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的傍晚。

    丘少衝等三人在大石旁休息。祝鶴睡在一邊。

    唉！”小漓撫摸著祝鶴的肩頭，歎著氣，“我感覺，不太好。”

    哪裏不好？”丘少衝問道。

    我覺得我們不該來。”小漓低頭看著祝鶴。

    周圍光線很暗，看不太清。

    無處不在的黑夜，即將來臨。

    ……”丘少衝沉默。

    兩人相對無言。

    回去嗎？”丘少衝提議。

    小漓不說話，她沒什麽主意，她既不知道來了能幹嘛，也不知道回去能幹嘛……她隻能看著，等待著，聽天由命。

    不回去就繼續走。”

    丘少衝給了方向，他不清楚這個方向是不是正確的方向，但至少是個方向，總比原地不動要好……

    小漓摸著祝鶴的頭發，又不說話了。

    天，越來越黑。

    丘少衝和小漓坐在黑暗中，無話可說。

    要不你睡吧？”丘少衝發話。

    等會。”小漓不想睡。

    那我睡了。”丘少衝躺倒。

    小漓不阻止。

    過了片刻，祝鶴忽然“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從來沒有過中途醒轉的祝鶴，居然醒了！小漓震驚不已，隨後又是一喜，這說明祝鶴……快好了嗎？

    祝鶴仰躺著，睜著眼，喘粗氣。

    丘少衝挺身坐起，他還沒睡著，問道：“怎麽了？”

    我做了個夢。”

    祝鶴輕聲回答。她抬起手，握住了小漓的手。

    什麽夢？”小漓柔聲問道。

    我夢見……”祝鶴住口不言。

    聽不到下文，丘少衝奇道：“你忘記夢的內容了嗎？”

    記不清。”祝鶴歎道。

    很正常。”丘少衝安慰。

    是好的夢嗎？”小漓忍不住問道。

    ……”祝鶴不答。

    睡吧！”丘少衝說道。

    祝鶴又睡了。

    第二天。

    我升級了。”祝鶴很平靜，她已升至聚氣境後期。

    丘少衝和小漓麵麵相覷，不用修煉也能升級啊！這是……好事嗎？似乎不是壞事……

    三人前行。

    氣氛很沉重，像是去送葬。

    小漓知道嗎？”祝鶴有話說。

    知道什麽？”小漓一怔。

    兩年前，我接受了某人饋贈一事。”祝鶴回道。

    什麽饋贈？”小漓一頭霧水。

    祝鶴看向丘少衝。

    我沒說。”丘少衝明白祝鶴的意思。

    祝鶴遂敘述了此事。

    輸靈氣給你，提升你的修為……不惜犧牲自己？”小漓吃驚。

    是的。”祝鶴答道。

    哇！好人啊！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小漓感歎著，這種人隻存在於傳說中吧！若不是祝鶴說的，她很難相信。

    大好人。”丘少衝附和。

    你昨晚夢到那個好人了嗎？”小漓腦子轉得快。

    沒有。”祝鶴搖頭。

    哦。”小漓猜錯了。

    為什麽提這事？”丘少衝疑惑。

    我想說，如果不是他的饋贈，我不可能在這……”祝鶴歎息，“我還在烏安城，過我的小日子。”

    過小日子，也不錯吧！”丘少衝笑道。

    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祝鶴挽起小漓的手臂。

    羨慕我什麽？”小漓愕然。

    你資質好啊！不用別人的饋贈，升級還是飛快。”祝鶴回道。

    要這麽說，我也羨慕。”丘少衝點頭。

    這……”小漓很不好意思。

    天生的。”祝鶴抬起頭，望著天，“天生的東西，無法強求。老天爺在造人的時候，不知怎麽想的，讓大部分人都很平庸，又讓極小部分人……很天才。”

    是隨機的。”丘少衝解釋。

    隨機？好吧，隨機到我這，變平庸了。”祝鶴歎道。

    你想說什麽？”丘少衝皺眉。

    莊夫人說，她說我，禍福難料……”祝鶴將右手背舉到眼前，低頭瞧著，“即便我接受了別人的饋贈，但如果沒有那隻黑蝴蝶，我……我還是，升不了級。”

    你要這麽想……”丘少衝明白祝鶴想說什麽了。

    平庸的人要變強，隻能借助外力。”祝鶴放下手，目視前方。

    你該不會想說，你要感謝那隻黑蝴蝶吧？”丘少衝失笑。

    我隻是接受現實。”祝鶴淡然說道。

    你變了！”小漓脫口而出。

    這是你的口頭禪嗎？你說了很多次，你說我變了，說何師姐變了，現在又說祝鶴變了……”丘少衝調笑。

    人真的會變……”小漓略顯茫然。

    天才不需要改變，天才能改變世界。”祝鶴說起大道理。

    ……”

    小漓沒話說，她不覺得自己很天才，雖然她確實是天才。

    說了跟沒說一樣。”丘少衝笑道。

    我……我不想被你們……甩下太遠……”祝鶴像是在自言自語，“你們升級太快了，我趕不上你們……趕不上，太難了。”

    你不用勉強自己。”小漓回道。

    很現實的問題，你們兩個會升入內門，而我呢？說不定一輩子都是外門弟子。”祝鶴對自己的未來很悲觀。

    沒什麽不好吧！再說，你也可以努力晉升啊！我相信你！”丘少衝鼓勵。

    我也相信你！”小漓也發聲鼓勵。

    我曾經，也像你們相信我一樣相信我自己，可惜……可惜啊！”祝鶴笑了笑，“相信，是最不值錢、最不可靠的東西，隻能麻痹自己，認不清自己。”

    這是，負能量，太負能量了。”丘少衝不讚同。

    我們要正能量！相信自己！”小漓握緊拳頭。

    我看是自欺欺人，”祝鶴一笑，“是做夢，不是天才的人做著天才夢。”

    這麽說就不好了！”丘少衝義正辭嚴，後麵還有一句“怎麽能把實話說出來”他不說。

    沒什麽好不好的，”祝鶴仰天長歎，“夢醒了，醒了！”

    ……別醒。”丘少衝語出驚人。

    啊？”祝鶴愣住。

    有人做了一輩子夢，也活得很好，到死……才醒。”丘少衝淡淡說道。

    幸福的人。”祝鶴沉吟。

    如夢幻般的人生，當然幸福。”丘少衝回道。

    有這樣的人嗎？”祝鶴發問。

    不能說沒有。”丘少衝回答。

    你們兩個……”小漓看看丘少衝，又看看祝鶴，“說話很深奧。”

    聽不懂是好事。”祝鶴認真說道。

    某方麵來說，確實是好事。”丘少衝同意。

    (本章完)