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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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再這麽躲著,可真就要埋沒了。”

    罄靠著語然身邊的牆壁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蜷縮在一起的語然。

    “我現在是廢人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出了這個山洞,見到一星的陽光都會化成灰,何談埋沒一說。”

    逐漸冷靜下來,心情也回歸了平靜,一掃陰霾,語然抬起頭看了看身旁的罄,索性一同坐了下來,無事可做聽聽故事也好。

    “天界易主,凡界大亂,四殿下不知所蹤,六殿下消失無影,天族需要六殿下下界去幫四殿下平定凡界,而天界需要找一個人冒充六殿下應付天族,冥界與語殤同流合汙,找到了六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坐穩天帝的位子,無疑你都是那個再好不過的替罪羊。”

    “冒充天族?我是嫌命太長了嗎?”

    “你又不是沒冒充過,不是也沒被識破嗎?”

    罄說的輕鬆,語然隨手拿起身旁的枯草擺弄著,看似無所謂的閑聊,卻讓她陷入了沉思,或許自己該放手一搏。

    “你當初不單單留下了怨念吧!”

    看著罄起身在洞口邊張望著太陽的走向,語然悄悄緊隨其後,暗暗拿著一支著鏢自保。

    “你那支破筷子傷不了我,我現在說好聽點是個靈,說難聽點就是縷怨念,要回到靈獸還得去冥界走一遭。”

    語然收了手中的著鏢,頓時恍然大悟,靈獸的怨念在天界可以得到洗滌,演化為自己的異靈,而到了冥界,怨念驟升,所以現在,罄才會輕而易舉的從一個念中幻化出來。

    “離冥界越來越遠,你就會越來越縹緲,趕緊趁著外麵日頭足,且還有我這個聽客的份上,多說些話,免得被憋壞了,之前在玄爵囚禁了那麽久,在我體內又呆了這麽長時日,你不悶?”

    語然對著罄的背影笑了笑,轉身躺到一旁的石頭上閉目養神。

    “小心!”

    罄突然衝到語然麵前,以迅雷之勢擋住了語然頭頂上方灑下來的陽光。

    “我擋著,你慢慢起身挪到旁邊。”

    語然瞪大了眼睛看著罄那張離自己隻有幾厘米的冷峻麵龐,沒有反駁,也沒有問為什麽,乖乖的從罄身下挪走,站到了一邊。

    罄大手一揮,那點點縫隙便被抹平,輕輕皺了皺眉,肩膀燒灼的感覺,瞬間遍布了全身,但在轉身的瞬間,還是恢複到平靜如水。

    “要不是你,恐怕世上再無語然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樣莫凝萱回來他們就能團聚了……”

    “啪!”

    罄的力道有些大,如果現在語然是自己原本的仙體還可以輕易躲得過,可現在這副肉身也太不中用了,罄的耳光打的語然半天都還暈著,時不時還向前傾著,罄雖說生氣,但還是上前扶住了語然。

    “胡說什麽!若在胡謅,定將你綁起來去喂冥界的惡犬……”

    “這個話……不是……”

    “之言曾經說過,對嗎?”

    當初語然就曾經奇怪,起初遇到的之言隻是與龍麒相像,但性情並無一絲一毫相同,而過了段時間,之言突然變了樣,就是因為這時的之言,語然才甘願定了轉世之約。

    “你當初到底愛的是我還是之言?”

    看來語然已經知道自己假扮之言之事,罄如釋重負的將語然安置在妥帖的地方,但又不甘心,又戲謔的問了問。

    “你受傷了……”

    語然看了看剛才險些暈倒扶過罄的手,點點深色的血跡隨著靈魄像棉絮般沾染在手指,定睛一看,罄一邊的肩膀已經塌陷了下去。

    “那葫蘆對你也有影響,你也見不得陽光是嗎!”

    “趁我化成水前,還可以陪陪你,免得你一個人,我還不放心。”

    罄用另一隻手在塌陷的肩膀上輕輕一晃,外形恢複如初,但語然知道,念何其脆弱,最多再有一個時辰,罄恢複了這麽久才化作的人形就又要毀了。

    “哎!別!我可承受不起原靈的血。”

    語然想到既然與溯的血可以互相療傷,那罄在自己身體裏這麽久,應該早就適應了,一滴血也無妨,總之能救命就行。

    “原靈?你糊塗了?引魄的靈才叫原靈,我這亂七八糟的靈,都不知道到底是人、是仙、還是怪。”

    “想聽故事嗎?讓我這老人家給你講講?”

    語然點了點頭,罄回應的笑很熟悉,或許自己當初真的將罄幻化的之言當做了真正的之言,但自己當初到底是對誰動了心呢?

    “引魄是維係天地的寶物,三石合一叫引魄,但三石又偏偏不能合在一起,三石中天魄最為靈氣十足,被供奉在雲鏡山頂重要的山巔幽徑,享天地所有的香火,受三界敬仰,性情高傲,眼裏容不得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而人魄最為普通,但隻要人魄在凡間四處遊走,凡界就會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性情最為溫和,但也最一根筋,認準了什麽就絕對不會放手,就算自己遍體鱗傷,也悠然自得;三石中的冥魄,可能是三界中最卑微的了,比塵埃還要卑微百倍,但它的毀滅性也是其他兩個石頭中最強的,或許是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性子有些孤僻,可若是遇到它在意的,就算不在身邊,也會默默注視著,知道她好,便會安心。”

    “人魄現在在之言身上,冥魄變成了溯的心髒,天魄要照你這麽說,還在雲鏡山供著,你這故事……”

    “天魄貪玩,雲鏡山供的隻是一塊石頭,天魄萬年前生出了原靈,那原靈性子太活躍了些,嫌雲鏡山繁文縟節太悶,偷偷跑到了凡界,原想四處逍遙,卻被當做祭品,供奉給上天,好在當時天尊憐憫,救回了原靈,還收養了她,破格成了天族的殿下……”

    “主上,您回來了!”

    語然還在山洞躲避著驕陽,龍麒一眾人已經回到了玄爵地宮。

    “爹爹,你沒有帶語然回來嗎?”

    木兮又變回了孩童模樣,冰蓮逆生是有時效的,過了點數,就算在竭盡全力也無力回天。木兮看著每個人臉上都有不悅,尤其看到墨兒那半張觸目驚心的臉時,乖乖的閉了嘴。

    “墨兒的臉,是火靈燒的?”

    莫塵雲仔細看了看,語然看樣子氣的不輕,要不怎麽會下這麽狠的手。

    “傳令下去,就算尋遍天下名醫,也要醫好墨兒的臉,不管付出多少代價,知道嗎?”

    “龍麒你想做什麽,是她有錯在先,你這樣豈不是昭告天下,是萱兒錯了嗎?”

    溯說的沒錯,作為影子,本就不用如此大動幹戈,團成一團,找個陰暗的地方養著就好,要是能回到本主身邊將養,恢複的就快些,但現在,語然應該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墨兒了。

    “誰都沒有錯,隻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對了,既然今天大家都在,幫我做個見證,待墨兒痊愈,我便與她成婚,她是我龍麒第一位側王妃。”

    之前在天界,語然隻將自己稱作“夫人”,龍麒卻直接將墨兒立為“側王妃”,這讓眾人都瞠目結舌。

    “來呀,筆墨伺候。”

    龍麒話語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要成為新郎官的喜悅,洛晨將筆墨放在書案,細細研了研,以備龍麒揮毫潑墨。

    “語兒在哪?”

    “二弟還是離語仙遠些,畢竟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老這麽惦記別人不妥吧!”

    之言酒醒了大半,已與正常無異,而龍麒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說是心如死灰也好,說是破罐破摔也罷,總之很不讓人舒服。

    “你們都退下!”

    之言趕走了在場所有人,隻留下自己與龍麒。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去找語兒了嗎?怎麽一回來,墨兒就變成了你的側王妃?”

    “注意你說話的方式,這是你對待兄長的態度嗎!”

    龍麒拿著筆在紙上寫著什麽,語氣不溫不火,但聽得出十分不滿意之言的逼問。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過大哥,你在我麵前,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娃娃,要不是看在語兒的麵子上,你以為之前在玄爵的大戰,你會活下來嗎?”

    “被一個女人玩的團團轉,世間可笑的也隻有你我二人吧,可她身邊從來不缺保護,任何一個在她身邊的男人,都甘願為她赴湯蹈火,你以為你現在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嗎?沒準人家早就投入別人的懷抱,就像當年將你替代成我一樣,再找一個你的替代品罷了。”

    “嗖……”

    之言雪亮的尖槍直逼龍麒,龍麒迅速用筆擋開,另一隻手抵住桌子,翻身到了書案前的空地。

    龍麒手中的筆瞬間變成了利劍,擋在了身前,抵擋了之言來勢洶洶的尖槍。

    不知過了多久,兄弟倆也不知道戰了多少回合,最終難分伯仲,兩人氣喘籲籲的癱倒在地上。

    “你真的放下她了?”

    之言不死心的問著,但始終沒有聽見龍麒的回話。

    “看來活的久也有好處,可以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對吧!”

    罄的故事有語然知道的,也有語然不知道的,半夢半醒間,罄的聲音慢慢變小,最後等到語然再醒來時,也不知道罄最後是消失的,還是走了,總之洞口已有皎潔的月光點點灑進,語然終於可以離開“有故事”的山洞,自行遊走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