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涯山。

    山頂邊緣，站著一個人，何小夢，她在看海。

    又像在……等人？

    她很平靜，麵無表情，俯視著微波蕩漾、無邊無際的大海，沉默著。

    這裏，隻有她一人，片刻之後，多了一個人，男的，南宮胥。

    南宮胥先是對著太烏真人的石像拜了拜，後緩步走至何小夢身後幾步外，說道：“你果然在這。”

    “你來幹嘛？”何小夢不回頭。

    “參拜祖師爺。”南宮胥答道。

    “參拜過了嗎？”何小夢問道。

    “參拜過了。”南宮胥回道。

    “那就走吧。”何小夢淡淡說道。

    “我再待會。”

    南宮胥前行數步，與何小夢並肩，也看海。

    何小夢向旁邊側移兩步，拉開了距離，不說話。

    看了一會，南宮胥發問：“你在這幹嘛？”

    何小夢不答，自始自終她都沒有看南宮胥一眼，隻是看海。

    “還在生氣？”南宮胥歎口氣。

    “不要自作多情。”何小夢語聲轉冷。

    “哈哈！”南宮胥笑了兩聲。

    “你笑得好賤！”何小夢咬牙說道。

    “我想你誤會了。”南宮胥低頭。

    “賤骨頭！”何小夢索性開罵。

    “你……”南宮胥被罵出了火氣，但還是忍了。

    罵過之後，何小夢愉快了一些，最近她憋了一肚子火，這一下總算是發泄了不少……漸漸的，她冷靜了，仔細一想，似乎說話太重、罵得很過火。

    心中泛起歉疚之意，不過她不會表示出來。

    “如果罵我能讓你開心，”南宮胥變身情聖，花言巧語脫口而出，“你就罵吧！隨便罵，我絕不回嘴。”

    “你不值得我罵。”何小夢很冷淡，“你走吧，我想一個人。”

    語氣有軟化的跡象！南宮胥暗喜，說道：“我有兩句話，說完了我馬上走。”

    “說什麽？”何小夢不耐煩。

    “你願意聽？”南宮胥問道。

    “說吧！說了快走。”何小夢催道。

    南宮胥反而沉默了，望著大海，不言不語。

    何小夢等了等，等不到下文，又要發火。

    “大海真美啊！”南宮胥突發感歎。

    何小夢心中一動，譏諷道：“你是不是想起了某個……美人？”

    “你果然誤會了！”南宮胥立即回道。

    “誤會？嗬嗬！”何小夢冷笑。

    南宮胥轉頭瞧著何小夢，沉聲道：“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願的。”

    “哈哈哈哈！”

    何小夢仰頭大笑，很顯然她不信南宮胥的鬼話。

    “唉！”

    南宮胥深深歎息，搖著頭，說道：“我說什麽你也不信……但這不怪你，換我我也不信。”

    “別人看不上你你又回來找我了是嗎？”何小夢的話像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我爹一定要我去見麵，我能怎麽辦？我是大兒子，我不能反抗的，這你不懂嗎？”南宮胥解釋。

    “我聽說了，小姑娘壓根不想見你，第一次就把你丟在那邊不管了，結果第二次你還死皮賴臉跑過去，”何小夢咬牙切齒，“你知道你像什麽嗎？像條狗！”

    最後一個“狗”字，她是低吼出來的，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呐喊，是擠壓已久的情緒的宣泄。

    其實，當時她就氣瘋了，她無法接受旁人看她的眼神。她和南宮胥的關係，知道的人不多，但她的幾個好朋友還是知情的……結果南宮胥說都不說一聲就定下婚事了，還搞得人盡皆知……她的臉往哪擺？

    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差點縱身一跳，跳入山下的海，一了百了，再不用煩惱。

    當然，她沒跳，為了麵子尋死覓活的，不是修者的作風。她是太烏派外門弟子，她有著光明的前途，跳什麽？好好活著吧！

    南宮胥臉色變了，他終於明白，已經不可挽回了。

    他後悔了，不該來這的，他在祝鶴麵前丟了臉，不汲取教訓，又跑到何小夢麵前丟臉……何小夢就是想罵他但找不到機會，然後他主動送shàng mén……他以為自己是情聖能左右逢源，可惜不是……

    他仿佛被人左右開弓連打兩耳光，他就像是，一個笑話。

    “……”

    他想說點什麽，可說不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滾！”

    何小夢冷冷發話。

    “好！好！”

    南宮胥鐵青著臉，胸中怒火燃燒著，很僵硬的轉身，走了兩步，回頭道：“你站在那裏幹什麽？想跳海嗎？”

    “你！”

    何小夢大怒，快速轉過身，喝道：“快滾！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死！”

    “想死？”

    南宮胥忽然一笑，說道：“是不是沒膽？我幫你。”他雙掌齊出，拍在何小夢的雙肩。

    何小夢萬萬想不到南宮胥居然會動手！她根本不設防，身體像是失重了，斜斜的向後飛去。她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她的眼中，透出了絕望。

    曾是親密無間的ài rén，現在卻反目成仇，無情殺戮！

    這就是愛情？去你媽的愛情！愛情敵不過美色！她見過祝鶴，她記得祝鶴，她本不嫉妒祝鶴的美貌，然而……現實如此殘酷！

    失敗了！她是失敗者，敗給了一張美麗的臉。不過，她也解脫了，她的失敗的人生，即將終結！

    她盯著南宮胥的臉，盯著殺她的凶手，試圖找尋愛情的影子……找不到，他們倆之間，沒有愛情，隻有仇恨。

    敗者並不孤單，南宮胥何嚐不是另一個失敗者？

    弱者揮刀，砍向更弱的人。

    兩個失敗者，可笑啊！何小夢笑了，笑得很淒涼。

    南宮胥放下雙手，好像失魂落魄，他到底做了什麽？一時衝動、腦子一熱，就……鑄成大錯！

    “我……”

    他想解釋，乞求何小夢的原諒，隻說了一個字，他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麽，還能說什麽呢？之後，他看見了何小夢的笑容，很心酸，心酸極了。

    “我懷裏你的……”

    何小夢說話了，說了半句話，後麵的聽不清，被海風吹散了。她落下懸崖，墜海。

    “什麽？”

    南宮胥大驚失色，他撲過去趴在崖邊，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看著何小夢掉進了海裏。他不會下去找，他很清楚，何小夢死了。他含怒出手，就是要殺掉對方，不留情麵。

    而且，想找也找不到，海水一衝，去哪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