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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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易喝道:“死!”右手一記“狂浪斬”,青光怒射,閃電似的破入左麵那冥蜮冷血的胸膛。“砰”地一聲,黑血噴射,心髒破裂,破背衝出。
豈料冥蜮冷血竟似毫發無損,霍然回爪反擊,迅如霹靂。南宮易想不到他心髒已碎,竟還能立即反擊,心下愕然,待要退避已然不及,手臂登時被冥蜮指風掃中,劇痛攻心,傷口急速潰爛,麻癢難當,一道黑森幽氣閃電似的沿著血脈朝心肺衝去。
南宮易心下大駭,念力積聚,真氣飛湧,大喝一聲,將那道黑氣生生倒逼迫退。“噗”地一聲,一股黑血從傷口怒射而出。玉蟾清輝雪亮,隱隱可以看見那道黑血玄光中竟有萬千細小的黑蟲,在微微蠕動。
玄天靈女花容微變,低聲道:“鬼蜮魔蟑!”
貝嫵嵐婭遠遠地笑道:“姑娘好眼力。這裏的每一隻凶禽妖獸腐屍骸骨的身上,都有無數的鬼蜮魔蟑,隻要輕輕地沾上一點,三日之內,就會變得和這兩個冥蜮一樣。你這位公子已經中了鬼蜮魔蟑毒,神仙也救不得了!”
南宮易大駭,念力四掃,果然發覺周身血液有些異樣,似乎有萬千細微遊蟲溯流搖擺,急速分裂繁殖。驀地想起《奇花甄鑒錄》中所述,有一種絕冥蠱喚作“鬼蜮魔蟑毒”。
一旦中絕冥蠱,身如鬼蜮僵獸,元靈為妖蠱所控,非人非鬼,是為冥蜮。想來這兩個冥蜮、這萬千凶禽妖獸腐屍骸,以及牧戰野,都是中了鬼蜮魔蟑毒,成了惡蜮似的凶獸,一時寒意森冷,大汗淋漓。
潮閣聖後淡淡道:“公子莫聽她胡說八道。鬼蜮魔蟑毒雖然厲害,也並非無解,隻要殺了絕冥蠱施放之人,將周身血液重新洗滌一遍,修養七十二日,便會徹底痊愈。妖蠱既是玴海靈姑所放,我們齊力將她殺了,再一同為你換血,定當安全無事。”
玄天靈女微微搖頭,傳音道:“公子,你體內的絕冥蠱是這冥蜮所放,你隻需將他殺了,妖蠱便無主是從,暫且沒事。”
南宮易此時驚怖之意已經大大減退,心中略起慚意,忖道:“我這般驚慌,豈不是讓天仙靈女姊姊瞧不起嗎?即使當真無解,也不過一死而已,何懼之有?”懼意盡消,微笑道:“多謝姊姊提醒。”
玄天靈女第一次聽他稱自已為“姊姊”,不由有些害羞,嬌靨微紅,微笑轉頭。
南宮易精神大振,哈哈笑道:“多謝諸位靈女牽掛,不過我的命硬得很,隻怕這些鬼蜮魔蟑反要被我克死。”雙手飛舞,施展;“擎龍風雷刀”,赤青色的光弧團團飛轉,從他掌沿源源不斷地衝出,縱橫交錯,朝著冥蜮轟然電斬。
玄天靈女嫣然一笑,纖手若舞,也以手刀將冥蜮節節逼退。兩人全神貫注,雖未盡全力,但也立時扭轉局勢,反守為攻。
南宮易不願被潮閣聖後與貝嫵嵐婭看穿身份,當下忽而施以玄風帝國神功,忽而以碧雨帝國氣刃,忽而又以驚雷帝國招術。雖然隻是浮光掠影,並不精擅,但所學龐雜,乍一望去繽紛繚亂,潮閣聖後與貝嫵嵐婭看得大為驚奇,絲毫猜不透這蒙麵少年的來曆路數。
而玄天靈女所使的也隻是玄風帝國中最為粗淺的神功,其麵容經紫妙瑤喬化,俊俏可愛,與玄風帝國中稍有聲名的女子高手無一相似,潮閣聖後二人亦是一頭霧水,心中驚詫納悶,不知玄風帝國之中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貝嫵嵐婭心下惱恨,忖道:“不管他們是誰,這兩人聽了我的秘密,決計不能留下活口。”當下微笑道:“妹子,你與你的牧大哥十八年不見,想必思念得很。姊姊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你們隻管好好聊聊吧!”
玄脈燦烜綾陡然盤桓飛舞,將潮閣聖後的“天光曜月痕”刀光一一卸開。左手一彈,一道黑光驀地穿入狻猊背脊銀鱗,口中默念法訣。
狻猊痛吼狂奔,發瘋似地將周圍奔走的腐臭妖獸撞為粉末,爆聲連響,它一如先前的兩個冥蜮一般,周身迅速脹大,銀鱗開裂,黑血點點滴滴地滲透冒出,頭上巨角豔紅似血,撩牙如刀,變得更為凶厲猙獰。
狻猊驀地嘶聲咆哮,碧眼藍瞳凶光怒放。紅鬃直炸,四爪飛揚,朝著潮閣聖後猛撲衝去。
貝嫵嵐婭格格一笑,翩然飛掠,玄脈燦烜綾飄飛隨舞,朝著南宮易與玄天靈女衝去。
南宮易心中一凜:“這魔女想要先殺我們滅口!”當下再不遲疑,大喝道:“冥蜮受死!”氣如激浪飛湧,從雙掌怒爆而出,形成一道兩丈餘長的碧青光刀,朝著迎麵衝來的漫漫凶禽妖獸腐屍與冥蜮冷血怒斬而下。
他的氣浪刀光雖無當年牧戰野的“玄天浪濤斬”那般雷霆神威,勢不可擋,但勝在真氣強沛,生機勃勃,威力已經極是驚人。
適才交手艮久,他知道這兩大冥蜮雖然真氣極強,周身劇毒,但不過是行屍定肉,不能隨心變化。若能誘使冥蜮在短短時間內不斷變化,以冥蜮的反應,必定露出空門,且不能隨心所欲地立即調度起全身真氣。於是趁著冷血招式已老,轉身衝來的刹那,予以當頭痛擊。
冷血幽藍閃光的眼眶亂轉,猛地架起雙臂抵擋。“轟!”地一聲巨響,凶禽妖獸腐屍衝天炸飛,冷血發出淒冽的嚎哭,雙臂登時齊齊斷裂,朝兩旁飛出,黑血噴射。頭頸處“喀嚓”脆響,被南宮易氣刀倏然切斷,怪頭飛旋,正好甩入右麵疾衝而來的腐臭妖獸的巨口中。
那腐臭妖獸怒吼狂嘯撕咬,將怪頭咬得粉碎,血肉模糊地從白骨罅縫間掉落在地,又被從後衝湧而上的腐臭妖獸踩成碎末膿漿。
與此同時,冥蜮無情也被玄天靈女震得慘嚎不已,朝後飛退。
狂風鼓舞,貝嫵嵐婭的玄脈燦烜綾漫漫卷到,陡然橫過夜幕。皓月在這玄黑紗綾之後透射出淡淡的眩光,陰寒之氣四下彌漫擴散,大霧般籠罩而下。
遠處突然傳來巨浪衝天的激響,傾天湖百裏,水麵粼光閃閃,轟然炸裂,衝天飛旋飛起巨大的水浪,像萬千騰蛟獸呼嘯怒吼狂嘯著盤桓糾纏。無數道淡黑色的氣流從傾天湖衝天而起,漫漫蒸騰飛湧,急速飛來。
玄天靈女蹙眉道:“公子小心!她要借助傾天湖的碧雨魄力,增強玄脈燦烜綾的威力。”
南宮易恍然心想:“難怪她要約潮閣聖後到雁門傾天湖來。此處荒野萬裏,大山寥落,潮閣聖後想要借助驚雷之屬的魄力幾無可能。而她卻可以借傾天湖的魄力,化為己用,擊敗潮閣聖後。”又想:“此處山石草木眾多,流風動氣便就少了,我和天仙靈女姊姊所能借調的玄風之屬的魄力遠不如她多。辣塊媽媽的鱉毛蛋,這魔女處心積慮布下此局,果然陰毒之至。”
眼見玄脈燦烜綾在四周鼓舞如浪,真氣洶洶迫麵,而漫漫水氣魄力又正急速橫空湧來,南宮易一時脫身不得,苦無良策,不由微微焦躁起來。
遠處,狻猊狂吼跳躍,騰挪剪撲,朝著潮閣聖後狂肆進攻。黑光縱橫,妖風鼓舞,將她迫得不住後退。四周凶禽妖獸腐屍骸則在冥蜮無情的調度下,盤桓奔走,伺機猛攻。
狻猊原是驚雷帝國凶厲神獸,被施以鬼蜮魔蟑毒之後,更加狂暴凶野,威不可擋。貝嫵嵐婭適才擔心困囿其體內的牧戰野元神再度掙紮作亂,又施以更為毒辣的法術,使得它神智盡失,狀加瘋狂。
潮閣聖後一旦被其擊中或咬傷,必定身中鬼蜮魔蟑毒。而以潮閣聖後與牧戰野的感情,斷然不會出於傷害,是以唯有閃避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想要將它生擒活捉,卻是斷無可能!
如此一來,貝嫵嵐婭便可先畢集全力,將這兩個神秘人先行斬殺滅口,然後再轉而與冥蜮、狻猊合力圍攻潮閣聖後。
貝嫵嵐婭在半空翩然飛舞,素手招搖,玄脈燦烜綾形成的氣幕光圈越收越小。漫天湧來的萬千黑光水氣急速衝下,隨著“溫柔鄉夢”飛旋繞轉,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暗漩渦,在地翅丘雙峰之間飛旋飛舞。土石白骨紛紛卷入,沉浮旋舞,氣浪洶洶。
南宮易與玄天靈女站在氣帶光幕中,隻覺得似乎有萬千大山齊齊壓下,萬千巨浪同時飛卷拍擊一般。胸悶氣窒,呼吸急促,體內血液開始隨著玄脈燦烜綾周轉的韻律緩緩流動;周身彷佛被麟蚺緊纏,寸寸收緊,隨時都要絞斷一般。
玄天靈女握住南宮易的手,經脈相連。兩人體內真氣在彼此之間回圈周轉,形成一個小飛旋氣浪,對抗身外的玄脈燦烜綾氣旋。
貝嫵嵐婭的“溫柔鄉夢”柔中帶剛,氣勢滔滔,變化無常,深得碧雨帝國法術與神功之真髓。此時又化傾天湖碧雨魄力為己用,氣勢更盛。南宮易與玄天靈女若想全身而退,非得竭盡全力方有可能。但如此一來,至少玄天靈女的身份必被揭穿。
南宮易心中一動,忖道:“是了,我先故意示弱,等她鬆懈得意之時,再以風雲訣中的‘風生浪訣’作用於避水神珠,借勢反彈,打她個措手不及!”
一念及此,心下大定,正要傳音玄天靈女依計而行,忽然聽見西北方傳來一陣狂呼亂叫聲:“他奶奶個嘴的,死獸白骨還能跑來跑去?有趣有趣!咦?還有人打架?有趣有趣!”
那聲音激越高亢,真氣雄渾,竟是風神兒!南宮易與玄天靈女對望一眼,心下大喜。想不到這瘋瘋癲癲的老小子竟在此時趕來。
扭頭望去,皓月如銀,四野明亮,一個五尺不到的老頑童風也似的從北狂奔而來,果是風神兒!
他東張西望,哈哈大笑,口中兀自大叫道:“他奶奶個嘴的,這骷髏鳥人又大又粗,還有個長鼻子晃晃悠悠,難道是惡獁獸嗎?這個又是什麽?他親娘的,長得這般奇形怪狀,故意不讓我猜出來嗎?”
南宮易心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氣運氣海,傳音哈哈大笑道:“老頑童,你跑得也忒慢了!我們在這已經等了足足一夜啦!”
風神兒聽見他的聲音,陡然一驚,探頭四望,突然瞧見南宮易與玄天靈女站在一道巨大的飛旋黑光之內,南宮易雖然蒙著麵紗,但玄天靈女卻的的確確是今日午後開始賽跑時,與曲風揚一起的刁鑽女子。
心中驚疑沮喪,難以置信,大叫道:“他奶奶個嘴的,你……你們怎麽先到了這裏?你在幹什麽?”
南宮易傳音笑道:“辣塊媽媽的鱉毛蛋,你慢得像蝸牛,我們早就超過你啦!跑了一天,出了身汗,所以就叫這丫頭給我們澆水洗澡啦!”
風神兒眼珠亂轉,驚疑不定,搔頭道:“不對不對,我怎地沒瞧見你們從我身邊跑過?”
南宮易傳音怒道:“他奶奶個嘴的,你跑不過我,還要耍賴嗎?”
風神兒麵紅耳赤,哇哇大叫道:“他奶奶個嘴的,誰說我要耍賴了?沒跑到最後,誰贏誰輸還不知道哩!”
貝嫵嵐婭與潮閣聖後見這老頑童一麵狂奔,一麵大呼小叫,也不知和誰說話。雖然瘋瘋癲癲,但真氣之強,卻是生平罕見。暗暗警覺心驚,隻道是對方召來的神秘幫手。
貝嫵嵐婭不敢大意,輕叱一聲,全力收緊“溫柔鄉夢”,欲將南宮易二人生生絞死。
與此同時,冥蜮呼嘯,狻猊怒吼狂嘯猛攻,腐臭妖獸凶禽發狂似的層疊偷襲。潮閣聖後心中驚怒,粉靨如罩寒霜,騰挪閃避,苦思對策。
南宮易聚意凝神,與玄天靈女聯手對抗洶湧逼迫而來的玄脈燦烜綾氣旋,哼了一聲傳音道:“他奶奶個嘴的,老頑童,我覺得和你比試吃了老大的暗虧,實在忒不公平!”
風神兒叫道:“什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