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特哪怕已知道了淩宗未死，但當時並未說透，現在韋源直言不諱說了出來，他心裏明白，這是在逼著自己選擇，要麽相信韋源，站在淩天神宮派係一邊，要麽就是敵人，再無第三條路可走。

    揉了揉臉，內心之中無比矛盾，剛才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淩宗想報複神界，那麽誣陷霍奇進而製造神界的對立無疑是個極好的辦法，但他畢竟知道淩宗的為人，倒不太相信這個推測。

    猶豫良久，問道：“淩宗現在是什麽態度？”

    韋源知道他的顧忌，如實道：“他不想參與神界的事情，現在秦羽正去見他，希望他能出麵阻止這場浩劫，結果如何我還不知道。”

    布蘭特又沉默片刻，終是長歎一聲：“是死是活賭一把，韋源，我一直把你和秦羽當朋友，如果你們騙了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們。”

    將手斜伸過去，韋源用力將他的手握住，正色道：“格萊斯頓很可能回神界了，連他都願意豁出性命贖罪，我們有什麽理由不拚命？”

    話是這樣說，當他與布蘭特抬起頭來，心裏卻毫無底氣，現在就連這世界之外的廣闊空間都成了戰場，雙方的投入越來越大，即便神界願意退出，其餘那些世界也不會放過扳倒神界的機會，到時神界仍要被迫反擊，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阻止了。

    可戰爭之外，真正的威脅卻是一群境界高深的神宗們，當雙方打得兩敗俱傷，還有誰能阻止他們。

    二人都很清楚，哪怕是巔峰期的淩宗也無法抗衡這個強大的陣營，何況淩宗已經沒有了前世的境界。

    而另一個威脅此刻正在這個世界到處亂竄，數不清的靈魂在戰爭的掩護下被吞噬，就算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卻也難以捕捉他的行動軌跡，他能夠以任何一種身份出現，被發現之後立刻就走，絕不貪食，這是唯一的行動準則，反正哪裏都有靈魂，沒必要在同一個地方冒險。

    謹慎才能活得更久，前世的死已經讓他深深明白了這個道理。

    漆黑中，一道道七彩光華於無邊無際的符紋中閃現、流逝，周而複始，李小末眉頭微動，虛影投射出來，少時一個光球出現，菲莉絲和秦羽就在其中，不過秦羽身上有傷，看來趕到這裏之前也曾經曆過一場大戰。

    他本已淡漠的眼神溫柔下來，笑道：“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

    菲莉絲怔怔看著他，突然覺得彼此之間生疏了許多，站在麵前，卻好像離得極遠，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是啊，我和無雙都很想你，隻是擔心路上危險，所以沒有帶她。”

    李小末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暫時無法離開，你來這裏不止是為了見我，還有別的事，對嗎？”

    菲莉絲越發覺得麵前的人已經變得快要認不識了，這符紋似乎已經與他融為一體，充滿了令人敬畏的力量，卻顯得高不可攀，捉摸不透。

    秦羽也發現了，距上次過來也不算太久，可現在的李小末卻更加高深莫測了，晃了晃腦袋拋開雜念，單膝跪了下來：“我們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匯報。”

    李小末看著他，淡然道：“神界終究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我說過，我幫不了你們。”

    秦羽心下焦急，忙道：“不，這一切都是霍奇和那些高階神宗的陰謀，格萊斯頓說您也是他們的棋子……”

    李小末插口道：“不用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時光不會返回，該發生的必將發生，在時空長河中，這微不足道。”

    秦羽駭然看著他，已不知該如何勸說了。

    菲莉絲見得虛影似有消失的跡象，眼眶立刻紅了，問道：“霍奇和那些神宗認為他們是真正的神，但你說過，包括你在內，誰都不是神，除非先跳出人的身份，現在你已經做到了嗎？”

    李小末有些迷茫，微微搖頭：“還沒有，因為我心裏仍有牽掛，如果能放下，或許就會到達那種境界了。”

    菲莉絲淒然一笑：“所以你決定放下了？”

    李小末道：“如果我能決定放下，牽掛便不是牽掛了，這是自然而然的感悟過程，放下不是忘記，隻是換了一個角度去看待牽掛的事物。”

    聽到這裏，秦羽忍不住渾身顫抖，看來李小末在衝擊神宗之上的心境，或者說是自然而然地進入這種心境，可他卻毫無欣喜的感覺，這樣的李小末實在太陌生了，不是情感上的陌生，是身份上無法認同，雙方好像根本不是同類了。

    他遊曆過一些依靠刀耕火種來勞作的世界，那裏的人愚昧落後，他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看著部落之間的爭鬥，此刻他不由在想，李小末看著他們，或許就像那時的他一樣，但二者的行為卻並不相同，他或許會因為一時興起幹涉那些世界的發展，而李小末永遠隻是個旁觀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對，唯一知道的是求助李小末的路已經堵死了，縱然百般無奈，也隻得對菲莉絲道：“歸途不易，我在這裏又無法補充元力，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菲莉絲與李小末互望，邊掉淚邊笑：“我回去等你，直到我們的世界消失為止。”

    李小末目送她和秦羽消失，喃喃自語：“世界消失？”

    忽然一愣，眼中多了些憤怒的色彩。

    恐懼魔神小心翼翼插了句嘴：“我想她的意思是那個世界會被毀滅，您應該出手阻止這一切。”

    李小末轉頭看他：“你的立場是什麽？”

    恐懼魔神咬牙切齒地說道：“霍奇把我的世界當成棋子，我想他去死。”

    李小末笑了笑：“是啊，連你都知道報仇，何況陷入混亂的交戰雙方。”

    恐懼魔神竟無言以對，這話太傷自尊了，噬魂魔雖然沒底線，但也不是一點感情沒有，天災整個世界都崩了，隻要有機會，說什麽也得把仇報了。

    至於動手毀滅天災的李小末和滾滾，他直接忽略了，反正事情是霍奇和一群神宗搞出來的，殺掉這些人就夠了，以噬魂魔的性子，還能要求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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