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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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大動幹戈,還過早動用了冰蓮,你可知會是什麽後果?”

    溯看了看手腕的傷口,向前挪了挪,便要去拿木兮身旁的葫蘆。

    “這個現在還不能動,我有事要問你。”

    木兮按住了葫蘆,淡然的看著溯,手指輕輕在葫蘆上一揮,葫蘆便不見了蹤影。

    “扇骨歸位,溯叔叔應該想起了萬年前的事,現在發生的事情種種,與萬年前是相同的,隻不過現在我強行出手,改了既定的事實,你從頭到尾的事情都經曆過,問你在合適不過。”

    溯似乎早已知道木兮在盤算什麽,眉宇間令人琢磨不透的神情再加上那一抹壞笑的神情,看樣子溯是打算不說什麽了。

    “告訴了你,我有什麽好處?你難道不知道扇天生桀驁嗎?”

    “天生桀驁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被六殿下收的服服帖帖的……”

    “哈!”

    溯不屑一顧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起身下床。

    “若我能幫你找到柔兒呢?”

    木兮拿出了看家的籌碼,看著溯高大的身形頓了頓。

    “如何?溯叔叔,肯把知道的告訴我嗎?”

    木兮一副穩贏的表情,信心滿滿的看著溯的背影。

    “小丫頭,你什麽時候見過死物有心啊?無心亦無情,就算你能找到柔兒又怎麽樣,我倒是可以受累再為她留些淚,隻是,這些與你扣著語然有什麽關係?”

    溯手中的龍紋杖閃現,隻是一個影子,卻嚇得木兮向後退了退,手中箍著的葫蘆顯現出來,掉落在地上。

    “時機未到,你知道的再多都是枉然,但有一點,雖說語然是縷殘魂,但若她有什麽危險,你的娘親絕對不會好過到哪裏。”

    溯說著,慢慢倒轉葫蘆,將語然放了出來。

    “你走吧,等我心情好的時候,自會去找你!”

    這明顯的逐客令,木兮不敢不聽,要知道這扇可是上古之物,三界之中就沒有他放在眼裏的,這麽說話,已經是給了木兮麵子了,木兮隻好乖乖的先去大殿。

    “萱兒,還好嗎?”

    溯將語然安置在床榻上,看著語然熟睡的樣子稍稍安心了些,願靈的血雖有恢複的作用,但語然身後被天雷擊中的傷疤依然觸目驚心,她隻是一縷殘魂,何必搭上這麽多。

    “稟報主上,地宮外有一批約兩百人的鬼魂,叫嚷著要見主人。”

    “兩百人?”

    龍麒似乎知道是怎麽回事,看了看莫塵雲。

    “血鳶草養活的鬼魂,那血是語兒的,這些鬼魂都變成了語兒的死士……”

    “看來這語然在冥河也不是一事無成……”

    木兮沒有變成孩童的模樣,而是亭亭玉立,英姿颯爽的走上了大殿。

    “女兒拜見爹爹……”

    身著軟鐵盔甲,烏發高高挽起,身後的披風隨風飄動,再一次震驚了在場的人。

    “丫頭,你這功夫還真是了得,這…莫不是天魔族的冰蓮逆生?”

    木兮帶著一絲傲嬌,坐到了雀兒身邊的位子上,拿過雀兒剛要放在嘴邊的茶盞,輕輕聞了聞,一飲而盡。

    “你!”

    雀兒有些壓不住火氣,使勁拍了拍桌子。

    “按輩分,我該叫你一聲小姑母,但我又年長與你,就算你好意思聽,我也未必願意叫。”

    木兮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著。

    “玄爵那片茶園還沒敗落,這茶還跟以前一樣,總有一股土腥味。”

    “兮兒,溯與語兒的傷可痊愈了?”

    大抵是這時的木兮在眾人麵前讓龍麒沒了麵子,龍麒想換一個話題避過,不過木兮卻是徹底惹惱了雀兒。

    “一點規矩都沒有,也不知道你娘是怎麽教你的!”

    “那也比你這隻掉下枝頭變鳳凰的烏鴉強多了!我有娘生有爹疼,你呢?隻知道靠在小叔身邊,希望得到他的垂憐,不過結局就……”

    “報……”

    龍麒此時被吵得頭疼,這一聲,無疑成了救命稻草。

    “講!”

    “稟主上,地宮外的二百鬼魂開始撞門了,說不見到主人,就將玄爵砸的稀巴爛。”

    “螳臂當車,爹爹,我去看看吧!”

    “我的人,自然是我去!”

    木兮剛要起身,就見語然虛弱的站在殿外,臉色有些蒼白,氣息也略有不穩,估計是剛恢複不久就聽到鬼魂的事,這才匆匆跑上大殿。

    “你現在的樣子,怕是會讓你的死士誤會玄爵,到時候……”

    “不用你操心!”

    “我若非要插手呢?”

    “那你可以試試……”

    說著語然與木兮同時拿出了墨玉匕首,語然看見木兮手中的匕首時,側目看了看龍麒。

    “這不是你最珍貴之物嗎?天下隻此一把,從不離身,隻是在大婚之日送給了自己的未婚妻,冥主,你的未婚妻不少啊!”

    語然嘲諷著龍麒,而木兮卻已經拿著匕首衝到了語然麵前。

    “兮兒,退下!”

    龍麒瞬間移動到二人身邊,以迅雷之勢抓住了木兮冒著怒火的匕首。剛剛在溯那受了氣,說什麽也要討一些回來。

    “這麽熱鬧啊!龍麒,我好像早就說過,你此番如此與你的好弟弟有什麽差別!”

    溯一走進大殿,映入眼簾的不是木兮與語兒的嘴仗,龍麒滴血的手,而是雀兒那嘲諷的嘴臉,莫塵雲像當老好人似得上前,而之言卻是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孩子……是我與凝萱的……”

    語然難以置信的看了看龍麒,又看了看木兮,自己與龍麒隻是拜了堂,連洞房都沒有入,而莫凝萱隻是自己眾多轉世中的一個,又怎會與龍麒生下木兮呢?

    “原來……我在你心裏不是唯一的那一個,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是嗎?”

    語然看著木兮那張與自己現在幾乎一樣的臉龐,淡淡的問著龍麒。

    “的確,木兮的事情,我比你知道早一些,但這也是去魔塚才知曉的,你能保證一切不是蘭伊的陰謀嗎!”

    龍麒突然想到在冥河時,明明所有人都認為的良策,卻被語然一口回絕,這才避免了更大的危難出現,如今木兮剛巧不巧的出現,沒準是蘭伊另一個計謀也說不準。

    語然輕輕動了動念,眸中花陣飛出,墨兒出現在木兮身後用影控術牽製,語然的手在花陣中心伸出,將木兮浮出的靈魂輕輕抓住。

    “別再繼續了,我怕你承受不了。”

    木兮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麵帶微笑的看著語然探尋真理的樣子,既好笑又好氣。

    突然,木兮眉心一記金光閃出,正好擊中了花陣的花蕊,順理成章的破了影控,將身後的墨兒甩了出去,瞬間墨兒又回到了語然的腳下。

    “我答應過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你,不是看在那個人的麵子上,而是我怕傷到我娘親,你好自為之。”

    木兮說完走出了大殿,龍麒向一旁使了個眼色,莫塵雲帶著雀兒離開了大殿。

    “我為了守與你的婚約,就算答應了之言轉世,但這墨玉匕首從來不曾拋下,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或者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既然如此,那當初寫這一紙婚書還有什麽意義?”

    語然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費盡千辛萬苦保存的婚書,慢慢展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當時我們都笑了,我們會一直執手,但永遠不會白頭,千年、萬年皆如此……”

    原來語然留下的不光是嫁衣,信物,還有龍麒當年親筆寫的婚書,就因為有這紙婚書,之言無法娶語兒為妻,隻是一直遵守著轉世,卻從來都隻是相伴,無法成為結發夫妻。

    “既然如此,我們幾個都被這有名無實的婚書牽製了這麽久,那我放過你們…。”

    翻轉手掌,火靈重新燃起,紅色的婚書化為了灰燼。

    “好了,大家都自由了,這個,我也不必再留著了……”

    語然拿過龍麒的手,將跟隨了自己許久的墨玉匕首放在了龍麒的手中。

    “這個,也沒有那麽貴重,冥界危難既然已經解了,小仙與冥主非親非故,也是時候該告辭了。”

    “你要去哪?”

    龍麒追問道。

    “天下之大,處處為家,一切就不勞冥主費心了。”

    強忍著淚水,聲音有些哽咽,但為了之言,還是不能掉下一滴眼淚。

    “溯,你跟我走嗎?”

    “我……”

    語然點了點頭,

    “我懂了,你現在是龍……冥主的兵刃,自然沒有理由跟我這棄仙拋頭露麵的。”

    “跟我走吧!”

    一直猶如死屍的之言突然睜開了眼睛,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語然的手。

    “仇殿下的好意,小仙心領了,您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我不想被……”

    “當了我的女人,豈是隨便可以逃脫的,就算你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

    之言不顧語然掙紮,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小叔且慢!”

    木兮突然出現在大殿門口,攔住了二人。

    “別以為你認了大哥做爹,就可以高枕無憂,若是你再胡鬧,我可不管你是誰的女兒,既然你知道這麽多,必然會知道我這尖槍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殺了自己的父王,這兵刃自然不是吃素的……”

    “兮兒,你說什麽?”

    之言皺起了眉頭,似乎起了殺心,想殺人滅口。

    “爹爹,之前語然受傷,孩兒將她裝進了我療傷的葫蘆裏,可我這葫蘆千好萬好,就是是一極陰的寶物,不受陽神待見,凡是從裏麵出來的,都不能見陽光,一旦碰上,擦破個皮倒還好說,若是從冥界這麽冒冒失失出去,怕是會化的連渣都不剩……”

    “這就不勞小殿下憂心了,語然自有自己的命數,死不了證明我命大,上天垂愛,若一出去就被陽神焚了,那也到死得幹淨。”

    “語兒,不要胡鬧了,你的傷沒有完全好,若真是遇上陽神,一點逃脫的辦法都沒有,還是……”

    語然說著放開了之言的手,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想成為誰的累贅,也不想成為誰的記憶,若真死了,正好解了與你的轉世之約,你我都樂得清閑。”

    言畢,離開,一群人看著語然的背影,不知有多少不舍與牽掛,但奈何自己無能為力,隻能淡淡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