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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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道:“好蛐蛐!你果然沒死!”從冰絨鴛上衝天躍起,瞬移掠去;激動難抑,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那兩人正是曲風揚與紫妙瑤。
原來當日無量蠻老令水色千秋等人,駕禦玄甲螭麟獸前往玥海,並非緝拿曲風揚與紫妙瑤,卻是為了裏應外合,解開並禦使監天玉璽。
當無量蠻老在密穀中逐步解封監天玉璽時,潮崖山所鎮住的玥海通道內的堅冰亦逐漸解凍,距離潮崖山越遠處的海冰,解凍得越為徹底。
而玄甲螭麟獸乃是雪域妖獸中至為凶厲者,玄麟甲銳利,可以穿透極為堅硬之物。由這妖獸從玥海尋到通往潮崖山的秘密海道後,順著漩渦衝入海道,以玄麟甲穿透尚未化解的冰層;東西夾擊,可以事半功倍,促使海道加速融化。
當妖獸突破到潮崖山窟壁時,蠻老便可以利用八大妖獸的獸元珠神力,施展“靜極思動”,以最小之功解開監天玉璽,打通玥海茲獨暗甬,並將監天玉璽納為己用。
同時,這玄甲螭麟獸從潮崖山頂上衝天飛出,引發浩浩水災,又契合古獸宮的預言。足可蠱惑人心,恫嚇雪域九大邦族隨著古獸宮反叛驚雷帝國。
這計劃原本頗為縝密周詳,絕無紕漏,可惜狗賊千算萬算,偏偏算不到玄甲螭麟獸竟會在玥海上遭遇曲風揚與紫妙瑤。倘若單單遭遇這兩人便也罷了,偏偏又遭遇了萬千冰殼蛭人。
昨日在那玄甲螭麟獸體內,香舞割切獸元珠,圍魏救趙,使得曲風揚二人得以逃脫。待到玥海二真追來時,她又立時拋開獸元珠逃之夭夭。
二厲所擔心的不過是獸元珠,既已得回,自然也不窮追。當時玄甲螭麟獸已經進入玥海海底旋渦,水色千秋等人無暇追拿曲風揚,旋即以千秋琉璃盞作用於獸元珠,駕禦玄甲螭麟獸一路衝破堅冰,朝潮崖山而去。
曲風揚與紫妙瑤被海流衝卷入玄甲螭麟獸胃中的神塹石柱中。神塹貫穿入妖獸脊柱,當妖獸進入深海漩渦時,天旋地轉,兩人順著神塹石柱滾落到玄甲螭麟獸脊柱之內。
曲風揚沿著脊柱奔行,回到玄甲螭麟獸肝髒處,想要救出香舞,恰好聽見水色千秋三人話語,零星拚湊,得其大概。
曲風揚大怒,但想到重傷初愈,不是水色千秋等人對手,再次貿然出手,必定徒然送命。而紫妙瑤身上的蠱主母惡蟲盡被玥海二真搜去,無法以蠱製敵。
正苦無良策,竟又在妖獸脊骨內遭遇香舞等冰殼蛭人。原來他們生存在巨型海獸體內時,素喜鑽入魚獸脊柱中,鑽骨吸髓。此次進入玄甲螭麟獸體內,自然也不例外。
當下紫妙瑤想出一條毒計,讓冰殼蛭人以毒液蝕穿妖獸顱骨,吸食妖獸腦漿;乘其元靈狂亂時,由曲風揚以念力控製其元靈中樞,阻止妖獸穿透潮崖山。
妖獸被冰殼蛭人吸食腦漿、骨髓,果然痛不可抑,癲狂亂舞,連水色千秋險些亦難以控製。
但水色千秋號稱元泱三大馭獸真仙之一,自非尋常之輩,他以千秋琉璃盞施法獸元珠,完全掌控妖獸元神,那妖獸雖然劇痛如狂,卻依舊乖乖聽其調遣。
眼見妖獸即將衝破潮崖山冰層,紫妙瑤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既然不能控製妖獸元神,便退而求其次,控製玄甲螭麟獸軀體。
當下遣使眾冰殼蛭人沿著妖獸脊柱排布,將吸管吸盤沒入妖獸脊骨神經之中,再由自己與曲風揚以心魔引法術控製眾冰殼蛭人的元神,從而掌控妖獸行動。
這一招極是毒辣,妖獸周身骨骼都被眾冰殼蛭人控製,聽由曲風揚二人指揮擺布,妖獸自己的元神反倒徒呼奈何。
紫妙瑤知道水色千秋念力了得,於是勸住曲風揚隱忍不發。當無量蠻老在空中得意忘形,妄圖以“八極衝天陣”再度禦使監天玉璽,給予南宮易等人致命一擊時,曲風揚與紫妙瑤突然發難,出其不意,終於給了無量蠻老致命一擊。曲風揚當日被老妖打得幾乎喪命,今日假藉妖獸之手,報仇雪恨,心下大快。
玄甲螭麟獸形神兩裂,幾近瘋狂,水色千秋等人竭盡全力,亦不能控製,眼見大勢已去,唯有趁著玄甲螭麟獸摔落山壑中時溜之大吉。曲風揚等人則乘勢從那玄甲螭麟獸最為脆弱的前額紅斑處破體衝出。
玄甲螭麟獸被無量蠻老與七大妖獸輪番猛擊,身受重傷。獸元珠為水色千秋所奪,又遭冰殼蛭人敲骨吸髓,早已垂死將亡,此刻再被曲風揚這般貫腦穿出,終於再難抵受,一命嗚呼。
南宮易與曲風揚此番重逢,恍若隔世,見雙方無恙,心中俱是悲喜交集。肚中各有一大堆的疑問,卻不知從何說起,隻是互相擁抱,哈哈大笑。
玄天靈女等人馭禽趕來,於莫軒笑道:“曲風揚兄弟,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在為你擔心呢!”
曲風揚傲然笑道:“曲風揚的命比黑寒奇鐵還硬,就憑這些狗賊又怎能殺得了我?”
轉身瞥見玄天靈女,微微一楞,心中震動:“元泱竟有如此人物!”聽說是玄天靈女,登時恍然,肅然躬身行禮。
曲家終究出自本國,曲風揚聽說這靈女是玄風帝國神姬,那桀驁之態不由也收斂了幾分。玄天靈女淡淡一笑,翩然還禮。
曲風揚心中忽然又是一動:“是了,這位靈女竟似頗為熟悉,彷佛在哪裏見過聽過一般……”靈光霍閃,驀地想起覺得這女子的姿容形態,極像南宮易當年描述的,令他夢縈魂牽的天仙靈女姊姊,當下猛然向南宮易望去。
南宮易臉上微微一紅,微笑傳音道:“是了,就是她。”生怕被旁人瞧出端倪,轉頭朝紫妙瑤笑道:“這位姑娘又是誰?”
紫妙瑤嫣然一笑,正要說話,曲風揚卻皺著眉頭冷冷道:“素不相識,不過是在玄甲螭麟獸肚子裏撞著的。”
紫妙瑤眼中驀地閃過淒涼之色,微笑道:“是啊!我叫小瑤兒!隻是玥海的漁女,與這位公子原本素昧平生,亳不相識。”轉頭凝視著曲風揚,柔聲道:“但是在那玄甲螭麟獸肚裏,公子見我孤單可憐,許諾答應要留我在身邊,永不離異。公子難道忘了嗎?”
曲風揚一楞,神色古怪,哼了一聲也不回答。
眾人愕然,但慮及其時元泱男子擄掠或收留孤身女子之事極為平常,也無疑心,唯有南宮易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聰明之至,又對曲風揚性情了如指掌,哪能看不出其中關竅。
心下又是驚奇又是歡喜又是好笑,忖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想不到蛐蛐平時悶聲不響,卻原來也是極有魅力。”但見紫妙瑤眉眼之間,隱隱帶著一絲陰戾煞氣,不由微微一怔。
正自詫異,卻聽玄天靈女低咦一聲,妙目凝視著紫妙瑤,緩緩道:“姑娘,你……我們可曾見過麵嗎?”
紫妙瑤搖頭嫣然道:“我從未來過中土元泱,靈女一定是認錯人啦!”
南宮易心中一凜,突然閃起一個不祥的預感,果聽曲風揚冷冷地傳音道:“這魔女便是錦毛鼠紫妙瑤……”
南宮易陡然一驚,那歡喜之意登時煙消雲散。想起當日巽法靈愛妾虞姬慘死之狀,想起馨兒所受的磨難,心中不由怒火勃然。又聽曲風揚沉聲傳音道:“臭泥鰍,但這魔女對我屢有救命之恩,我決計不能恩將仇報。”
南宮易微微一楞,點頭不語,心中更奇,不知這些日子以來,曲風揚與這魔女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決計之後找個僻靜所在,再與曲風揚問個水落石出。又想:“這魔女必定與天仙靈女姊姊中計之事相關,即使不傷她性命,也得讓她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眾人不及多說,匆匆告別了玥海冰殼蛭人國,馭禽向玉屏山飛去。臨行之際,南宮易想起潮崖山的血菩提果或許對曲風揚經脈之傷有所裨益,遂潛入滾滾波濤中尋覓。
但水勢浩大湍急,遍尋山前山後,隻找到些許,當下藏入懷中,衝出水麵,與眾人會合東行。
玉屏山距離潮崖山不過三、四百裏之遙,沿途山崩地裂,冰飛石舞,滔滔水流在千萬殘山斷崖之間洶湧泛濫,一片狼借景象。
鳥雀高翔,眾人遠遠地瞧見玉屏山崩缺了半壁飛崖,頂上的銀潭沸騰噴湧,飛瀑倒掛,一如牟陽山。於莫軒忍不住笑道:“狗賊算來算去,竟將自己也一並算計了。”
眾人莞爾,南宮易微笑道:“恒老賊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巢變成這般光景,定然要氣歪了嘴。”
眾人繞著玉屏山徐徐盤桓,找到峭崖上的入口,震敝了靈禽,凝神聚意,次第進入。無量蠻老雖然重傷,但七獸猶在,高手眾多,是以眾人亦不敢絲毫掉以輕心。
窟壁通道曲折繚繞,四通八達,宛如迷宮。南宮易當日雖救了玄天靈女,從此處衝出,但亦有雲裏霧中之感。窟壁中一片死寂,竟連一個人影也見不著。眾人走了半晌,終於撞入一個極大的山窟廳堂之中。
方甫進入,腥風撲麵,眾人“啊”地低呼,大吃一驚。山窟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遺骸,鮮血涓涓蜿蜒,四壁血跡斑斑,竟似是剛剛進行了一場生死搏殺。
曲風揚奇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難道誰搶在我們之前動手了嗎?”
於莫軒搖頭道:“這些人大多都是古獸宮裝束,想必是狗賊下的毒手。殺人滅口,死無對證。”眾人凝神細看,果不其然。
忽然,一個青衣人微微動了動,發出細微的呻吟,顫抖伸出手肘,艱難地朝前方一個紫衫女子爬去。他雙腿齊膝而斷,在地上拖出兩道血痕,狀極淒慘。
而那紫衫女子衣裳破裂,玉體橫陳,****血肉模糊,鮮血汩汩,以袖遮麵,竟是被人淫辱致死。
玄天靈女、妙韻靈女瞧見那紫衫女子慘狀,眼中均閃過羞怒不豫的神色,轉開頭去。眾人心想:“必是那無量老賊臨行大發淫威,攫取這女子的真元修補自身。”南宮易陡然瞥見白衣人的側臉,大吃一驚,失聲道:“汝鄢尹傑!”
眾人一凜,凝神望去,那青衣男子果然是古獸宮首領汝鄢尹傑,這青衣人既是汝鄢尹傑,那紫衫女子多半便是沉魚了。
妙韻靈女指風輕彈,將紫衫女子緊緊掩於臉上的大袖吹起,冷豔的麵容如冰霜凍雪,額上牡丹鮮豔如故。果然是那雪域神姬。
她美目圓睜,眼角淚痕未幹,羞憤、傷心、悲怒、驚懼諸般神情栩栩凝固。周身滿布瘀紫血痕,左手纖指死死地扣入地底岩縫,指甲斷裂,鮮血斑駁,似乎想要將什麽捏碎一般。
眾人對這冷傲極端的雪域神姬雖無好感,但見她如此慘狀,心下不免惻然。
汝鄢尹傑突然發出一聲淒厲尖銳的嚎叫,象是怒吼狂嘯,又象是哀哭。臉色慘白,灰眼中驀地淌出兩道血淚。全身震顫,奮盡全力,想要爬到沉魚身旁,但卻再無氣力。
南宮易心生憐憫,走上前去,雙掌真氣鼓舞,將他平平托起,穩穩地放在沉魚身旁。
汝鄢尹傑灰眼瞥視南宮易,閃過感激的神色。轉頭凝視沉魚,顫抖著將她的衣袖重新覆蓋臉顏,抓住她的素手,發出痛徹心肺的號哭。那哭聲淒涼悔痛,悲苦莫名。
眾人心想:“原來這心似蛇蠍爪如財狼的男女,竟也是一對苦命鴛鴦。”微起同情之意。
南宮易忍不住歎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明知是豺狼蛇蠍之屬,為何還自甘與他們同流合汙!”
汝鄢尹傑嘎聲慘然大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與豺狼蛇蠍同流合汙,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惜,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
轉頭瞥望沉魚,血淚倏然滑下,喃喃道:“你跟我這些年,吃盡苦頭,最後還要累你枉送惡賊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