展開風步向羅定洲告訴他的地址奔去。

    狹長的街道中，白衣女子緩步前行，她也有一雙鳳眼，眼底清澈，全然沒有煙火氣息，唯獨在旁人貪婪的注視中隱現冷光。

    她就這麽旁若無人地走著，一身白裙隨步伐輕舞，整個人好似經過渲染的絕世丹青，根本與這世俗格格不入。

    到得街道中段，這是家小酒館，她由破損的房門進去，大上午的，裏麵竟然坐了十幾人。

    見了她進來，這些人眼睛一亮，但有任務在身，冷不丁進來這樣一個女人，他們也不敢大意，和他們在這個時間點不該出現在這裏一樣，這個女人也不該出現在這裏。

    “今天不做買賣。”坐在中間的瘦高個站了起來。

    “將死之人，確實不用做買賣了。”女子聲音清冷，隨後往西北角看了一眼。

    酒館裏的人全部站了起來，各提兵器在手，瘦高個大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你們還不配知道我是誰。”女子走來，眾人這才看清，她竟是腳不沾地。

    瘦高個驚疑不定，試探著道：“你雖然已有尊級境界，但我們在這裏是為聯盟做事的，大家犯不著撕破臉皮吧？”

    “你們敢對我弟子動手，竟隻有這等見識，死得不冤。”隨著話音，女子轉身看向門外。

    她背後那些人一頭霧水，也不知她在吹牛還是怎麽回事，忽然便好似被施了定身法，脖子上都現出一道血線，立時死去。

    李小末恰巧進來，見到這一幕大吃一驚，下意識向後退去，卻聽女子道：“若非等你，他們已死了多時了。”

    他知道這女子的境界深不可測，也就打消了逃跑的念頭，走上前笑道：“我好像不認識你，你等我幹什麽？”

    越是離得近，他越是驚歎，這女子的氣質太出眾了，簡直不像世俗之人，卻不知入世有何目的。

    “我有個弟子，他的對手是厲無虛，現今他為你以身涉險，我要看看，你值不值，配不配。”女子審視著他，全無半分感**彩。

    他心裏一股火衝了上來，冷笑道：“你弟子是誰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需別人為我涉險，還是趕緊把你的寶貝弟子帶走吧。”

    其實他想到了一個人，整天和厲無虛糾纏不清的也隻有花裏俏了，但這女子咄咄逼人，他也沒了好好交談的心思。

    然而話音方落，陡然之間周身刺痛，如萬劍紮身，疼得一陣顫抖，他差點沒叫出來，強忍著看向女子，冷笑道：“你當這點疼痛能嚇住我？”

    痛感一消，他剛鬆了口氣，不料又有一股龐大的氣勢直逼靈魂而來，竟要逼著自己跪下。

    相比起疼痛，這股氣勢倒真不可怕，放在前世，元素師之間就常以氣勢相較，這是境界的體現，直接作用於對方靈魂，而靈魂的強度又受境界影響，若差距過大，以氣勢就能令對方屈服。

    李小末雖然沒有了境界，但靈魂仍在，何況還經曆過一次靈魂燃燒，這本就是他踏入巔峰之前為了比拚氣勢所研究的技能，放眼當世，他還真不信誰的靈魂有自己強。

    因而當那股氣勢進入星盤，他輕而易舉的就給絞殺了。

    “你……”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不帶半分煙火氣息的俏臉上終於露出了震驚之色。

    她很清楚自己的境界，莫說這樣一個少年，就是找遍聯盟，也不可能有人抵禦自己的氣勢，何況現在已經不是抵禦，而是完全被碾壓了，那星盤中猶如巍峨高山般的靈魂，她甚至才隻到了山腳下，尚未得見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