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在寧致遠辦公室中緊鎖眉頭，閉目沉思的塞隆被敲門聲驚醒。

    “元帥，偵察船發現了李小末，他就坐在峽穀中段。”

    他還沒來及開口，趙虎威已叫嚷著衝了進來。

    “什麽？”

    他大吃一驚，霍地起身，喝道：“你們幹什麽吃的？霍瑞的目的就是他，你不把他拉回來，等著看他被抓走嗎？”

    趙虎威急道：“勸了，但是勸不動，他說這是他跟惡魔城堡的事。”

    “他這是胡鬧！”塞隆更怒，拍著桌子大叫：“災厄軍團到什麽地方了？”

    趙虎威道：“黑暗軍團剛進入峽穀，最遲清晨霍瑞就能發起攻擊。”

    塞隆道：“跟我預計得差不多，你親自帶幾個空間元素師過去，無論如何也要勸他回來。”

    趙虎威無奈一歎：“能說的好話我都說了，他一直閉著眼，我的人把通訊器放他麵前他都不看我，他還讓我轉告你，讓羅德要塞不準出戰，如果我們擅自出兵幹擾了他的計劃……”

    說到這裏為難地看了塞隆一眼，下麵的話是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塞隆喝道：“你猶猶豫豫的幹什麽？說！”

    “他說要跟我們翻臉。”

    趙虎威連珠炮似的說完，在臉上撓了撓，非常尷尬。

    見塞隆臉色鐵青，略一猶豫，跑去將門關了，回來道：“元帥，如果你的推測是真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你說萬一……”

    塞隆打斷他道：“我再告訴你最後一遍，那隻是我的推測，你給我管好自己的嘴，如果泄露了消息，我第一個就宰了你。

    好了，吩咐下去，全軍出戰，讓所有宗級以上的空間元素師到陣前等待，絕不能讓李小末落在霍瑞手中。”

    待趙虎威離開，他往辦公室右側休息室緊閉的房門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希望我的推測沒錯，霍瑞，你帶給嵐風的痛苦我一定要還給你。”

    他早已披盔戴甲，猛一握拳頭，抓起桌上重劍大步出去。

    泰若峽穀盡頭，菲莉絲看著黑暗軍團潮水般通過，神色越發複雜。

    一旁的李安邦笑著問她：“你不是一直想和李小末在一起嗎？很快我將為你們主持婚禮，你不開心？”

    她猛然盯著李安邦，咬牙切齒地說道：“和他成婚？和噬魂魔成婚才對吧？”

    李安邦道：“你很聰明，他已經覺醒了守護者血脈，身上又有太多的秘密，嵐風家族為了他甚至冒險去加蘭救人，所以你父親最好的選擇就是讓噬魂魔對他附體，隻有這樣，他才真正屬於災厄深淵。”

    菲莉絲冷笑：“是啊，像你們這種惡魔人連黑暗生物都不如，哪怕僥幸保留了神智，也是最下賤的物種。”

    說到這裏看了夏多一眼，帶著些歉意。

    夏多搖頭苦笑：“你說得沒錯，就算惡魔人保留了神智，在災厄深淵眼裏仍是最下賤的。”

    李戰怒道：“你自甘下賤是你的事，別與我和父親相提並論，霍瑞在此也不敢這麽說。”

    李安邦插口道：“算了，現在不是爭論此事的時候，菲莉絲，我們走吧，李小末一直等在那，連要塞中的偵察船也勸不走他，是該和他見見了。”

    菲莉絲神色一動：“不是說要等人到齊了才引他過來嗎？難道你想提前動手？他在加蘭皇城的事你也知道了，如果他想跑，你未必能攔得住他。”

    李安邦笑道：“放心，他坐在那裏就是在等我們，無論是否能談得攏，他都不會跑。”

    說著自行走去。

    菲莉絲深吸了一口氣，猶豫著不肯上前。

    夏多歎道：“走吧，該麵對的總要麵對，如果他因此與你決裂，我想他並不值得你付出。”

    菲莉絲點了點頭，行走幾步忽然又問道：“夏多，你成為惡魔人之前是哪裏人？有沒有家人？”

    夏多止住腳步，茫然回頭看向西方，良久才道：“記憶太久遠了，如果你不問，我都忘了自己曾經有家，其實我是神光人，來自於東部行省，當年護送主人一家進入嵐風，途中被惡魔襲擊，醒來後就成了惡魔人。”

    說完顯得非常失落痛苦。

    菲莉絲輕歎：“夏多，對不起，不該問你這些事，如果有機會，我讓你回去看看你的家人。”

    夏多一愣，眼神中屬於惡魔人的凶戾漸漸消失，轉而現出一抹溫柔：“你變了，我從來沒聽你說過對不起，不過家人我是不用見了，我是惡魔人，殘忍的本性無法消除，何必再去傷害他們。”

    菲莉絲看著李安邦父子的背景若有所思：“就像李安邦？他不但回去殺了自己當年的好友，甚至要利用親情來害自己的親孫子，我在李戰的臉上看到了痛苦，但他根本沒有，夏多，你不覺得他比別的惡魔人更加鐵石心腸嗎？

    災厄深淵之所以不肯重用惡魔人，尤其是你們這種保留了神智的惡魔人，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你們始終還有一部分人類的天性，可他呢？”

    夏多也有些疑惑，搖頭道：“我不明白，他確實和其餘的惡魔人不太一樣，他更像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菲莉絲自嘲地笑了笑：“和我父親一樣，把親生女兒當成棋子，不過他們都會付出代價的。”

    一行四人去勢很快，當他們的身影映入眼簾，李小末站了起來。

    菲莉絲低著頭不敢看他，他卻真沒有怪罪菲莉絲的意思。

    “你……長大了。”

    李安邦在他麵前數米處停了下來，眼底有欣慰、激動，卻又一閃而逝，李戰同樣很激動，想上前，卻又挪不動腳步。

    李小末握緊了拳頭，記憶深處的孺慕之情湧上心頭，不覺濕了眼眶。

    但這種情感在刹那之間就消退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李小末，前世的記憶早已回歸，除了有李小末的身體，他根本就是另一個人，不可能受這情感左右。

    “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是一種什麽狀態，但我仍要向你們說一句對不起，沒能去惡魔城堡救出你們，是我來到這世界最後悔最自責的事，我向你們發誓，今日一戰隻是我報複的開始，惡魔城堡和災厄深淵將會為你們陪葬。”

    他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這是代表李小末磕的。

    起身之後，他臉色已平靜下來，掃視李安父子，冷聲道：“可惜你們成了惡魔人，從這一刻起，你們在我心裏已經死了。現在說說正事，你們回去告訴霍瑞，我就在這等他，這一戰，我仍會放一個惡魔回去替我傳話，但不是他，因為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你們可以走了。”

    李安邦父子愣住了，李小末的冷靜令他們設想了不知多少遍的對話爛在了嘴裏，甚至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安邦眼底的讚賞更濃，笑道：“我明白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